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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

    这可以算是一句真理,在实践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曲湘鸾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此时此刻更加理解得透彻。

    谋乱是什么罪名?诛九族都有多的,可是看看他们夫妻两个现在的待遇:押解在大理寺,住的应该算是大理寺的豪华套房,有书看着,有鸡鸭鱼肉伺候着,还有绿杯天天来送药,只差没有请唱大戏的来了。

    这哪里是在坐牢,分明是在度假!

    当然这还要感谢皇上,估计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谨王爷要叛乱,朝中几乎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人赃并获……呃,是人证物证俱在,想翻案,还是有一点困难的。

    皇帝拿着也头疼,红袖见指望不上他了,立刻快马加鞭去找释文跃去了,绿杯赶紧过来告诉他们一些外面的消息,此后,本来夫娼妇随的牢狱生活顿时起了变化。

    释风扬当时的脸色就有些阴暗,然后闷不吭声地拿着一本书看着,直到下午寄语来送药脸色也没什么变化。

    可是一向反对他看书伤神的曲湘鸾居然也一直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待在一边,低沉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寄语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实在有想哭的冲动,一个闷在一边,人家说夫妻吵架床尾合,这两个人连架也没有吵啊,莫非……他灵光一闪:这就是传说中的冷战?

    “王爷!”寄语小声地喊。

    释风扬神色阴郁地看书,并且没打算理他。

    “王妃!”

    他的再接再厉很快被扼杀在曲湘鸾射过来的眼刀之中。呜呜呜呜,好可怕。吸了吸鼻子,悲愤又委屈地悄悄出了类似于豪华双人间的监牢,怪不得绿杯不来了。

    曲湘鸾坐在床上,蜷着腿,眼神有些漂移,环住了手臂,仿佛有些冷似的,却不晓得拉被子来盖住。

    释风扬本来一直在聚精会神目不斜视地看书,突然他书往桌上一放,走到她的身边拉起被子将她结结实实地裹了个密不透风才转身回去。

    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果然风水轮流转啊,这个动作也轮到曲湘鸾来做了。

    只是她并不抬头看他,仍是低垂着眉眼,声音却透着强烈的倔强:“干吗要对我这么好?”

    释风扬头也没回,只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你是我的王妃,自然要对你好!”

    她就知道。

    “那如果是姬织晴在这里你也会对她好?”

    “她都可以诬告我了,怎么会在这个地方陪我?”这就是绿杯带来的第二个消息,告他谋反的是他的王妃,所以才是人证物证俱在。

    “那要是告你的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像对她那么对我?”

    “你又怎么会告我?”

    “如果我杀了你很多妻妾,你是不是也会讨厌我恨我?”终于问出来了。

    “你怎么会……”

    “我会,我会,我会!”声音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哭腔,只觉得心中一片繁杂,索性全部摊牌了。

    释风扬一震,想到她连日来的反常,干脆到她后面连人带被子将她抱住。

    “怎么了?”他问得很温柔。

    曲湘鸾摇摇头,觉得抱她的手紧了紧,忽然像陷入了回忆缓缓地开口:“大概在我八岁,有一个人把我绑架了,他说他是父亲的政敌,被我父亲给害了,被罢官可能还要被杀害!”

    “八岁?”释风扬略一沉吟,“应该是十年前的太子之争,争夺太子之位没有对错,只有输赢,显然你父亲赢了。”

    知道他想安慰她,刚才那种仿佛灼烧内心的感觉仿佛轻松了一点,“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她顿了顿,又因为那段回忆而不安起来,释风扬将她拥得更紧,“那个人没有为难我,只是说要我父亲也体会绝望的感觉!他、他一直来回地在我面前走,一直叫嚷着,我听不清楚,但是他那张脸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种、那种……”

    “已经过去了!”他搂着她,坚定地在她耳边道。

    “没有过去!”曲湘鸾忽然转过来看着他,“还在我心里面,我是在那个时候见到文跃的,他也被绑架了。”

    抱着她的手忽然一僵,但她没有注意,“他是被他大娘叫人绑架来扔到那儿的,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他大娘看不开……”

    “然后你呢?”他打断她,仿佛不想再听释文跃的故事。

    “我就在那里,周围是狼嚎,还有乌鸦,阴森森的,可是都没有那个男人,绑架我的那个男人那么可怕。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一个人如果太执着于什么,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为什么?”对这个结论释风扬感觉有些奇怪。

    “因为执着就会不甘心放手啊,就会拼命想要挽回,像那个男人,像文跃的大娘,像……姬织晴!”

