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蛊?”

    单于敖请来圣女,阿融被下了蛊术,这种蛊是东魏独有的蛊毒,本被恶人利用禁用,但巫医竟擅自为阿融诊治之时种下,实在可恶!

    被梦魇缠绵了一整夜的阿融现在仍未清醒,心底深处的噩梦是摄人魂魄的毒,让人神陷其中无法自拔,最后痴傻或深睡至死。

    而阿融,昨夜梦境中的幻象就是她心里最在意之处……

    那个男人,她还是忘不了?

    单于敖鹰眼锁着阿融的脸庞,眸中痛楚蔓延。

    睡梦中的阿融又做了个梦。

    头,无比的沉……

    仿若睡了极久,久得她不愿醒来。身体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般,浑身上下隐隐钝痛,此时此刻,她脑袋里一团糊浆……她还活着么?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刺眼的阳光沿着眼缝钻进眼睛去,她猛地闭上眼。

    左手边响起一声惊动,一个少女惊恐的叫声:“啊!……你、你们是谁?”

    是……妙兰?她还活着,还好……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要干什么?!”

    妙兰惊惧万分,死死扑至她的身畔,像只小鸟极力保护着她。一道道沉重纷杂的脚步声如重锤一下又一下重重击在她的心上,她拼命想睁开眼,可了无气力。

    女人尖锐地喝道:“泼水!全都给我浇清醒点!”

    “是。”

    几个小厮得了钱财,自然要替人卖命。几人各自提了一桶水,木桶中的水哗啦啦泼上她们柔弱的身体,从井底抬上的水,真是冷得刺骨!不稍片刻,阿融和妙兰的衣物皆被浸湿。

    阿融被冷气刺激得得以睁开眼,阳光大盛。一个中年女人身着八宝芍药富贵红缎裙,内穿一件紫红绣繁纹的抹胸,白嫩丰润的脖子上一串翡翠项链,一对白玉珍珠耳坠,通身珠光宝气,十分耀目。

    中年女子见阿融清清淡淡的眼神,不由眯眼,上前一步捏住她小巧的小巴,细细查看她的面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也不妄我救你一场。”

    妙兰见了女人的动作,以为她要伤害小姐,慌张大叫:“住手!你不能伤害她,我跟你拼了!”

    阿融心中一痛,几个侍从面目可憎地制压住采梨,那女人绞着绣帕吩咐道:“封住她的口。”妙兰的嘴被塞进了白棉布,死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唔唔”的闷声。

    阿融将指尖刺进掌心的皮肉中,极力克制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自己不但救不了妙兰,反倒害了她。

    一个侍从谄媚地询问女人,“李妈妈,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尉迟公子要人,上等的美人。我将这都城翻遍了,才只寻到这么几个美人,这到手的羔羊自是不能让它飞了!”

    几个侍从点头哈腰连连称“是”,他们连忙一脸恭敬地帮她捶肩。

    为了不引起这女人的怀疑阿融尽力表现出软弱的样子,气息奄奄地瑟缩在角落里,露出一双布满恐惧害怕神情的美目。

    似是忆起什么来,这李妈妈顿了顿步子,上前几步,提起裙子蹲在阿融的面前,与她保持视线平行,涂满脂粉的丰润的脸上绽现一道意味莫名的笑,好像很是满意阿融这副柔弱易被人摆布的样子。

    “姑娘,方才我所言你应该已经知晓。放心!只要你乖乖听妈妈我的话,进了王府,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她抬起阿融的玲珑下巴,突然用力一抬,“但是,如果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别怪妈妈我不客气了!”

    阿融眼底一凝,假装若有所思地呆了呆,旋即惶恐地怔怔点头。

    “哈哈哈,如此便好。”

    李妈妈吩咐道,“来人,”门外有人进来,“午时,将这两人带去打点好了!模样清秀的那个买进王府作丫鬟!”

    “是。”

    倒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李妈妈唇绊含笑,风姿妖娆地踩着莲鞋出了这间狭小的房间,几个侍从拍着马匹将她迎了出去。

    妙兰双手重获了自由,立刻愤怒地摘下缚口的白布,奔至萧凝怀里,死死搂住她,泣不成声:“大小姐,刚才吓死我了!”

    阿融眼底一暖,拍拍她的背,扶好她,直直望着她泪眼婆娑的眼,笑道:“傻丫头,不过虚惊一场。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不能乱了阵脚,你懂吗?”

