这宫中从来便不缺诡计多端之人,只是何时多何时少的区别。“别瞧着惠贵嫔面上不动声色,靠坏了只手博可怜,实则暗地收拢人心,拉帮结派,眼下又叫他使诡计夺了权更是风光,还是提醒常在小心为上。”

    宫人失宠之人本就难熬,若是还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恐怕更易遭人黑手而不自知,她有此想法前来亦是合情乎。“你也是一片心意,难为你在这时还来拜访本宫,瞧着常在是个有心气儿的,咱们不如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之前瓜葛都烟消云散。”稚脸露出个笑意对人

    【面露惊讶】原来这惠贵嫔打的算盘如此之深,如今清禄贵妃和月妃都养尊处优,而她一个残废之人竟然还四处招摇、兴风作浪!

    【闻其后话】定贵嫔能放下之前的纠葛自是再好不过,嫔妾此次前来也是想与贵嫔交好。

    【语顿】只是不知贵嫔接下来打算如何,这玉贵人和淑贵人也是临盆在即了。

    瞧她神情惊讶,只是跟着点点头。“博尔济吉特氏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妄想在后宫一人独大,不知还有多少人被她欺骗,常在心中有数便好。”

    锦帕拭了拭鼻尖,笑道“以前的都是小事,如今我们能一条心便是好的。”

    笑意逐渐狡黠,话语轻飘似是无意“两位贵人的胎愈发重了,如今惠贵嫔一人协理六宫大小琐事就忙不过来,又要照拂两位孕妇,可谓是分身乏术,本宫与玉贵人同居一宫自不必说,淑贵人和本宫亦“情同姐妹”自然会多多照佛的。”此话倒是一语双关。

    【杯盖轻轻拨动着茶叶】既然如此,那娘娘暂且韬光养晦。玉贵人和和淑贵人自是用不着嫔妾操心,至于那几个新人,嫔妾就会一会,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嘬了一口】既然大家入了宫就是“姐妹”,理应多走动走动。

    【见天色不早,告辞道】嫔妾此次前来叨扰许久,就先行告退,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自己今时不同往日,有意另寻帮手,郭络罗氏胸有智谋,亦在勾心斗角中浸淫,想在宫中谋得出头之日,不失为好的人选,其即主动上门示好,自当乐于结交之“刚常在机警聪慧,有你相助,本宫很放心。”

    聆她有辞意,让知书又亲送出去,自落于榻上休整不提。

    过了晌午暖煦正好,惫懒姿态靠在美人榻上,以团如明月的绢扇虚掩住了大半面庞。

    梓黛见这几日总是这么闷着便提议去那僻静高处望望远儿,应了人换身宫装,去至从未到过的璎珞台。

    遂拾级登台,寻一清净地,凭栏远眺望着出神。

    “也不知家中近况如何,倒是有些日子没收到宫外的书信了。”

    夏日连连,却也不觉烦闷。旁的书看闷了,倒是翻起老庄类类,转头对抱书笑着说:“这儒子老庄看多了,倒是墨子更合我心意,名家虽也算得上有趣儿,却总归是斗斗嘴罢了。”

    看了看大日头,忽想起那日钮祜禄氏在这吃了瘪,不禁掩帕笑:“听闻她新得了封号戾,倒是名如其人。”

    既是天气这般好,心情也好,便出去走走。唤了抱书来换身浅色衣裙,发髻上撒些碎钻,闪晶晶的煞是清爽好看。

    俏皮对丫头道“既有庄周梦蝶,我倒要站得高高的看看这皇城呐,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着便往璎珞台去。在台下似见到有一窈窕女子,婷婷袅袅,风下显得身段儿纤纤,似有弱柳扶风之意,走近了才晓得原是齐佳贵人,便笑盈盈行礼道:“嫔妾见过齐佳贵人,恭贺姐姐晋升之喜。”

    远眺全览紫禁城再远处城东城西只望到了连天的云,偌大如此一时怨叹多少黄粱梦。

    轻摇着扇子自顾出神,不知何时清音于身侧起,梓黛用手轻触我胳膊引我回神。

    微微眯眸瞧这清秀佳人施礼,抬手扶人一把,“快快请起,多谢沈妹妹之贺了。”

    “许久不见妹妹,这般见到只觉得清减了不少,莫不是前些日子入秋折腾着了凉?”