    听到她举这个例子,释风扬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说。

    “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能够执着于什么东西或者是人,不要有一天和他们一样可憎!我没想到会遇到你,顺从感觉嫁给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吸引我的恰恰就是你的执着!”

    虽然好像是在告白,但两人谁都没有注意,曲湘鸾继续说:“我太了解我自己,我不敢执着就是因为我也会疯狂的。”她专注地盯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我也会和她一样的,杀了你再娶的女人,而且可能会更疯狂地连你也杀!”

    听到这里,释风扬突然笑了,她微恼,“你不信?”

    “不,我信,你要是告诉我你会大度地包容我才不信!”

    她似颠似怨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倒看出了她身上少有的小女儿的娇憨。

    释风扬心一动,“你们不一样,也不会一样!”

    曲湘鸾心结已深,哪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动的?

    “不是因为她心毒我才会不爱她,而是因为我不爱她她才心毒的!”

    呃,这个解释有点高深,所以不能怪她脸上的表情有点呆。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疯狂的一面,你没有必要刻意压抑,处处提防,我不会让你有那么一天的,至少在我身上不会!”

    咦,他是想告诉她,在她之后他不会娶任何女人来伤害她刺激她让她疯狂吗?心中酸酸楚楚的却又有一种暖洋洋的感动。

    忽然想起母亲的至理名言:相信男人那张嘴,不如相信世界上有鬼!

    于是她又用怀疑的眼光看向他,“那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呢?”

    “不会!”

    “那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

    “那万一的万一呢?”

    “不会有万一的万一!”

    “那万一的万一的万一呢?”

    释风扬无力地抚着额头,看来在这上面是说不清楚了,叹了口气继续:“那你会不会因为妒忌平时和我接触比较多而杀我的丫鬟?”

    “会,如果你们有奸情的话!”

    当没有听到奸情两个字,他继续问:“如果没有呢!”

    “我又没吃撑着了,杀她干吗?”

    “那你会不会因为我经常和绿杯红袖说话而杀了她们?”

    “不可能,那是绿杯红袖!”她用“你疯了”的眼神看他。

    “即使我已经不理你,不要你了?”

    “对!”

    “这就是你们的不一样,我们交互了彼此的感情,如果我娶别的女人,就是背叛,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我和她是政治联姻,我并不喜爱她,大概她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到处杀人!这种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在你身上!”

    他在变相地告白,以他含蓄的个性说得最露骨的一次,可是,女主角显然在状况外。

    “你是说她杀了自己的陪嫁丫鬟?”

    “是!”声音有些阴郁。

    “那兰玲呢?”

    “兰玲?是谁?”好像有磨牙的声音。

    “她身边的那个大丫头啊l袖说不简单来着的那个……”

    “不知道!”大喝一声,忍无可忍,一把拉过她,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的唇辗转在她的唇瓣间,轻轻地吸吮,柔柔的仿佛一件珍宝,怕弄碎了她,胸口吐纳的,全是她芬芳的气息。

    许久,释风扬结束这个吻,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和搅成一团烂泥的神志。刚刚回神却发现她嫣红着脸蛋,兴冲冲七手八脚地扯开被子,跑到书桌磨墨那里不知准备写什么。

    “你要写什么吗?”

    “对对对!”她兴奋地直点脑袋,“这是你第一次亲我,要记录下来,有纪念意义!”

    释风扬只觉得眼前一黑,完美无缺的修养再度破功,大吼:“不准!”

    “哈哈哈哈……”

    外面传来一阵猖狂的笑声,两人循声望去,大胆的侍卫,竟敢笑得前仰后合,再定睛一看,倒抽口冷气……皇上!

