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妃把原先她宫里的丫鬟肖儿招了回去,并封她为贴身宫女,早上肖儿去了一趟永巷,与庾明月争执了一番,灰溜溜地走了。”

    “她结识了一个自称老婶的家伙,两人看似相处还不错。”

    夜莺像往常一样,把庾明月的行踪一一向十六皇子汇报。

    “要不要属下干涉?”夜莺问。

    “不用,”十六皇子摆手:“这宫中因为争权夺利背信弃义的人多如牛毛,你杀的过来吗?那个叛徒,就让她自生自灭,以后有的是人收拾她,至于那个老婶,她也该交个妥帖的朋友了。”

    “朋友?”夜莺疑问道:“我看那个老婶脾气古怪的很,动不动就对庾明月吆三喝四冷嘲热讽的,她们能成了朋友?”

    十六皇子却说:“人的面目有很多种,对你和颜悦色的,往往会在背后捅你一刀,而对你言辞犀利毫不客气的,说明他对你无企图,日后也不可能算计你,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这个道理还用你教我?夜莺不服气地想,我在宫中生活多年,这个道理不比你懂得浅,你连老婶的面都没见过,我不信就凭我三言两语你就能摸清她的秉性?

    不过不服归不服,夜莺晓得他主子的脾气,懒得跟他理论,而是嬉笑道:“主子所言极是,就像您对我动不动就责骂恐吓,打是亲骂是爱,爱之深责之切,这说明您对我感情很是深厚。”

    十六皇子闻言一口酸水差点没呛出喉咙,这夜莺平时只会拿话语气他,何时学会这么肉麻了,他还是正常点说话好,不然时不时被他恶心一下还真是难以忍受。

    见主子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夜莺很是得意,以毒舌闻名的十六皇子,也有被人呛的答不上话的时候。

    主子不说话,夜莺只能猜测他的心思,他让自己时刻盯着庾明月的动静,他心中所想的不言而喻。

    “爷,你们已经有二十多个时辰没见面了,接下来您是不是要亲自去一趟永巷了?”夜莺自以为很聪明。

    “不急。”十六皇子淡淡扫了他一眼说。

    “也对,您时不时的就去永巷瞧上一眼,晚去一会也无妨,不过她可是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过,你就这样在背后默默付出,可不及别人大张旗鼓地来探望一回噢。”

    夜莺看似说者无意,十六皇子听的却是急的想跳脚。

    “谁要来探望她?”

    夜莺看他着急的样子,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接下来要说的话,当然也要虚张声势。

    他背着手,一边侃侃而谈一边迈着公鸭步在屋子里走动:“您不也让我盯着沈家吗,沈老头的幼子,那个叫什么来着,沈路,对,就是那个年少英俊温润如玉浑身上下透着阳光气息的沈四公子,他原先替明月照顾女儿,还有感情寄托,如今女儿被沈五小姐接走,他就像失去了自己的女儿一样伤心,女儿尚且可以经常去郭府瞧上一眼,有个人却是百般相思不得见,如今他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煎熬,就去恳求那个镇守边疆有功的三哥,他三哥爱弟心切,已经答应他趁着进宫给皇上请安汇报前线状况的机会,带他一起过来。我掐指一算,他们这对苦命的男女,见面也就在这一两日了。”

    说完他用眼睛的余光去瞅主子,发现他只是负手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他能猜得到,此时的十六皇子,眉头一定皱巴巴的,样子很凶。

    “您想想看,她不过是暂住在沈家的一个门客,与沈路相处不多,如果不是一见钟情,他怎么会费这么大劲来见她。”夜莺添油加醋说。

    “进来。”十六皇子说。夜莺凝神细听,从他的语气里寻不出任何感情色彩。

    一个侍卫听命进来,“去查查沈之恭的三儿子沈忠哪天进宫。”他说。

    “装的一点都不在乎,这回终于沉不住气了。”夜莺窃窃自语道。

    “莺儿,你也辛苦了许久,今天就让你休沐,别随我一起出去了。”主子温存起来,也是够膈应人的。

    一听主子要出去,夜莺就来了精神:“爷说话最没分寸,每次都粗言粗语的,您不知道对待女人要用温言软语,夜莺不累,就寸步不离跟着您,顺带帮您美言几句。”

    “我没说要去见她。”主子好不容易给的好脸色又黑了下去。

    夜莺嘴巴撅了起来,有得寸进尺的架势:“我不会坏您好事的,以夜莺的伶牙俐齿,只会为您锦上添花,您就带着我吧。”

    十六皇子眼珠转了转,笑道:“你平日里做事不是喜欢讨赏吗,今个怎么不要赏赐了。”

    夜莺惊喜地问:“爷要赏我什么?”

    十六皇子一指案几:“你进门只顾着说话,还没看到吧,云南使节送来的梅子干,我吩咐下人用雪水泡了半个时辰,估计这会儿,软硬正合你口味。”

    夜莺欢呼一声跑过去,果然看见几个紧挨着的满当当的果碟中有一拢耀眼的红。他最爱吃梅子,主子知道他的喜好,每年梅子下来,都托人从南方摘了最新鲜的送来,但这青黄不接的季节,能吃上一口雪水梅,也是奢侈至极。

    他迫不及待捻起一只放进嘴里,果然酸甜可口,梅子外面用雪水浸的绵软,里面还是有些硬的,泡的软烂是女人吃的,他就爱吃这有嚼劲的,满口留香。

    “爷,这梅子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呢,可吃到嘴里又只有甜酸味了。”夜莺边吃边问。

    十六皇子嘴巴弯成了月牙:“或许是梅子干泡的久了,有了发酵的味道,我知道你从不喝酒,给你留的,自然是千挑万选的。”

    “多谢爷,还是爷最疼夜莺。”

    夜莺这会儿专心对付这一大盘梅子,一时半会顾不上十六皇子,他这会出门去,自然也不会黏着。

    “爷,要不要给明月姐姐也带点。”夜莺提醒即将走出去的主子。

    “她会吃到的。”摆脱粘人的夜莺,十六皇子一身轻松,衣袂飘飘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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