    午后璎珞台尚有丝丝清风,让人觉几分痛快。看人虚扶一把,自己也缓缓起身,轻道“谢姐姐。“

    听人说清减了,眸中却掺上了几分笑意儿,温温软软道:“秋来天凉,嫔妾难见圣颜,深居简出,固而日子闲泛清减些,也是难免的。“

    看人儿面色红润便知是好福气的,又见美人儿似有心结,自己少为后廷争斗所染,想来说的话也不会被误解了去,故而不禁温柔开解几句:“我看姐姐面色姣好,便知姐姐福气远不止在几个朝朝暮暮上。如今姐姐更是站得高,望得才远呐。嫔妾更想沾沾姐姐的福气呢。“

    特意轻轻咬了不止朝朝暮暮和高远几个字儿,希望她听得懂吧。

    后宫中人又有几人不曾受过清减之苦,泱泱众苗只等圣露滋润方才有朝盛之气。

    难见圣颜四字又岂止于她,闻人言后也只得絮道,“皇上日理万机,这一月中也难踏进后宫几步,若人人都像沈妹妹这般简居不出倒也个个难见圣颜。”

    听人后话心中明畅几分,“妹妹就算再隐避也应当知晓近日后宫中事,我哪里是福泽之人”顿开言语眉眼含笑望人,“这想要站得高也得选对了地方站啊,若是本就站在洼处,又谈什么看得远呢。”

    “我不过是受了惠贵嫔娘娘的恩惠。”提及惠贵嫔想必眼前人已懂自己的意思,“福气都是自己争来的。”

    自己深居简出才难见圣颜倒是应当的,却不成想齐佳氏也有难言凄苦。却也不想引人伤心,帕子微微一掩面,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片刻之后又换上笑颜,道:“她们阵仗这般大,难免总有人想让嫔妾知道的,至于福泽,嫔妾认为姐姐如今身份贵重,大可不必困于这一时尔尔。”

    听人后话,心下了然几分,也不愿遮掩什么心思,只道:“嫔妾虽避世,却也是看不惯戾气之人的,人言良禽择木而栖,妹妹愿助惠贵嫔娘娘与姐姐一臂之力。”

    说了这么一会话这才好生打量一番人,“我也不过是得了皇上半星恩宠,这就被众人当成是什么福气人了,想来你们也是都误会了。”

    见人摆明了心思说话,也不同人再去拐弯抹角,“沈妹妹是个稳妥人这我一向是知道的,若惠贵嫔娘娘能得这般左膀右臂也定是满意。”

    挪了挪身子与人对视着,“只是自从惠贵嫔掌权以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想着巴结娘娘,我知道妹妹不是这般人,可总也得拿出份心意让娘娘瞧见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便不再说下去了。

    听人此话,却也不置可否。眸中笑意更深,道:“嫔妾一早进宫便听闻娘娘恩慈有加,治六宫事而有方不紊,故而仰慕,巴结当是谈不上的。”

    看人眼神,心中明了,却也不知其目的,“还请姐姐名明白示人。嫔妾虽是一介女流,却最是相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抽出绣帕在手中指尖捏着,“得人引荐不如毛遂自荐。沈妹妹若是这两日得了空子不如亲去景阳宫拜望娘娘。”

    回头看了眼梓黛示意着欲要离去,“秋凉了。”临行时又添了句,“妹妹也应当得清楚,娘娘心里不喜哪些个人,躲远些就是了。”

    说罢走在梓黛前头下了璎珞台。

    听人说的话倒觉得很有理,很是受用,决定过几日去拜访惠贵嫔娘娘。福福身,诚恳道:“嫔妾记下了,多谢姐姐指点。”

    听人下文,又言:“多谢姐姐费心,这些我理应是记得的。姐姐千金贵体,秋日里望多保重。”瞧着人离去,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恭送姐姐。”

    见人走远,搭着抱书的手又临着璎珞台走上一走,才回宫。

    昨日刚从长春宫回来,就得了前头太监传来的圣意,说道是临近中秋,皇上过几日将举办中秋宴。

    寻思着这是惠贵嫔协理六宫以来第一次大事,倒不能出半点疏漏。上次陷害一事定贵嫔和戾答应定是心中不服,只不准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禁不住担心思来想去还是再去一趟长春宫如雅阁较好,只领了梓黛一人往如雅阁去,怕扰了人休憩,先传婢通传一声。临近中秋倒是一早便来了太监来禀,懒懒听去,便让山黛去送了人出去,挪动小步来至桌前,于椅上坐下,素手执起笔来,于宣纸上画作,细细想来自好似好久没有画了,自一笔一落上,山黛从外来道是齐佳贵人来了,眉头微蹙,顿了笔,昨儿个刚来今儿个又来?墨滴落纸上,素手搁置,轻唤句】让她进来吧

