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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午后,正在忘忧宫喝冰镇酸梅汤的纪倾颜听宫人来报,说赵元维求见。

    斜躺在软杨上的她冷冷一笑,慢条斯理的将汤碗递给玉蝶。

    “我见过主动登门讨赏的,也见过主动登门受封的,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主动送上门来找死的。”她算计的眯起眼,对玉蝶道:“让他进来吧。”

    没过多久,就见身着一袭便服的赵元维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走进来,一见她就面露微笑,深施一礼,“臣弟给皇嫂请安。”

    “六王爷何必如此多礼,如今我纪倾颜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只是个连宫娥都不如的庶人,您贵为王爷又是镇国大将军,应该是我要给王爷磕头请安才是。”

    话虽这么说,那玲珑有致的身子却没有离开软塌半步。

    赵元维忙道:“皇嫂这说的是什么话?就算皇兄当初下旨废后,夺去你皇后称号,可皇宫上下对皇嫂的敬畏和爱戴可是一如从前。”他嘿嘿一笑,向前走几步,“所以臣弟这一拜,皇嫂可是当之无愧的。”

    “呸!”她啐了他一口,“你少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好听话!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来我这里找死?”她一脸怒色。

    他小心赔笑着,“我知道皇嫂还记恨着当初我去苍越做卧底,故意接近你爹的事……”

    “既然知道,你还敢主动跑到我面前?赵元维,你该不会以为你跑到南强镇守边关,一年多不见,我们之间的仇怨就会一笔勾消吧?”

    面对她愤怒的指责,赵元维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你果然是无法原谅我当初的所作所为。”

    “原谅?哼!除非你死在我面前,否则这辈子你休想让我原谅你!”

    她爹是个惜才之人,当初赵元维以孙澈这化名故意接近他取得信任,并藉着他的帮助一步一步踏进苍越的朝廷。

    而为了留住这个人才,她爹把他当儿子照顾,甚至让她这唯一的女儿与他结为义兄妹,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是真的把赵元维当成亲大哥一样敬爱尊重的。

    没想到金晟出兵侵犯苍越,在战事告急之时,那个曾经被她当成亲人一样的赵元维却一脸遗憾的宣布,他是金晟六王爷,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和金晟皇帝一手策划的结果。

    那一刻,她尝到了什么叫背叛、什么叫绝望。

    可惜苍越一战后,该死的赵元维就领兵跑去南强镇守,害她想发火都找不到对象。

    见她气得小脸煞白,赵元维慢慢褪去玩世不恭的笑脸,认真说道:“是不是只要我死在你面前,你就会原谅我当初欺骗你和你爹的的事?”

    “你死吧,或许你死了,我就真的会原谅你也说不定……”

    正说着,就见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既然我一死能换回你的原谅,今天我就将这条命给你吧。”

    话落,他手中的匕首已狠狠扎入腹内。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将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娥吓了一大跳,就连纪倾颜也被吓傻了。

    她的确恨他,她一直无法原谅他的欺骗与背叛。

    可就算再恨这个人,也没真的恨到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呀。

    毕竟在赵元维当她义兄的那段日子里,他是真心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爱着的。

    不理会旁人的惊诧,纪倾颜起身飞奔到他面前,原本还气呼呼的一张小脸急得惨白。

    “澈哥哥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呀,我只是一时气不过才乱说话,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死,你要是死了,我在这世上的依靠就真的一个都没有了……”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难过得大哭起来。

    见状,赵元维连忙将匕首拿开,伪装出来的痛苦表情瞬间化为慌张。

    他最见不得姑娘哭,尤其这个姑娘还是被他当成妹妹的纪倾颜。

    “我没事的,颜妹,我刚刚只是故意吓你,你……你别哭啊,这匕首是假的,你看,它是有伸缩性的,刚刚只是看来像剌进了肚子里,但那是种假象,我根本没有受伤。”

    本来不停大哭的纪倾颜愣愣看着他将匕首摆弄来摆弄去,那锋利的刀刃虽然看起来吓人,可旁边其实有一个喧关,只要触动机关,刀刃就会缩进匕首手柄内的暗格里。

    明白事情的真相后,原本吓得大哭的她气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赵元维见了,急忙将忘忧宫里看热闹的宫人全部打发了出去。

    众人虽然还有几分迟疑,但他镇国大将军兼六王爷的身分却让他们不敢违逆。

    待人全都离开之后,赵元维连忙放低姿态拚命道歉。

    “都是我的错,颜妹你别生气,我……我这不是想给你消气吗?要不然……你打我一顿如何?”

