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怎么也想不到,因着她的昨日一言,朝堂上炸开了锅,一时之间风起云涌,皇帝的的茶具摔了一套又一套,无门外血流成河,明里暗里的格局发生了质的改变。

    当然,这是后话。

    翌日一早的赵王府前厅,赵王夫妇很难得的坐在一起用膳。

    赵王妃面色绯红,想来是昨日夜里夫妇极其和谐。

    “离儿来了,快坐。”

    赵王爷温和的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就真的是他的女儿一般。赵王妃虽是不大高兴,还是微笑的打了招呼。

    倒是佛子明显面色一沉,不待陆离坐下,她便屁股沾了刺一般的跳起来。

    “佛、、、、、、”

    陆离还未开口,佛子急忙道。“姐姐早上好,姐姐慢用。妹妹先行一步。”

    不待赵王夫妇反应过来,佛子已经出了门,影子都瞧不见半分。

    “这孩子,今日里是吃了什么药了。”赵王妃嘟囔,昨日还要跟人誓不两立,今日就喊上姐姐了。

    赵王爷白了一眼赵王妃。心里暗自菲薄,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王爷,我想问您要一个人。”

    赵王爷眉头一紧,这是瞧上谁了?

    “谁?”

    “厨房烧火的老陆头。”陆离放下碗筷道。

    赵王爷一口漱口水毫无风仪的喷在未用尽的饭菜上。

    “谁?”

    “厨房那个烧火的老头。具体来说,他也不能算是赵王府的人,毕竟没有卖身。”陆离解释道。

    赵王爷心里暗自佩服,不愧是他老赵家的人,口味够重。

    一时之间,眼里闪着知音的情绪。

    “嗯,也行。那你就带到你院子里去吧,记住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我想带他出府。”陆离道。

    赵王爷怎么都了如指掌,都知道她把他带自己院子去了。这事确实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这下轮到赵王爷佩服了。金屋藏翁啊。啧啧啧,这可是前无古人,今无来者啊。

    “那我给你拨一间院子?”

    “不。我们回王大夫家。”

    赵王爷吃喝嫖赌,男女通吃,幼童也是口中菜,这老头嘛,他还是咽不下去的。心里第三十次佩服陆离以后,他觉得放他们自由。

    “好好,一切由你。”

    陆离到了王府都想不通赵王爷眼角的那弄戏谑加敬佩是什么意思。

    彼时,老王刚从承恩宫里出来。

    从昨日里起,柳贤妃就一直胎位不稳,思绪焦虑,整个人都不在状态,问其缘由也不说,倒是急坏了人。

    陆离带着老陆头见到老王的时候,老陆头眼带泪光,身型颤动。

    “少……”

    “阿离可是带了什么病人前来?”

    老王打断刚要说话的老陆头。

    “是,此人腿脚不便,是多年的老毛病,他曾有恩于我,我就带他来瞧瞧。”

    陆离接话,老陆头也反应过来,忙说着感激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进屋说吧。”

    老王引人进了书房,眼下只有他们四人。

    房门一关,老陆头激动的下跪,“少爷,少爷!太好了,您还活着。”

    “陆伯,你这些年过的可好?”老王扶起跪地不起的老陆头。

    “苟延馋喘罢了。倒是少爷您瘦了。”老陆头被扶起道。

    当年陆府满门被困天牢,死伤殆尽,没想到还有后人尚存于世。

    “哎,老了。”老王摇头道。“阿离,你过来。”

    老王招呼陆离。

    “这是咱们陆府的管家,陆伯。”老王介绍道。“这是阿柔的孩子。”

    “陆伯。”

    陆离唤道,行了个晚辈的礼。

    “使不得,使不得,孙小姐这是要折煞老奴啊。太好了,老爷还有血脉活存于世。真是老天开眼。那大小姐她……”

    “家母已经过世了。”陆离说道。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当年到底遭遇了什么?”陆离唯一知道陆家的消息是从母亲的遗物里。陆家被冤枉,惨遭横祸,却不知具体原因。

    “老奴记得当时老爷管着先皇的医案,一日半夜突然来了一队羽林军,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了老爷,除了少爷游学未归,全府都下了大狱。说老爷谋害圣上。老爷怎么会谋害圣上呢。老奴白日里还听到老爷说圣上病情有起色。”

    老陆头声泪俱下,挽起衣袖,双侧手臂是狰窿的烧伤疤痕。密密麻麻,如同扭曲的虫子。

    “他们这是冤枉啊!冤枉啊s来老爷自尽殿前,血溅三尺以证清白,没两日牢里起火,这是要活活烧死我们啊!”

    “陆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还有其他人吗?”

    陆离睁大眼睛,陆伯还活着,那是不是还有可能有其他人活着?她是不是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

    陆伯摇摇头。

    “那牢里走水,我却闻到了一股酒味儿,牢门被上了锁,我们疯狂的用力撞门,撕声力竭的呼喊,任凭我们喉咙都喊哑了,也没人来。我们眼睁睁看着火苗爬上自己的身体,焦灼感刺痛神经,看着亲人烧死在眼前。”

    陆离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到底是谁,这么狠心。

    老王一拳头砸在书桌上。

    “后来牢门被烧毁,夫人趁乱带着我和二小姐逃出来。没多久,官兵追上来,夫人被乱箭射中,我和二小姐掉下悬崖,我被附近的土匪所救。”

    “后来呢?小妹怎么样?你去找过没有?”老王扳着老陆头的肩膀问。

    陆离的人被紧紧揪着,光听听就是凶险至极。姨母那时候也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惨遭横祸。一个日夜,突然从高高在上的小姐变成逃犯,小小年纪的她怎么能活的下来。

    老陆头摇摇头。

    他那时候被土匪救回去,因伤势太重,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等到他能下山时已经是半年以后。

    那时候别说是人,就是鬼影子都没有。

    荒山野岭,野兽出没,一个受伤了的孩子还有活着的希望吗?

    他找遍了整个山底,也只找到一片破碎的沾了血的衣角和拖行的血迹。

    那块布正是二小姐穿过的牢服。

    老王抱着那片衣角痛哭!他可怜的妹妹,她还那么小,那么可爱,她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啊。

    “夫君,夫君。”王氏紧紧抱住自己的丈夫。

    “一块破布证明不了什么,更何况是一块牢服的破布,兴许就是别人的。”

    陆离说道。

    “是是是。陆离说的对。”王氏道,“你活着,陆伯活着,大妹活着,小妹也必定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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