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漓国地处南方,天气是湿冷的。即使这个时候,依然可以看到露水。

    卯时,季月昏就拿着木制的采水器前去花园里采集露水。在树丛间穿梭,她的衣服很快就被露水打湿了。

    卯时三刻的时候,顾瑾司让人来喊她去伺候。季月昏来不及换衣服,拿着采集好的露水就直接进了顾瑾司的房间。

    顾瑾司看见她衣服上还挂着水珠,眉头一皱,语气也不太好,“你这湿漉漉的,怎么伺候本王。”

    季月昏一愣,随即福了福身子说道,“月昏这就下去换,请王爷稍等片刻。”

    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婢女,恭恭敬敬的去服侍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顾瑾司反而更生气。

    “你是说让本王等你吗?”

    季月昏有些莫名其妙了,明明是他不喜欢自己穿着湿衣服,现在又不让自己去换。还老生气,真是奇怪。以前从未见过他如此,难道做小姐时,他便笑脸相迎,做婢女时,就要冷脸相对吗。

    “想什么呢,还不过来替本王更衣。”

    季月昏被他吼的回过了身,立马快步过去替他更衣。她很僵硬,整个人都在紧绷着。倒让顾瑾司心情好了许多。

    幸好顾瑾司不系腰带,不束发,省了不少事,很快就梳洗完了。

    “阿嚏!”,季月昏突然打了个喷嚏。顾瑾司心头一紧,立马将床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

    此时他们离得很近,许是顾瑾司的动作很轻柔,让季月昏想到了以前。他温柔的唤他小姝儿,细心的替她想好一切。想着想着,突然很想落泪,硬是被顾瑾司一句话吼了回去。

    “出去,换了干净了衣服在进来。”,说完粗鲁的将她推开。

    季月昏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里到外都冷的透彻。她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生怕顾瑾司看到她的眼泪。

    等季月昏走后,顾瑾司喊了橙七过来,“去烧点生姜水,让老头也过来。”

    橙七担忧的看着顾瑾司问道。“王爷,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瑾司打断了,“让你做就做,怎么那么多废话。”

    “是”,橙七十分不解的退了出去。在路上正好遇见换好衣服回来的季月昏。

    “大人。”,季月昏对橙七福了福身子。

    橙七摆摆手,立马说道,“季姑娘,您唤我橙七就好。”

    “这……怕是不合礼数。”,季月昏看着他回答道,脸上丝毫没有那种因为做了婢女的自卑与怨恨。她很坦然。

    “无妨,姑娘一生大起大落,此时不过是受了点磨难罢了。以姑娘的善良和才华,来日定能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橙七说的很认真,是发自肺腑的宽慰她。他知道她很小便寄养在以前的安乐王府,但终归也是做小姐,安乐王妃、郡主,还有宁郡王对她都很疼爱和照顾,也没有受什么委屈。如今却做婢女,她心里该有多难受,偏偏王爷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了,非要为难她。

    “谢谢你,橙七”,季月昏是真的很感谢他,在那么多人对她落井下石的时候,他还能如此尊重她,宽慰她。

    “季姑娘无需多礼,橙七还有事,先告辞了。姑娘定要好生活着。”,顿了顿又说道,“王爷或许有他的苦衷,不过王爷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很是畏寒,以前从不这样的。”

    季月昏惊诧了一下,她一直觉得顾瑾司武功高强,身体健壮,肯定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责怪他不顾之前的感情,老是吼她,为难她,却从没有好好去看过他的脸。好好注意过他的身体。

    “橙七,我不怪他,真的。”,季月昏说的很真诚。

    “谢谢你,季姑娘,王爷遇见你,真的很幸运。”,橙七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可季月昏明明在他眼底看见了泪花。

    季月昏心情很复杂的走进顾瑾司的屋子里。屋子里的炭盆烧的很热,顾瑾司斜靠在榻上看书,怀里还放着手炉。

    季月昏缓缓的走了过去,看到顾瑾司如纸般苍白的侧脸。心里一顿,有些难过。

    “怎么换个衣服也需要这么久。”,顾瑾司头也没有抬的说道。

    “顾瑾司,你怨我就罢了,为何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自从进了王府做婢女,季月昏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突然这么大声说话,让顾瑾司有一瞬间的失神,手里的书差点掉了下去。

    顾瑾司冷笑了一下,将书扔在地上,起身靠近季月昏,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说,本王为何要怨你?”

