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珞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缓了片刻,白珞慢慢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片陌生,既不是自己的卧室,亦不是山海村的彭五家。

    头慢慢转动,却听到身边响起一个慈爱的声音:“大人醒啦?”

    白珞循着声音望去,居然看到白家村居养院的施大娘正坐在床边不远处纳着鞋底。

    “施大娘?”白珞满腹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施大娘怎么会在这里?

    “大人您醒了,我这就给您端糖水去。”施大娘见白珞醒了,赶忙放下手中纳着的鞋底,急匆匆的出去了。

    白珞一脸茫然的看着施大娘出去的背影,再打量这房间的陈设布置,这里底是在哪里?

    姜信他们人呢?

    白珞心中一堆问题,却在看到施大娘去外间端来的红糖水煮荷包蛋以后失了声。

    每个月那几天的时候,她妈妈也会给她做红糖水煮荷包蛋吃,即使她现在到了古代,和妈妈再不得相见,可她想家的时候,还时常想起妈妈在厨房给她做糖水鸡蛋的样子。

    白珞猛然想起了自己那突如其来的的腹痛。

    难道……

    白珞连忙放下手中的糖水,掀开被子察看。

    直裰披风一概都不见了,身上只着一套粗棉布中衣,并不是她原来穿在身上的细布中衣。

    白珞再摸向胸口,裹胸带已经不翼而飞。

    施大娘看着白珞惊慌失措的动作,不由得抿嘴而笑,没想到一向谨言慎行中规中矩的白大人也会有这样惶然无措的样子。

    “大人不必惊慌,是老身帮大人更换了衣物,污衣也已经收拾了,大人还是先趁热把糖水鸡蛋吃了吧。”

    “污……污衣?什么污衣?”白珞红着脸,不死心的结结巴巴试探着问。

    施大娘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不然当初白珞也不会让她管理居养院了,她见白珞如此,干脆把话直接挑明:“大人别怪罪老身多嘴,大人既然是姑娘身,这几日就该好好歇息,怎能操劳,老身虽是乡野村妇,可在突厥破城之前一直做的稳婆,这些女人毛病倒是知晓二三。”

    “姑娘家每个月这几天本就需要保养,更何况大人您这身子本就比别人更娇弱几分,我也问了姜大人了,您这段时日一直操劳奔忙不休,山里县城两头跑,听说今日还不畏寒凉去验了尸,大人,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如此大意了。您要是倒下了,我们整个白家村人可就失了主心骨,到时我们这一千多口人可如何是好啊……”

    施大娘对着白大人细细的劝说,看着白大人的脸,心中又是赞叹又是可惜:她做了大半辈子的稳婆,深宅大院也好,效人家也好,姿色出众的妇人不知见过多少,可是如大人这般姿色无双、美撼凡尘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所有人都知道大人是西北第一美男子,风流倜傥、俊美无暇,却未想到大人女子的样子更胜男子,煦色韶光、娇艳脱俗,真真是颠倒乾坤、逆转阴阳。

    白珞全没注意到施大娘赞赏的目光,她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在施大娘一大堆话中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她煞白着小脸结结巴巴问施大娘:“施大娘,姜……姜信?姜信也知道了?”

    施大娘不解道:“是姜大人亲自带着人将大人送过来的,大人不知道么?”

    “……。”白珞闭了闭眼,只觉得从自己穿越到古代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心中如此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能瞒住世人一辈子,心中多少也早有些准备,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得如此之早。

    施大娘看白珞脸上惊疑不定,赶忙问道:“大人,可是有何处不妥?大人放心,张里长知道此事关乎大人性命,安顿好大人以后,他就和姜大人一起把其他三人扣下了,这会都关在村里的柴房里呢。”

    “三人?什么人?”白珞皱起细致长眉。

    心中暗暗思忖:既然姜信会带着张勇把人扣下,那就肯定不是她手下的人,难道是彭五他们?亦或是朱公子一行人?

    “大人恕罪,老身一直在屋中照顾大人,实在不知个中详情。”施大娘歉然道。

    “施大娘,烦请您帮我叫姜信进来。”白珞正色道,事情已然暴露,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盖住此事。

    施大娘领命连忙出去了。

    白珞慢慢坐起身,拢了拢散落在身后的长发。

    撩帘而入的姜信正好看到这一幕。

    只见白珞侧坐在床榻,正抬手拢着散落在肩头的秀发,被子滑到腰间,露出身着中衣的纤瘦身子,娇美更胜春花。

    姜信撩着帘的手都忘了放下来,满脸通红的呆立在原地。

    白珞见姜信立在门口半晌不动,只得出声唤道:“姜信,进来我有话问你。”

    “啊?……是,是,大人。”姜信赶忙迈步进屋,心神不属间却又差点被门槛绊倒,踉踉跄跄的狼狈差点摔了进来。

    白珞奇道:“姜信,你怎么了?”

    “大人,我没事,没事。”姜信狼狈站定,目光闪躲。

    他不敢抬头看白珞,刚刚那惊鸿一瞥让他心旌摇动,他既惊其美艳又羞愧汗颜,心中暗骂自己龌龊,不敢看向床榻,只怕自己的目光再亵渎了白珞。

    白珞看着眼前垂头束手,格外恭谨的姜信,皱了皱眉头,如平日处理公事时一般,肃然问:“那被扣下的三人是什么人?”

    “回大人,是朱公子和他的两个随从。大人是……是姑娘身的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属下怕他们不知轻重,泄露了消息,这才和张里长一起先扣下了他们,到底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如此也好。”白珞叹气,想站起身,脑后却一阵剧痛,而后眼前一晕,不由自主又坐回床上。

    姜信连忙过来搀扶住白珞的手臂。

    白珞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脑袋又晕又痛,只得半靠在姜信手臂上慢慢缓了几口气,这才轻声道:“去给我找件衣服过来,这么关着他们也不是办法,我去会会他们。”

    她只觉得自己哪怕大声说话,也会抽动得头疼。

    “大人,虽是关在柴房,却也没有亏待他们,大人不必着急,再歇息一会不迟。”姜信关心劝道。

    双手扶着身形纤瘦,身子轻软的白珞,姜信只觉得心都快咚咚跳出喉咙。

    白珞全然不觉姜信的心思,她扮了这么久的男子,早把姜信他们当成了兄弟家人,丝毫没有男女大防之心。

    她摆摆手,无力道:“先去给我找件衣服过来。”

    “是,大人。”姜信小心翼翼的把白珞安置靠在床头枕上,这才急急忙忙往外走。

    可刚走出屋门,姜信却又返身回来,弯腰看着白珞踌躇道:“大人,那个……属下是给您拿男装还是……女装?”

    白珞抚着剧痛的脑袋,对今日格外迷糊的姜信,气急道:“我如今还任着安宁县令呢,难道我还穿女装见人不成?给我拿男装!”

    “哦,哦,对,对。属下这就去。”姜信恍然,挂着窘笑退了下去。

    白珞看着屋中桌上铜镜里倒映着的,披散着头发、女像毕露的自己,心力交瘁的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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