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事实,楚云笙没有反驳,但也没有任由哥哥胡乱猜测,“有一些是因为肃王,但不全是。”

    提到秦祁,楚燕璃脸上沉了下去,逼问道,“秦祁救过你几次,你是不是为此对他有了情谊?”

    楚云笙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对秦祁就生了情谊,她去了邕州才后知后觉,或许是在京城时,早在秦祁救她时就有了。

    “果然。”楚燕璃眼神一点点黯淡,这两个字夹杂着天大的怒意,“上次她灵堂纵火,泄露燕王的行踪,早在那时就该想到。”

    灵堂纵火,楚云笙一直不知道这事的凶手,但心下有过猜测,如今从哥哥这里得到证实,她没那么意外,只是怔了怔。

    瞧她这幅表情,显然是早有了预料,楚燕璃气她胳膊肘往外拐,看她白皙的脸颊,又不忍责怪,苦口婆心的说,“你已经来了北狄,就不要再想南秦的事情了。”

    楚云笙低低的回,“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来北狄时,她就知道回不去了。

    这一句“回不去了“重重敲在楚燕璃心头,沉默许久,周身的火焰已经熄灭,“懿亲王狼子野心,世子谋权,肃王深沉,南秦的水太深了,你在其中是能被人无休止的算计。”

    她点头,“我明白,北狄是我唯一的选择。”生存下去的唯一选择。

    可北狄的水,何尝又浅呢?

    她紧抿着唇角,终究没有说出这席话,北狄的水多深她不清楚,也不清楚燕王和哥哥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楚燕璃转身离开之前,楚云笙将心中的问题问出口,“哥哥,两国不会打仗,对吗?”

    楚燕璃一震,不露感情的回答,“军国大事,不是我们能够决断。”

    这个回答就很隐晦了,楚云笙的心蓦然一沉,动之以情的说,“南秦虽有污垢,但也是一片乐土,我们从小就长在哪里,哥哥你也不希望看见战火烧到那个地方吧!”

    楚燕璃低声斥了一句,“愚昧,哪位皇帝不想龙瞰四海,南秦如今内乱,正是下手的好机会。至于你说的乐土,只有两国再无边界,真真一统才为乐土。”

    楚云笙紧抿成一条线,不可否认哥哥说得对,两国并立,但一山不容二虎,双方都在寻找下手的机会,将对手一击击杀。只有两国得到了统一,两个国家变成了一个国家,这才是真真的乐土。

    到底是她妇人之仁了,她不想见到战争,再往小的说,不想看见南秦内乱之际,北狄的大军挥师南下,秦祁腹背受敌。

    楚云笙陷入思索,楚燕璃的大手忽然搭在她的肩头,“笙儿,这件事情燕王谋划多年。”

    “是我妇人之仁了。”她哑着嗓音说着。

    “眼下,你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南秦的事情上,那是一个永远回不去的地方。”他声音有些幽远,修长指节揉着她的发丝,楚燕璃说,“你年纪不小了,右翼王离京之后,婚事也应该着手起来了。”

    楚云笙报之微笑,“哥哥比平阳年长两岁,哥哥都还没成婚,我着急什么!”

    如果真按照哥哥说的那样,这场战役北狄一定会横插一脚,那么南秦陷入内乱,北狄铁骑挥师南下,结果可想而知。她有种错觉,哥哥在等,在等待什么人。

    楚燕璃被她一噎,伸手去戳她额头,“就属你伶牙俐齿,我若是不成婚,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成婚了?”

    楚云笙不答,只是淡淡一笑,一切的回应都在这抹笑容之中。

    楚燕璃气的够呛,冷着一张脸离开。

    大概是真的被她气到了,未来几天,即便是得闲了,也没有过来芳华院,和以前一样同她说话。

    这段闲散的时光,楚云笙也没做什么事情,只是一封书信送去南秦,说南秦内乱那段时间,北狄可能会乘虚而入,让秦祁留一手准备。

    她身边的人,有些本事的都是燕王派来的人,她送这样的信函去南秦,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秦祁的手上,但求问心无愧!

    胡族使者这趟来北狄,主要是新可汗即位,继续和北狄续当年之好,这次签订了五年的友好协议,期间内开放边境,取消两国贸易税收。右翼王提出和亲,楚云笙之事草草了之,但不能因为楚云笙,耽搁了整件事情的进度,选中了右仆射的孙女前往胡族。

    京州满朝勋贵,十有八九都去为右翼王送行,十里长街百姓人头颤动欢呼雀跃。

    楚云笙便是挑了个酒楼,选在二楼靠着街道的那边,一侧身就可以看见为右翼王送行的仪仗队,京城长街有十里,为右翼王送亲的仪仗队,还有北狄送去的各种物件,论起来二十里的长度都有了。

    楚云笙定定瞧了片刻,看久了也就乏了,她收回视线,把心思放放回桌子上。

    右翼王离京,胡族来使这事算是告一段落,她将要面临的是另一件繁复的事情——和元跋的婚事。

    想的正出神,桌子对面的箫清绝用手指敲了敲漆黑桌面,“快点吃吧,我可是奉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旨意,请你入宫,你别害得我被训了。”

    楚云笙用筷子才加菜吃,手忽然一顿,夹住的团子掉在桌上,有滚落地上,她抬眸去看箫清绝,“她老人家不待见你,这差事是你自己讨的吧!”

    箫清绝暗叹她洞若观火,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催促,“你快点吃。”

    自从那天接风宴之后,太皇太后总是三两日召她入宫,问她喜服的款式,有问她头面要如何打造。她只入宫两回,太皇太后就让画师做好了画册,上面绘了各种款式的礼服和头面,她还知道,有些太皇太后喜欢的礼服,已经差遣人开始赶制。

    她想,尚衣局那些赶工的人一定恨透了她。

    浓烈的喜悦往往伴随着巨大的落差,太皇太后这么殷勤元跋的婚事,楚云笙心头犯怵,向箫清绝打听,“她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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