    纪倾颜气得一把夺过匕首,用已经失去刀刃的那一面狠狠扎着他。

    被扎了几下的赵元维虽然不觉得有多疼,但为了让小丫头解恨,他还是故意哀叫连连,装出凄惨的模样。

    狠狠发泄了一阵之后,她心底的恼意终于消退了几分。

    在用力踹了他一脚后,便转身跑到软塌上独自生闷气。

    赵元维赔着笑上前,“好了颜妹,听你刚刚还肯叫我一声澈哥哥,我就知道你并不是那样恨我,咱们好歹也是兄妹一场,就算不是亲生的,我也拿你当亲妹子一样疼爱,放大哥一马好不好?”

    “哼!如果你真把我当成亲妹妹,当初赵元承把我抢回金晟时,你怎么不出面阻止?”

    “我阻止了,可皇兄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根本没有人能反对,更何况我皇兄虽然霸道狠戾了点,但对你多好,所有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纪倾颜并不想承认他说的话,可赵元承对她的确是宠爱有加,把她当成命根子一样看待。

    还想再反驳他两句,奈何事实摆在眼前,就算反驳,也只显得无力。

    最后她只能恶狠狠送他一个白眼,撇过俏脸不再吭声了。

    赵元维苦笑开口,“我知道当年我和皇兄里应外合攻打苍越的手段确实卑鄙了点,但是颜妹,你也该公平一点,想想那场战争究竟是谁引起的,如果不是上官琛先对金晟下手,我们又怎么会大力反击?说到底,都是上官琛太贪心,才害得金晟和苍越成为死敌。”

    见她仍旧不搭理,他叹了口气,“你再仔细想想,苍越的结果固然可悲,那金晟的百姓又何其无辜?

    “上官琛在金晟造的孽,让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难道苍越百姓的命值钱,我金晟的就不值钱,活该被人伤害吗?”

    纪倾颜总算赏了他一个侧脸,冷哼了声,“你说的固然没错,但你们将一手造成这场悲剧的上官琛绳之以法就行了,干么连我爹都杀?我爹是无辜的!你明明知道我爹对上官琛的所作所为足全力阻止反对的,就算当年有朝廷大臣和上官琛同流合一污,我爹也不在那群人之中……”

    她说得哽咽,眼里又浮现泪光。

    “我爹爱国爱民,为宫清廉,堂堂宰相之家日子却过得连普通富户都不如,这样一个好人,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见四下无人,他突地小声道:“如果我说,你爹现在还没死,你相不相信?”

    哭得像只楔猫的纪倾颜一怔,不敢相信的抬头死死盯着他。

    好半晌后,她才抖着声音说:“当初……我亲眼看到我爹喝下赵元承赐给他的毒酒毒发身亡,怎么可能还活着……”

    “唉!虽然这件事不应该告诉你,但老实说,我觉得再隐瞒下去实在有点没必要。”赵元维的表情十分认真,“其实皇兄非常敬佩你爹的为人,他一度想将你爹揽入金晟朝廷为我国效力,可你爹却拒绝了皇兄的提议。

    “因为你爹已对官场失去信心,对于上官琛的所作所为,你爹非常懊恼,他如此尽心尽力为苍越卖命,不料上官琛却亲手将苍越毁于一旦。

    “当时你爹一心求死,觉得自己身为宰相,却无力阻止苍越覆灭,愧对先帝厚爱,又怎能到金晟为官?最后皇兄出言相劝,对他说身为一国宰相,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再说就算苍越败了,可苍越人民还在,他的心力应放在如何让百姓恢复过往安泰的生活,而非寻求死亡,才劝得他不再求死。”

    “可是我当时亲眼看到我爹死在我面前……”

    “那只是你爹和皇兄演给你看的一场戏而已。”

    “啊?我爹为什么要演戏给我看?”

