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学三年级,当社会课老师叫他们回家问大人家族史开始,应虔儿就知道自己有个伟大的祖先。

    不不,不是那个男祖先应嘲风,虽然祖谱里记载的他也很帅、很Man啦,身为北方霸主的他富可敌国,不过她崇拜的可是他的妻子莫迎欢,传说她是当时的扬州名胜呢,名胜的意思就是给人参观膜拜啦,可见她有多伟大就好。

    她爱财有道、敛财有理,左系铁算盘、右佩收银袋,两手掌心永远往上翻,收回来的时候总是满载而归。

    她的聪明才智不输现代的经营之神,家族事业莫家当铺懂得开连锁店,完全垄断高利贷的市场,有钱自己赚就好,当时扬州家乡的人都叫她小气财神,名利双收,实在是屌到一个不行,厉害得吱吱叫。

    迎欢祖奶奶奶奶奶有三个好朋友,可是,只要应虔儿每回问爷爷她的好朋友的事时,爷爷都会吹胡子然后开始在客厅里暴走。

    “不要提尉家、凌家那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哼,这是国仇家恨呀虔儿,国仇家恨你懂不懂。”

    她当然不懂。长大一点后,她看了很多高来高去的武侠剧,某天听到戏里面的男主角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帅帅的男主角咬牙切齿的样子很像爷爷提到尉、凌两家人的模样,她于是有一点点的了解了。

    “爷爷,姓尉的和姓凌的杀了你爸拔吗?”

    应爷爷一口茶当场喷出来,他老爸是早上去公园做运动过马路没走斑马线,被车撞死的,跟那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没关系。

    看了看孙女一脸企盼、渴望得知真相的模样,他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虔儿呀,既然你已经了解仇限的兹味了,那爷爷就把真相告诉你吧!”

    虔儿不敢告诉爷爷其实她还不太懂仇恨,可为了听故事,她抿抿嘴,再模仿爷爷的样子磨牙霍霍、大声地说;“嗯!”

    然后爷爷开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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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同治年间,鸦片战争后,根据南京条约上海开放成通商港口,一时间各国商人全涌进这淘金地来啦,各式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有些脑筋动得快一点的生意人还印制传单散发,加上不时鸣起的汽笛,让这港岸边热闹非凡,繁荣非凡。

    这个时候年轻的尉天佑就像只没了脑袋的苍蝇,栽进了骗子满布的蜘蛛网里还不自知,捧着白花花的银两,要买一样绝世珍宝。

    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他始终见不着中意的。唉,宝物果然难寻,方才看到一把据说是上古、刚出土的宝刀,还是再回头去询询价好了,虽然他觉得凌良那家伙就算舞把快生锈的大刀也不会增加多少男子气概。

    举不举得起来都还是个问题呢。唉。

    过几天就是那家伙的生辰,应多鑫说要上北京去谈笔生意,所以采买贺礼之事就落到他头上来啦,真衰,他混街头管一帮乞丐、混混不代表他很闲咩,不过算了,多鑫说这回他要出钱,自己就出力,倒也公平。

    他们尉、应、凌三家不知是第几代的世交了,三人打小一起长大,就算彼此脾性不怎么合意,但日久也生情,勉勉强强还能构得上是好朋友。

    晃了半天,还是没看到什么稀奇的玩意,尉天佑摸摸鼻子正打算回头买刀时,忽然,一道身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卷而微乱的黑长发上绑着红头巾,轮廓深邃的脸上蓄着两撇胡子,一边耳朵上挂着个耳环,身着件脏一行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皮革背心,腰间系了把短刀,肩膀上还站苦只花花绿绿的鸟,这鸟的叫声很特别,一直法克法克的叫。

    应多鑫交代要买的新奇好玩意这人一定有。

    “兄台请留步。”

    这外邦人瞅了他一眼,操着生硬的中文问;“朋友,叫住我要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尉天佑马上装熟的跟人家勾肩搭背起来。“我有个好兄弟最近要过大寿了,我想为他准备份贺礼,看兄台似乎不是本国人的样子,想来必定周游列国,身边可能会有我要找的东西……说了这么多,还没请教兄台贵姓?敝姓尉。”

    “杰克。史派罗。”他捻捻胡子,一副自命下凡的样子,“TheKingofpirate”

    “嗯嗄?”干么突然讲番话啊?