    季月昏突然没有勇气与他对视,垂下了双眸。

    “怎么?不敢与本王对视?觉得对不起本王?”,顾瑾司并不打算放过她,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季月昏还是沉默,顾瑾司将她推倒在榻上,整个人欺身而上,“本王问你话呢?”

    季月昏闭着眼睛,感觉顾瑾司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意和隐忍。但她却只是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是月昏辜负了王爷的心意。”

    顾瑾司一拳打在季月昏脸边的榻上,她本能的躲了一下。没想到顾瑾司冷冷地说道,“你还躲?当日在宁郡王府,本王受那一剑的时候可曾躲过?”

    “顾瑾司,对不起。”

    “本王的名字除了小姝儿,任何人都不配叫。本王从前的感情就当喂了狗了。以后不必再提。从今以后,你只是王府的婢女,注意自己的分寸。在唤本王名字,死不足惜。”,顾瑾司说的咬牙切齿,颇有怨气。

    不配叫你名字,不必在提,死不足惜。原来心碎成七零八落的滋味是这样难受,难受的她快呼吸不上了。眼泪也不自觉的从眼角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顾瑾司烦躁的起身,然后说道,“出去,马上。”

    邪医与橙七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季月昏满脸泪水的走了出去,而顾瑾司一脸烦躁。

    “小子,你这是把人家姑娘怎么了。”,邪医一脸茫然的问道。

    “关你何事,都出去。”,顾瑾司语气里全是不耐烦,居然下了逐客令。

    “臭小子,是你找老夫来的,现在又哄老夫走。哼,以后你疼死了也别找老夫。”,邪医很生气的转身就走,橙七在一旁赶紧劝着。

    顾瑾司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但还是嘴硬的说道,“老头,本王死不死的要你管。”

    “好。这是你说的,臭小子,以后别求我。”,邪医这次真的甩袖离开了,顾瑾司也没有留他。

    橙七一脸为难,不知道该留下还是去追邪医老先生。

    “让老头去给她看看,别让她生病死了。”

    王爷心里明明很关心季姑娘,表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很怨恨她的模样。就连用兵符换她性命的时候,也摆出一副是宠爱七公主才如此做的样子。还把季姑娘贬为婢女。难道?王爷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把李姑娘留在身边。

    顾瑾司和橙七的注意力都在季月昏身上,丝毫没有看到王府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鬼鬼祟祟的从后门溜了出去。在巷子里左拐右拐,约摸半个时辰,才走到一个庄子门票。

    “月下柳梢头。”

    那人回应到,“对影成三人。”

    门咯吱一声来了,那人献媚的冲里面的人笑了笑。

    “公子在等你。”

    那人谢过门口的人就往里走去,拐了几次弯才到了一片花海里。不过全是假的。一位身穿白衣,发丝整齐的束在白玉冠里的公子正坐在那里品茶。

    “公子。”

    “来了,”,那位白衣公子的声音很清脆,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魔力。

    “公子,季姑娘如今已经在齐南王府了,王爷对她并不好。”

    “哦?”,白衣公子并没有多诧异。

    那人以为公子不信,连忙说道,“德禄公公送她来的那一天,王爷呵斥了她,还让她跪了许久。晚上又被王爷呵斥,从屋里赶了出来。今早也是,出来的时候泪流满面的。”

    “嗯,就这些。”

    “不是,公子,也有奇怪的地方。季姑娘居然可以住在王爷的院子里,还能随意进出王爷的书房。那可是除了橙七大人以外,谁都不让进的地方”。那人恨不得把细如头发丝的事情都说与公子听。

    白衣公子到没有不耐烦,更没有惊讶,一切都好像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继续盯着,事无巨细的向我禀报。”

    “是,公子。那……”

    “阿染,给他。”

    那人拿了银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公子,您为何挑中这个赌徒,不怕别人给的钱多,他反咬一口?”

    “无碍,那个公主现在如何了?”

    “在一间客栈里,属下一直在吹耳边风,现在相必已经恨透了季月昏。”

    白衣公子笑了笑,“那就好,继续跟着她。好戏快要开场了。”

    院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白衣公子拿出一副画轴展开。手轻轻的抚摸着它,就像对自己的心上人那般爱怜。可再一看他眼睛,眼神里的恨意都已经溢了出来。

    突然,他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画卷里的人脸上。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我要夺走你的一切一切,你怎么配幸福,怎么配。”

    画卷被他扔在地上,仔细一看,竟是季月昏。谁会与她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白衣公子踩了几脚,又捡了起来,卷好,放在袖子里。

    姬风影,你快回来了吧,不知道你看见心爱的人成为别人府里的奴婢,任人宰割,任人糟践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又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我很期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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