    与世隔绝的日子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这个案子一直处于胶着状态,十三爷的刻意打压和皇帝的拼命维护,直接导致他们夫妻两人在监牢里一待就是一个月,以目前的形势来看,颇有把牢底坐穿的趋势。

    皇帝来看他们过一次,就是他乔装成侍卫的那一次。

    皇帝笑完之后,释风扬就跟着他到隔壁去了,想当然不是纯聊天,可见当明君也是不易的,连见个犯人都要偷偷摸摸的,所以当昏君才是一件有易于身心健康的事。

    可是曲湘鸾有些放心不下,所谓皇帝就是在最紧要关头不惜牺牲他人保全自己,还是理所当然舆论称赞的那个人,全天下都可以死就他不能。

    在这个拿着谋反案束手无策的时候,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可是问释风扬,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笑着让她放心,如今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是越来越不放心。尤其是在那以后,他天天陪在她的身边,对外界的事情无动于衷对她却加倍的宠疼,种种都让她担心。

    如果说坐牢的好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不能处理奏章后,释风扬天天无事可干之余,他的病情以光速好转起来,其间江不四来换了一次药方,看到他那另有所指的笑容,曲湘鸾只觉得毛骨悚然,顿时想到了他的那个要求,头皮一阵阵发麻,只觉得那是一场灾难。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过到已经不想去计较日升日落,不去想花开花谢,甚至开始觉得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巴掌大的豪华牢房里过完余生的时候,突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这天夫妻俩闲来无事正在画画,曲湘鸾顺便跟他介绍画里面的风光,江南的连绵细雨,西南的绵延群山,大漠的烈日骄阳,着实让释风扬艳羡,这万里江山风光无限,除了京城他却哪里也没有到过。

    “你一个人去了那么多地方,不怕吗?”

    “不是一个人!”曲湘鸾乖巧地偎在他的旁边,“还有朋友!”

    “朋友?”

    “是啊!像范哥哥,释文跃……”未完的话语噤声在他转暗的脸色上,敏感地发现每次提到释文跃时他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莫非……她灵光一闪——他在吃醋!

    为这个猜测心情大好,挽着他的手臂,解释:“范哥哥和释文跃呢……”

    “在这里!”

    说曹操曹操就到,紧闭的房门被打开,相携进来的就是刚才念叨的两人。

    来得真——不是时候!

    释文跃是皇族中罕见的丰神俊朗,他的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历来都是京师女子探讨的话题,相较下走在他身后的范哥哥就要阴冷许多,他们两个无论往哪里一站,就像阳光和阳光背后的阴影一样。

    “十六叔!”释文跃恭敬地打招呼。

    释风扬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曲湘鸾便笑着往前一站,“乖,叫十六婶!”

    只见释文跃脸色相当精彩地变了三变,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想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虽远避江南可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有些东西怎么也避不掉的!”

    释风扬下颌抽紧,觉得心中一阵疼痛,一直都知道他们是名满承天的金童玉女和青梅竹马,到今天这个局面大家也许都很无奈。

    曲湘鸾看到他阴郁的眼神,心中着急,忽然看到范哥哥手上缠绕的红绳,心中一动,随即甜甜地笑着迎到释文跃面前,拉过他的手,“我也想着你呢!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释文跃眼中出现疑惑,小心防备起来,嘴里却呵呵笑着,“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她是他的妻子啊!

    释风扬扬起一层薄怒,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想发怒,却找不到立场,他不是可以带给她幸福的人啊!

    可是心却是那么的疼,这样奇特的女子,最终还是不能属于他。

    正想着,却听到旁边一同进来的男子轻轻地冷哼了一声,走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手低声道:“王爷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了,不知是谁有怎么大的本事?”

    释风扬还来不及说什么,刚才还在亲亲热热念情诗的释文跃突然大喊一声:“把手放开!”说完一个手刀向他劈来。

    曲湘鸾脸色一变,伸手硬接了他的这一掌,顾不得手臂发麻,拉住释风扬往后一带,退了开去。

    确定安全了,她看着释文跃,“你敢伤他?”

    “不是没有伤着吗?”释文跃露出痞笑。开玩笑,范大哥的手只有他能握。

    曲湘鸾眼神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的腰带,形成一条软鞭,向释文跃攻去,释文跃也潇洒地抖开手中的折扇迎了上去,迅速缠斗在一起,鞭光扇影,一看就是高手过招,连释风扬都看出这两人次次攻击对方要害,毫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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