    妙兰咬唇:“嗯。”

    这一折腾,阿融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看来天不亡她!那一日雨夜,她使了调虎离山的计,让武功高强的采墨护送洛儿先行一步。自己则携着阿融后行一步。不曾料想,她带着洛儿乘乱出逃,不料她们尾随她们从中赵一路追至南楚边境,实在恶毒s来,子策却来了……

    她不禁眼角一湿,那么好的男子……

    …………

    “不必顾虑!这是老夫人和小姐的吩咐!杀!”

    一个“杀”字,阿融心底一震。磅礴大雨中虽看不清远方身着月白长袍的清俊男子,但她仍能感觉到他温润如玉的目光朝她看来,他是她心中的珍宝、美玉。不要——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追来,不是说好了永生不再见的吗?!

    阿融耳畔“嗡嗡”作响,听不妙兰的哭泣声,雨水迷离了双眼……奇怪的是,为什么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美好呢?明丽和风下,阳光明媚的后院内,母亲拉着她和洛儿在藤树下荡秋千,母亲的脸好美,很温柔,可惜父亲还是没有陪着她们……然后,是……假山流水倾泻而下,花园姹紫嫣红,竹轩内子策搂着她的腰,她将脸低低伏在他胸口,子策温凉的吻落在她的脸颊,青竹的淡淡香味溢开,她红着脸执起他的手……

    回忆在脑海中盘旋,头痛欲裂,她昏死了过去。

    倘若可以重来,她愿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子策的命。记得昏死前,大雨滂沱,李桂的人马将子策逼至悬崖绝壁。玄色的骏马上,那男子一身青衣,衣袍翩翩,玉冠束发,身姿英挺修长,如月下清桂,云上白莲,清润脱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的目光如水般,于坠崖前清浅流淌在她的方向。恍如隔世,她的眼已被雨淋湿,看不见了,她的心似滴出血来,疼得她血肉模糊。她不会让子策死不瞑目的!这个仇一定要报!她将手指扎进手掌心,狠狠用力,似乎要记住这痛,子策的痛何止这痛的千万分之一!

    “姑娘,该起了!”

    服侍她沐浴的少女一声惊得她浑身一颤,她从悲痛中回过神,竭力恢复神态,那几个少女表情怪异地将不着一缕的她扶出巨大的木桶。

    经过一番打听,这李妈妈原名为李芙蓉,阿融身处之地为南楚国都城名播远地的花楼——怡情楼,此楼正为李芙蓉所经营打点。此番李妈妈大选美人,是为几位达官贵人准备的,而这几位达官贵人则是想将美人进献给风流的三王爷。

    几个少女为阿融披上淡紫的广袖留仙裙,裙绣用金丝镶嵌,金丝蝴蝶碧霞彩罗未振翅而欲先飞,月白抹胸上一层薄如蝉翼的紫色烟霞,身系散花流苏软烟罗,宽大的桂白长裙恰到好处地逶迤于地,纤纤细腰盈盈不及一握被紫罗轻绡的织锦丝带系上。

    乌黑如墨的青丝在指尖柔顺划过,一络络盘成灵巧的发髻,用金钗玉簪松松固定,玉兰挂坠在发髻上摇曳,长长的乌发,再点上绯红的脂黛于眉心,红的胭脂,雪的肌肤,脸上未施粉黛却格外撩人。美目流转,长睫乌黑浓密,一双如剪水秋瞳有清冽的气质。锁骨晶莹如玉,皓腕赛雪,吐气气若幽兰,朱唇内敛,恍若九天仙子下凡尘,飘飘欲仙,摄人心魄的风情让人挪不开视线,竟堪把怡情楼的花魁比了下去!

    可谓“朱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又一说“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

    几个少女不由看呆了,赞叹不已:“姑娘,你可真美!”

    女为悦己者容,他,也曾赞她一句貌美。

    阿融心中有丝丝苦涩,可惜,再美的容颜,他却看不到了。

    她敛睫低头答:“谬赞了。”

    李芙蓉舞着绣帕一身华丽前来点阅人数,首先看见低眉顺眼的萧凝,眼睛一亮,再看见另外几位佳人扮相,满意地点了点头。给了银子与一干人等,大家都喜滋滋地接了钱。

    “不要!”

    “妙兰!洛儿!”

    阿融心底最深的痛,便是洛儿的死,和对妙兰的担心。

    单于敖搂住阿融:“小融!”

    “圣女,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孤只要她活过来!”

    圣女脸色不变道:“王上若要救她必要行招魂淑!王上要用血祭她的魂,因巫医为她中的蛊术就是以王上为引,不过这血祭需要王上失去很多血。”

    单于毫不犹豫:“好,圣女现在就血祭吧!”

    “是,”圣女取来一个木符,“王上将手腕的血滴到上面,然后直到她醒来为止。”

    醒来为止……

    一侧的布泰和朵尼听后顿时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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