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被人指责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心口处被填满,脚腕上的封印铃啪的一声散成一道光,渐渐消失不见。

    灵力全部恢复的同时,记忆也一幕幕回放在脑海。

    除了不记得如何被封印的,关于她和饲养员的,其余事全都记起了。

    他是饲养员,是阿御,更是天帝司炎。

    那个对谁都一张冷脸唯独把她宠至没边儿的太阳神,那个送她名字赠她弑神弓的主人。

    街上的人们已经像发疯了似的,不少人拎着武器朝他们袭击过来。

    一袭红袍的妖哩升至半空,俯视着将长街围个水泄不通的人群还在叫嚣着,眼神一丝轻蔑。

    “找死。”

    长袖一挥,底下传出阵阵刺耳的惨叫声!

    一个动作,数万人顿时没了声,全数倒地。

    长街瞬间血流成河。

    这些人类,该死。

    ……

    安静了,不会再有谁来指责他。

    来一个,杀一个。

    在妖哩从半空缓缓落下的一霎那,地面上的饲养员将她接了个满怀。

    俯身,抱紧。

    炎司御低头:“妖儿,爱上我了是吗?”

    “嗯。”哩儿轻轻环上男人的腰,点头。

    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她的爱一直是在。

    不是做出来的,也不是卿卿我我,是在他受到委屈无助时才一瞬间的迸发表现出来。

    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指责她的饲养员。

    之前一直封印没法解除,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炎司御无所不能,没人敢对他指指点点。

    炎司御圈抱的手臂又收紧一分,在她耳边低喃着:“那就好,今后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为什么不在?”不是都解决了吗,他要去哪。

    “受罚。”男人缓声说着,语气一丝宠溺。

    “你没有错啊。”

    “替你。”

    话音一落,妖哩感觉到紧抱着她的怀抱一松。

    在她愣神之际,炎司御手中多了一把剑,剑在男人手中直插入他胸口,白色的衣衫渐渐被鲜血染透。

    为她屠杀所犯下的错误受罚,此行为人的目的。

    哩儿懵懂中反应过来,饲养员已经倒地。

    炎司御倒下时唇角依旧噙着一抹笑意,宠溺的笑。

    他怎会不明白,这次肆意屠城滥杀后果必定是被关押。

    她向来那么高傲不喜被束缚,定受不了那种委屈,那饲养员替你好了。

    蠢呼呼的,记得照顾好自己……

    “阿御……”蹲下身,妖哩将人抱起在怀中,轻喃。

    一滴泪从眸中滑落下来,滴在怀抱中男人的脸上。

    “阿御!”

    接下来的泪愈发不可收拾,越哭越凶,将自己额头抵在饲养员额前,哭的歇斯底里。

    还是躲不过么。

    还是出现了,和在食魇鬼幻境中她所惧怕的画面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她已经很小心了啊!

    “他会怎样,这样算是寿终正寝了吗?是不是下一世就能回天庭坐会属于他的位置了?”妖哩抹了把脸上的泪,看向四方神茫然问道。

    此时的她不同刚才,已经看不出半点上古神兽破了封芋的傲气,很颓废。

    四方老者在黑袍下摇了摇头:“玩笑话,天帝司炎是在为你这小畜生赎罪,若是为人就这般死去,地府轮回都入不了何来下一世之说,他会被永远困在这个时候。”

    “我不要。”不要!绝对不行。

    在哩儿的绝望中,四方神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这小畜生若是还有些良心,如今也只有你能救。”

    “我可以,要我怎么做?”妖哩想都没想答应,眼神带着一丝急切。

    都可以,关天牢或要她命都可以,阿御不能就这样死去。

    “因你犯下的大错,唯有你揽下所有过错。”

    “好,怎么做。”

    “在此事还未惊动各方神灵前,老尊帮你唤醒他救他一命,而后你需将心交与他,封印住你的灵力及与天帝司炎的所有记忆。”四方老者严肃的口吻,交代道。

    天帝对四方神来说,如同孩子般,救是必然的。

    不过就这么贸然救了,依照司炎的性子,替这丫头揽过罪名必然还会有第二次。

    认错关押不够,避免日后天帝还会被她影响,封印了这小畜生才是稳妥之作。

    听着四方神的话,妖哩突然笑了,笑中无奈又心酸。

    原来是这样啊。

    她不用再去月老那边问什么,已经明白了。

    阿御之所以会成为自己的封印者,是自己将心交到了他的手上,毫无怨言的。

    比如现在,她还是毫不犹豫一样的选择。

    “好。”哩儿唇角一抹笑,点头回应了四方神。

    望着怀中男人的脸,倒释怀了。

    阿御说过,无论哪一世他还会来找自己的。

    没什么嘛,废就废了,大不了……再变成废物让他养着。

    只要是他,感觉还可以。

    那么自傲不羁的一姑娘,为此时自己的委曲求全找着各种借口。

    关于饲养员的,哪怕是要她命,也给。

    妖哩左手捂上自己心口处,一道光,刚刚感受到的心跳在渐渐消失。

    随着光芒的一闪,手中多了一条带有铜铃的脚链,心口处一空。

    “叮铃…”