    彩色的鸟兴奋的拍扑着翅膀,聒噪刺耳的叫着,“Pirate!Pirate!”

    “朋友,你想找什么样新奇的东西?”

    “是这样的,我那兄弟呢,做人没什么不好,就是,嗯,不够男子气概,老像个娘们,我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让他像个男人点。”

    “你们要找……男人的典范是吗?”史派罗停下脚步,略微思索了一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应该有。不知你们愿意出多少钱?”

    心喜的尉天佑从怀里一把掏出应多鑫给他的银票,“一百两!够不够。”

    “一百两呀……”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还不算赔本。“你们中国有句话说:浮水相逢就是有缘,冲着这点缘份,我就割爱卖给你啦!”

    “真的吗?太好了!”尉天佑高兴得快跳起来了。哼哼,真没想到如此简单就办好买贺礼这件事。

    跟着史派罗来到一艘船前,他登船取宝物,尉天佑在岸边等待的时候,百无聊赖的还发挥地痞本性,调戏一个发传单的小姑娘,弄得人家小姑娘传单散了一地也不要,赶紧了逃命去。

    “真是的,窑子里的姐儿都说我长得俏呢,跑什么跑,给爷儿我看上了带你回家做小妾,好过你风吹日晒的发这没人看的东西……”嘟哝了几句,他弯腰捡起一张传单,“什么女娲石能除一切病痛啊?!骗人的吧!”

    “尉大爷,宝贝来了!”

    瞪着史派罗手中一方黑黝黝的东西,尉天佑的双眼发亮,猛咽口水,这就是这位史派罗船长说的,“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的典范秘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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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家这个蠢蛋,花了一百两买了个没有用的东西,那本所谓的秘笈里写的东西根本没人看得懂,咱的祖爷爷气死了,当场宣布要跟他绝交。爷爷我五岁的时候祖爷爷才过世,我打小他就老在我耳边说这个可恨的故事。”

    “嗯,真的有够白痴的。”应虔儿点头附和,让老人家非常开心。“就这样随便给阿督仔骗走一百两,丧权辱国嘛他。”

    “没错、没错。”应爷爷非常开心孙女儿如此懂事明理。

    “不过……那凌家爷爷呢?为什么祖爷爷也要跟人家切。”

    应爷爷愣了一下,有片刻的恍神困惑,然后边走边摸头的来到书房里东翻西掏的找出一本灰扑扑的册子,上头大大写了四个字,应虔儿认得出来,那是应氏族谱。

    这祖谱爷爷可宝贝了,他老说“我以应家人为荣”,去年她以要做作业为由才有机会翻了一下,可是那时还有好多字不会认,真想再看一遍。

    “……来,我看看祖爷爷记载的那段……喔,他说凌良两面讨好,没有义气,不值深交……唉,我是不是快得了老人痴呆症呀,事情越来越记不住……”

    应虔儿怔怔的看着族谱,然后抬起头对爷爷甜甜的一笑,“爷爷,祖谱借我研究一不好不好?我要写作业。”四年级的社会作业没有要她们调查祖宗八代啦,不过反正爷爷又不知道。

    应爷爷考虑了一下,似乎觉得她应该够大了,不用担心她会拿祖谱涂鸦。“没问题,用完记得还爷爷喔。”

    “好!”

    然而一个月后,应爷爷果然得了老人痴呆症,压根忘了族谱在孙女儿那,而因为一时好奇借来祖谱的应虔儿也完全忘了自己有这家族古董,一直到十几年后,因为一个“梦”才让她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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