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雅嫔赏给咱们的糕点,让我自作主张给了丹妃……”

    “不就是一盒糕点,少吃一口没什么的。”明月打断肖儿的话。

    “可是我还是心里过意不去。”

    “我们是朋友,情意是比任何物质都珍贵的。”明月安慰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对于半个月没见过油水没填饱过肚子的人来说,这一盒糕点,不亚于满汉全席,那香味,何止让她垂涎三尺,她喉咙里恨不得都能伸出只手来将这点心捞进肚子里。

    但是面对肖儿满是歉意可怜兮兮的脸,她们又是那样要好,明月只能努力装出一副视美食为粪土的样子来。

    她既然效忠于丹妃,送给她一盒糕点就是了,干嘛两盒都送,从她们谈话中可以看出,过去丹妃对肖儿并不好,哪来的主仆情深。

    想的都点多,连块糕点渣都没吃上的明月一边忍着肉疼、无视肚子里的“咕咕”叫声,一边还要与肖儿言笑晏晏。

    “姐姐,你一定奇怪为何一个妃子,竟然被打入冷宫那么凄惨的地方?”肖儿问她。

    这有何奇怪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大唐的王皇后和萧淑妃不是也在冷宫内惨死的,她一个丹妃为何去不得那种地方?

    不过肖儿能这么问,说明她想告诉自己些什么,明月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摇摇头。

    肖儿叹气道:“你可能不知,皇上历来对后宫宽厚仁慈,即便有人犯错,也都是从轻发落,极少有人被打入冷宫的,尤其像丹妃这种位分高的,只要不是犯了大逆不道的大罪,只需在自己的宫内禁足即可。”

    “所以当娘娘的获罪诏书下来时,我们都很吃惊。娘娘不过是失手打碎了皇上小年祭祀用的红珊瑚,她身边的人就被处死,其余宫人悉数遣放。”

    “打碎了红珊瑚?”明月道:“就为这一个摆件,不至于吧。”

    回忆起那天的场面,肖儿面如死灰,依旧心有余悸:“这种罪过,可大可小,按照皇帝以前的性子,就是打碎一件红珊瑚,和打碎一只瓷碗没什么两样,都是一笑置之,连训斥都不会有,可是那天皇上突然大发雷霆,说娘娘是对祖先不敬,有了忤逆之心。”

    明月听的心惊胆战,想到见到的皇上的样子,看起来很关爱妃子,怎么到了丹妃这里,就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了呢?

    哦,差点忘了,皇帝贪恋美色,丹妃并没有到人老珠黄的地步,那么就是他身边有一位更能魅惑住他的女人。

    “是不是有后宫的哪位佳丽在皇上身边煽风点火?”明月问。

    肖儿停下来,看看四周,确保没人后,才小声说:“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近来皇上也是奇怪,动不动就大动肝火处置后宫,连皇后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着呢。这几个月,后宫美人也换的特别勤,一批妃子贵人被罢黜了,皇上很快又宠幸一批新的美人,这新旧交替如雨后春笋,很是让人应接不暇。”

    不知怎么的,明月突然想起了那位雪妃。

    “这么说来,就没有人盛宠不衰了?”明月问。

    “也不是,只有一位雪妃,这一年来一直宠冠后宫。”

    “难道是她?”明月脱口而出。

    “不像,”肖儿说:“听说雪妃娘娘人特别温和,是一位极和善的人呢,不像那种挑拨离间背后算计的人。”

    “连你也这么说。”明月喃喃自语。

    “姐姐是不是还听说什么了?”肖儿没听清明月说了什么。

    明月心中,莫名对雪妃有了许多猜疑。

    “肖儿,你可知雪妃的名字?”明月急忙问。

    “姐姐真会说笑,我做奴婢的,怎么能打听主子的名字呢?”肖儿道:“时候不早,我们快回吧,不然连午饭都没得吃了。”

    提起午饭,明月又想起那盒到嘴边又飞了的香喷喷的糕点,她咽了咽口水,虽然饥肠辘辘,并没有去吃厨房那顿糠菜窝头的愿望。

    其实明月还想告诫肖儿,人往往都是两面的,雪妃也许并不像大家传的那样心慈手软,后宫水那么深,傻白甜能安然活下去还活这么风光?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肖儿最近的举动,的确有些反常。

    她看似胆小懦弱,对谁说话都怯怯的,可今日见到丹妃,立马变成伶牙俐齿懂得很多大道理的样子,连丹妃都被她三言两语说服,而且她分析事情来头头是道,还拥有一手好绣工。

    她分明就是一个深藏不露胸怀天下的人,或许能在皇宫生存,每个人都有一身看家本领,这皇宫,就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线的庾明月,还是少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的好。

    看肖儿的样子,她对雪妃了解并不多,再追问下去反而让人觉得自己与雪妃有什么瓜葛在先,她们可是连面都没见过的。

    “对了,肖儿,你是杭州人吗?”想到那副步步生莲,明月问她。

    “我是苏州人。”肖儿回答。

    “差不多,都是出能工巧匠的地方,你的祖上,没少出一品绣娘吧。”

    肖儿却淡淡地说:“我自能拿得动针线起,母亲就教给我绣花,后来家道中落,就把我卖给了一位嬷嬷,把我送进了宫。”

    这段伤心的身世,肖儿似乎不愿再提。

    明月见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急忙挽住她的胳膊说:“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肖儿回报她一个微笑:“在宫里,像我这种出身的宫女比比皆是,大家都不足为奇的,倒是姐姐你,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还经常见你半夜里掉眼泪,你是有什么牵挂的人吗?”

    明月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是在牵挂家里的弟弟。”

    她故意省去了女儿。

    近乡情更怯,如果让肖儿知道她有个年幼的女儿,一定会问问女儿的情况,还会顺带安慰她一番。可是明月思念女儿的心,已经脆弱到连女儿都不能提起,她担心说的多了,她会情绪失控到嚎啕大哭。

    既然思念不能相见,就索性不提了吧,这样心里不会那么难受了。

    “弟弟们都大了,会有办法生活的,姐姐不必过度担心,”肖儿劝道,并憧憬地说:“其实有亲人牵挂还是很幸福的,可我连娘亲的模样都快要不记得了。我有时在想,母亲为何这么狠心把我卖掉,她会不会想我牵挂我呢,姐姐你说,如果你有女儿,你会不会忍心把她抛弃呢?”

    这要换做以前,明月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肯定不会,哪怕吃糠咽菜,也要让女儿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她连自己的小命都可能随时丢掉,女儿也随时会受她的连累。

    肖儿的话,让她猛然间有了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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