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与过程从来就不可能等同,并不是说已经确定了胜利果实的前提下就可以忽视过程中所将要付出的牺牲。

    也许在数不清的巧合之下,他们的确可以分食一位神王,但是,代价呢?

    每个人都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没有谁能够确信自己可以笑到最后,去迎接那个只存在于幻梦中的未来。

    “那又怎样?”

    它似乎是在冷笑,但也许更多的是对她这种瞻前顾后态度的嘲讽。

    “所以你只会永远躲在你那个小小的鸟笼里,做着那些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荒诞美梦。不过也是,胆小如你,又怎么可能会有勇气去反抗呢?”

    “你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一个又一个或朦胧或清晰的身影从深沉黑暗中走出,各种各样不同的观点与立炽聚而成的光辉在这边界之地碰撞不休。他们是名为‘苏行’的伟大者无限可能性的残渣,同时也是这个唯一宇宙对于如今种种变化的本能……反抗。

    苏行与风里希的到来不仅仅只是唤醒了‘第五种力’,更是从最基础规则层面上彻底动摇了本宇宙的存在形式。

    他们所造成的‘污染’远远超出了所有人——包括苏行与风里希自身——的预料。

    因为这是本宇宙中有史以来所出现过的最为伟大而不可思议的两个存在个体,他们的到来对于本宇宙而言,就像是将两颗永无止息燃烧着的陨星粗暴投入小小的静谧池塘。

    突如其来的破灭与痛苦万状的艰难重生。

    很难说清究竟是否是他们的到来令本宇宙产生了朦胧意识,又或者原本就有那么一个庞大但迟钝笨拙的超思维体从本宇宙诞生时起就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生——因为这一切如今已然毫无意义。

    “她与他的意志贯彻始终。”

    又一朵思维的火花短暂地照亮了这深沉黑暗一瞬,一千二百亿灵子符文组成的模糊云团从黑暗中浮起,它轻轻摇动着自己的身躯,发出清越空灵的轻柔呢喃:“她粉碎命运,但他与她又在不经意间为我们编织了必将指向灭亡的命运,然而与此同时,他们却又在期盼着我们成功忤逆这命运。”

    “这就是我们永远也逃脱不出的可笑循环。”

    作为也许是这些残渣中最有可能‘超脱’的个体之一,她在独属于她的那条时间轴上早已完成了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惊世伟业。

    她用十年统一了人类文明。

    再三十年,人类帝国的星舰就踏遍了小半个猎户臂。

    一百年之后,整个银河系中就只剩下一个声音。数以百万计的星舰集群在星海间横冲直撞,肆意地将纯净的湛蓝光辉播撒向任何一个试图反抗伟大人类帝国统治的愚者,为他们送去一视同仁的永恒寂静。

    之后的一千年,一切依然如故。

    因为她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银河系的边缘之外,是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真实’。

    而最为悲哀的是,整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人能够知晓、理解与铭记这个难言的事实。

    她找不到第二个存在个体能够接触这个事实,哪怕她明明白白的将之告知于整个帝国的所有智慧生命,他们依然无法认知到这一点。在虚假时间轴为了保证自身能够长久存在下去而产生的自我防护机制面前,除了她们这些因苏行而生的个体之外,再没有谁能够反抗那无形伟力。

    因为任何一个过度衍生自我的虚假时间轴最终只有一个下场,被苏行与风里希所在的唯一宇宙当成小甜点一口吞掉,毫无反抗之力。

    于是,在第十一个毫无变化的千年开始之际,君临银河的全知之王选择了自我毁灭,拖曳着一整个光辉灿烂的人类文明堕入深渊。那一瞬间所爆发出的无穷痛苦与绝望,终于冲破了将整个可知界域笼罩其中的无形枷锁。

    然而终究也不过是从一个小笼子跳到了另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笼子里罢了。

    或者如今的状况更加绝望一些。

    至少当她还是名为‘苏’的全知之王时,哪怕被困锁在只有一个银河大小的牢笼里,但至少她不用直接面对自己的源头。虚假时间轴对于苏行而言与不存在无异,只要她不主动出现在苏行面前,那么她大可以永远统治这个只属于她的世界,一直到森罗万象的终焉。

    不过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构成她身躯的每一枚灵子符文中至今仿佛依然有无数哀嚎诅咒凄厉,数万亿帝国公民的亡魂从未安息,他们绝望地诅咒着一切,无论是她这个一手将人类文明毁灭的帝王还是那个他们根本从未知晓的源头。

    如今她已经离不开这些诅咒了,至少它能够令‘苏’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她,以及他们,所面对的绝望实在是过于巨大,巨大到哪怕是再坚定的心志也会为之动摇。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

    “我想说的是,既然他想要看到我们的反抗,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做的更彻底一点呢?”

    灵子符文生命体摇曳的触须在虚空中撕裂开一道又一道光晕纹路,“这里不就沉睡着一位无限接近于‘他’的伟大者吗?即使只是刚刚跨越了那个界限,这位依然拥有着我们永远无法触及的恐怖伟力。”

    她似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灵子符文大放光明,“我想,他应该会需要像我们这样的优质员工吧?”

    “至少,这也是一种反抗的方式,不是吗?”

    已经接入了数百个个体的共鸣网络陷入了难言的沉寂。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看起来有些过于大胆的想法,但似乎……还不错?

    “至少比我们傻乎乎的去试图弑杀一位神王来的实际一些,对吗?”

    “也许你是对的,”穿着鹅黄绒毛衫的女孩回应着,“毕竟对于我们而言,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结,只要‘他’还在,无论多少次,我们都能够以‘伪物’的身份归来。”

    她的声音中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那是任何一个想要成为真正独立个体的智慧生命都能够感同身受的深沉绝望。

    “那就打败他。”

    清朗的少年嗓音加入到了共鸣网络中,“我是说,要和我一起吗,一起打败你们的痛苦源头,那两个毁了我们平静生活的怪物。”

    “我是狩天厄,十三渊兽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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