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如今魅已被收服,答应他的我也做到了,我也该走了。”只可惜今年梅花盛开自己是见不到了,还有,夫君,不知他今日可会到这来。荣氏倚在桥栏上,怔怔地看着这落败的梅林,想必冬天又会是极美的。

    贺俞年鼻头有些发酸,他不知道等一个人数百年是什么滋味,这种从日落到黄昏,朝朝暮暮无数个春秋都只为一个人活着的滋味。荣氏所有的辛酸和哀泣或许能懂的只有魅了,“还有魅,它虽罪孽深重,也不过是由我而起,我的那些苦楚能懂的只有它,如今却将这罪责给了它一人,终究是自私的。”

    嘲风挑眉,原以为她不过只是个痴情女子,想不到也是个能明事理的人,“那你想如何?”

    “它的罪孽,便由我来担当一半,即便地狱之苦,我都陪着它,算是偿了我的罪责。”荣氏说完后,贺俞年身后的背包猛然晃动了一下,像是要回应荣氏,不过几下之后,魅就不动了,看来它是愿意的,至于原因想必只有它自己才知晓了。

    嘲风将荣氏和魅留在了封坛里。

    封坛是一个小世界,经常被用来处置一些罪孽深重的妖鬼。里头有日兴月沉暑,还有同样在里头的妖鬼,进了封坛,想要活着出来也绝非易事,弱肉强食,不过这是荣氏自己的选择,至于魅,它恶性未除,封坛本就是为了这些有罪孽的妖鬼创造的,或许百年,也或许千年,罪孽已除之日,才是放它出来之时。

    解决了荣氏之事后,贺俞年嘲风打算仔细研究研究荣氏留下的玉骨扇,二人离开了宁城,回到了望北村。

    温汐又回到了南归桥,时隔了几个月。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宁城后,温汐梦见了那座桥,还有桥上的女人。漫天飞扬的雪,他就站在桥的一头,而那个穿着红裙的女人就站在另一头。雪下得极大,他不太看得清她的容颜,但自己心里就是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极美的,她若笑起来,眉眼就如新月一样弯起,鼻子轻轻地皱着,既有些顽皮又有些温柔。

    他常梦见她,不过奇怪的是,女人从来不说话,那座桥像是永远没有尽头,明明是很近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他开始慌了,急急地想要跑过去,却只能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后来,像往常一样,他以为还会再梦见那女子,可是那一晚,他没有梦到,并且之后,再也不曾梦到。

    温汐站在南归桥上,和梦里一模一样的画面,纷扬的雪花,刺骨的寒,他在桥的这头,偏偏桥的那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偶尔来往的行人,道了一声:“嘿,今年的冬天雪下得真大啊。”

    沙沙落雪声融进了这天地,也融进了温汐的心里,除了这落雪声,再无其他东西了,鼻间是幽幽的梅香,他抬眼看去,是盛开的梅花,花枝彼此缠绕着,雪片渐渐附着在上头,只余下一点点的红,“是啊,今年的雪下得真的大。”喃喃念了一句,温汐匆匆离开了南归桥。

    谁也不知道,桥上有位女子在此停留了数百年,谁也不知道,这里的荒梅化成了食人的魅,谁也不知道,在一个漫天大雪的日子里,桥上有个声音轻叹了一声,此后,落雪声占据了所有。

    郎君多情,折梅簪奴鬓间。帘门半卷,北雁南归,盼得鸿雁传君信,问君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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