    铃声清脆干净,煞是好听。

    “别忘了你我的约定。”

    “我知道。”

    四方神见状信守承诺,手中的权杖一动,一团雾气瞬间将炎司御包围。

    转而……男人胸前的伤口愈合,苏醒过来。

    妖哩二话没说,将带有铃铛的脚链递到他手中:“阿御,这个你帮我带上。”

    说着将小脚丫伸到他跟前。

    这是她和四方神的约定,没有反悔的权利。

    带上这个……她就真的废了,而且和他的一切记忆也会同之前一样,全部消失。

    自己会不认得饲养员,把他当成陌生人。

    而他,也会忘了自己。

    心中一涩。

    之后真能像之前那般幸运么,真还能再那么幸运的再遇到他吗……

    炎司御接过铃铛,握着她脚丫帮其轻轻环上脚婉。

    金色的铃铛链和白皙的肌肤相映,很好看。

    ……

    见事已成,四方神离去,瞬间一片明朗。

    像是为这满地的尸体做洗礼,天空竟下起了小雨。

    炎司御毫不犹豫将哩儿抱起,两人奔到一屋檐下躲雨。

    躲雨的这家,正好是间裁衣店。

    里面第一映入两人眼中的,是那件红色白绒边斗篷,与妖哩第一次在山洞见饲养员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炎司御歪过头看着身旁的妮子,唇角一勾:“是不是和那时穿的那件很像?才记起来,那件还是我在这里送你的。”

    想想之前这小家伙说过,那件斗篷是一个重要的人送她的。

    即使不记得他了,却还是被她认为是最重要的,这可真让人舒心。

    妖哩一愣:“你记得?”

    “你不是也记得?”

    “怎么会,我们不是……”封印过后不是会不记得彼此吗。

    “嘘。”

    炎司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手中的铜铃脚链轻轻放回她心口处。

    做完一系列动作,男人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宠溺一笑:“好好保管,没它用什么来爱我。”

    “嗯。”哩儿很认真点点头,同样露出孝牙超甜一笑。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

    因为哩儿封印破除,再回炎家连青蛇都用不到了。

    徐女士在医院已经苏醒过来,正是出院的日子。

    这些日子可把炎老头给累得不轻,既担心又惊慌,生怕婉婉就这么醒不过来了留他一人。

    晚上九点。

    一家人吃过团圆饭,哩儿来到她的专属轩地——顶楼花园。

    炎司御在客厅和家人聊了几句,也随后跟了上来。

    一上来,便看到坐在秋千上若有所思的媳妇儿。

    “怎么了。”走近,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来,把人儿轻轻揽入怀。

    “为什么这次没和之前一样?我以为会重蹈覆辙。”妖哩仰着脸儿,终于问出她困惑已久的疑问。

    她的心,阿御亲自帮她拿了回来,自己现在脚上的这个铃铛就是装饰品。

    她没被封印,记忆也都还记得,阿御也没事了,而且饲养员也记得她们的点滴。

    这不合常理呀,和四方神说的完全不一样。

    炎司御笑着轻叹了声:“四方那老头子还是护短。”

    “诶?”

    “是为了掩各方神灵的耳目,他给做了个局。”那串假铃铛,就是在迷雾中四方老者交给他的。

    这样既被他人说不出什么,又……两全其美。

    “那之前我被封印时他为什么不这么做?”上次自己也是被同样的情景封印的,那次可都是真的。

    “那次他是希望我真找不见你,没曾想兜兜转转还是遇上了,还是我亲自给你送上门的,又那么巧的再次走到了一起。”

    现在想想,炎司御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有点信月老的口中的缘了。

    “那我还是至高无上的小霸王,不用被封印我们也能在一起了?”哩儿性子直,她不管那么多,这会儿正乐呵。

    能和饲养员在一起又破了封印,简直美滋滋。

    “我觉得应该庆祝一下。”二炎往秋千靠背上一仰,悠闲说道。

    “吃糖庆祝吧。”

    *

    月老殿。

    月老看着手中最后第十一条线,两段被剪断的姻缘线已经合二为一。

    老头儿一脸笑意。

    想当初他在小霸王被封芋,又将她和在人间的天帝姻缘线‘手误’给接到了一起,才有了两人在雪山相遇的缘分。

    是缘挡不住,良缘还是孽缘,这谁说得清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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