    【话落,山黛便去请,自将那副污了的画揉成小团扔置地上,重新铺上一副来,翠屏于旁研磨,相互无言】

    得了允由婢引着往屋里去,缓缓踱着见了人才规矩请安,“见过玉贵人。”

    “昨日来了今日又来,实在扰了玉姐姐休息,只是这……”想再提定贵嫔和那钮祜禄氏又怕惹人不耐烦,只寻了个别的话茬儿,望见人低首作画,“想不到玉姐姐闲暇时也有这般逸致。”

    “中秋佳节将至,皇上也说了要办家宴,嫔妾想着……”声音越说越小,“玉姐姐是否要去赴宴。”

    素手依旧执起笔来,在那宣纸上作画,请安声起便晓得人来,清淡的嗯了声,后闻人话语轻笑】齐佳贵人有何事便说

    【后人那转话便晓得她的意思,闻人提及中秋家宴这才搁置下笔来,抬眸瞧人含笑】自是要去的,家宴嘛不是

    【依旧让着翠屏搬了绣凳来】齐佳贵人有话直说,本贵人喜欢爽快人

    点头谢过那婢子搬来的绣凳,倒也没急着坐。相处甚久也清楚玉贵人向来是个痛快直爽的,便明了直说,“玉姐姐您眼瞧着临盆在即,嫔妾实在担忧因着两位贵嫔的事再牵扯到您与腹中皇嗣。”

    “指不定便成了定贵嫔等人利用的工具。”

    这才想起坐下在一旁看着人作画,“嫔妾人微言轻,本不该多嘴,但还是希望玉姐姐不去赴这家宴。”

    人话语中左右都是皇嗣的事儿,嘴角只是清浅一笑】大可放心,如今本贵人闭门不出,她们的事儿啊,本贵人可是一概不知呢

    【眼眸略带笑意瞧她】若是不赴岂不是起了疑心了去

    【素手执笔于画作上添上一二,悠悠开口】中秋家宴,如此热闹岂能不去,倒是显得本贵人比着那淑贵人金贵了

    【左右话语含意,想来人是明了的】

    想起惠贵嫔之言,涉足这浑水难免溅到自个身上。自己禁不住时常担忧着这些烦事,定贵嫔的心思不是没有领会过,提防也是必不可少的。

    可听着人话语里的意思倒是丝毫不惧,甚至还想要……周身打了个寒战。

    “玉姐姐您这是……”想罢掩帕轻笑,“既是这般,自然也不能显得过于矫情,到时候还有嫔妾与惠贵嫔。”

    也摆明了自己的意思,末了又添上一句,“总不会让奸人得逞的。”

    那中秋宴上随机应变才是,总归不就是闲话长闲话短,无何不同,耳畔闻声轻笑,缓缓点了头来】中秋家宴才可知晓

    【忽得后添】不过熬得住中秋才是

    唤翠屏将那罐茶叶拿来,话语轻转】本贵人现下也是用不上了,便送给贵人了

    虽不是好茶却也是入口清香】

    每每后宫众人聚在一起就少不了是是非非,依着人语叹了声,“且行且看吧,熬得住中秋自是紧要。”

    既已明了人心下之意今日之行便有了结果,梓黛上前几步接过那茶叶,笑着道,“上次便觉得这茶清香甘口。”

    搭着婢女胳膊起身,“既然如此,便不打扰玉姐姐作画了,嫔妾告退。”

    言罢退出如雅阁,临走时望了眼定贵嫔处方才回了玉矶轩。眼眸落上画纸,耳畔闻她话语终是没答什么,待人话语落尽,才清淡出了嗯声,脚步轻响便晓得人已然走了,这才抬眸,话语落轻】这人……有点意思

    翠屏于旁微立却不搭话,自家主子的心思,倒是猜不透了,自起身内室落下一句】把画儿收起来去

    撩了内室的帘进了去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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