    “因为你爹已经决定隐姓埋名,不再过问朝廷之事,要四处游历,同时直接体察民情,他担心你这个黏人精会缠着他不放,而带着你一个小姑娘行事多有不便,于是对皇兄说,如果对他还有一分敬重之意,在未来的日子里,就好好替他照顾你这个女儿,而他诈死离开。”

    “也就是说,是我爹亲手将我交给赵元承?”

    “没错,你爹和金晟对敌的日子里,与我皇兄多次交战,对我皇兄非常欣赏,虽然外界都传皇兄是狠戾冷血之人,可你爹见他在两军交战时,将双方伤亡减至最低,明白看出皇兄的本性并不坏,所以他大胆的拜托我和我皇兄照顾你。”只是没想到皇兄会嚣张的把这小丫头当战利品。

    纪倾颜已经被这个事实弄得昏头了。她爹没死?爹居然没死?

    “那我爹现在在哪里?”

    赵元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两个月前我在南强边境时,曾收到他的一封来信,说他目前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让我们不必挂念。”

    “那……既然他还没死,赵元承为什么不亲口对我说?”爹又为什么不和她联络?

    想起之前自己一次又一次把赵元承当敌人,还时常骂他是昏君、混蛋,他只笑笑认了,从来也没否认过她的批判和指责。

    他那么喜欢她,她却一直恨着他。

    只要他肯对她说实话,也许她对他的恨就不会那么的强烈,他也就不用伤心了啊。

    “是你爹求皇兄暂时不要将这秘密告诉你的,怕你去寻他出了意外,打算寻个好时机再自己告诉你。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安稳,时不时也会和皇兄通信报平安,我们虽然不知道他目前的安身之所,但有专人会将彼此的信件传给对方,如果没有意外,你爹对你将皇宫闹得鸡飞狗跳一事,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纪倾颜脸色一红,反驳道:“我什么时闹得皇宫鸡飞狗跳了?”

    嘴里这样说着,却有些心虚,说起来自她进宫之后,的确是闹得有些不像话。

    如果赵元承的忍耐力再不够一点,她这条小命可能就真的没有了。

    “其实皇兄每次见你为你爹的事痛苦、难过,他心里也不好受,可他这个人一向注重承诺,既然答应了你爹,就一定不会违反承诺。”

    “哼!那你又干么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我?”

    赵元维笑了,“总要有人当小人的,既然皇兄不想背弃承诺,小人一职就由我来喽。”他又认真道:“这秘密我虽然告诉你,但还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将此事声张,你爹被众人认定已死,若其实活着的事被苍越知道,你爹的情况将会变得十分尴尬。”

    纪倾颜得知自己的爹没死,脸上虽没表露出来:心底也是十分高兴的,自然认真应允。“我不会乱说的。”想了想又问:“那我可不可以见见我爹?”

    “有缘的话,今后自会相见。”

    自从得知自己的爹爹尚在人世,纪倾颜也不再因为自己喜欢上赵元承而内心暗自纠结了。

    除去这些恩怨不说,赵元承对她实在好得没话讲,就算她再怎么铁石心肠,被一个男人这样真心对待,也忍不住沉醉在这柔情之中。

    夏季早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过去,接着秋去冬来,天气逐渐寒冷起来,可赵元承却越来越忙,整日忙于国事,最近南方地区还发生大地震,灾情严重为了救灾之事他更是忙得天翻地覆。

    这从来不生病的皇帝就这么染上风寒,还一直没痊愈,纪倾颜知道他那是过度操劳带来的病症,嘴上不说,心底却担忧到不行。

    这日下了早朝没多久,赵元承一边咳嗽,一边和大臣商议救灾之事。

    等几个大臣纷纷离去后,已过了午膳时间。

    纪倾颜派人打听回来,得知现在的他有些闲暇,便捧着一个瓷碗来到明帧殿求见。

    赵元承自患了风寒后便没去忘忧宫了,因为她身子弱,动不动就会病上一场,他怕与她亲近,不小心把病传给她可就不好了。

    所以就算心底极为想她,他也只能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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