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晚河道:“你还打算回去?你亲力亲为把我带出来的,回去了怕是要被元尧蒸煮炸烤各来一遍。”

    “那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干。”他撩起袍子,起身下了车。

    元晚河追出来。“喂,小柳叶,跟我走吧,我缺一个军师。”

    他并不回头,“论打仗,你比我不知道精明到哪里去了,你给你自己做军师刚刚好,还省一份工资。”

    她不再挽留,只是站在马车旁,用一种看他去送死的表情看着他的背影。

    “别那样看着我,太肉麻。”他停住脚步,没回头,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看得见她的依依不舍,“在下是有妻室的人,牵累太深。我也没法如你那样有决断,为夺江山,抛夫弃女……”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对她说了三个字:“白潞安。”

    元晚河茫然:“什么?”

    “白潞安其人,你可记得?”

    元晚河皱眉,仔细想了想,答曰:“不记得。”

    “什么都不记得了?完全没印象?”

    “嗯。”

    “灵扬,可记得?”

    “不记得。”

    柳垂庭恍然。此前他不明白,飞心术施了那么多天,按理说应该把元晚河所有记忆替换得差不多了,不该留下这么多漏洞。现在他明白了,把某个人从她心里彻底抹去,占用了元尧过多时间,导致来不及替换她的其他记忆了。

    他不由得涩然一笑:“你记得恨,却不记得爱了。”

    “什么意思,我爱谁?”元晚河的眉头蹙得更深,“爱灵扬吗?还是白……什么安?”

    柳垂庭还欲说话,被佐澜淇打断:“柳大人,再耽搁一会儿,怕是皇帝陛下要醒了。”

    柳垂庭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元晚河面无表情地看向佐澜淇,“什么时候学会打断我跟别人说话了?”

    佐澜淇亦是面无表情:“主人,十数万永乐军将士的性命都系于您一人之身,还望您珍重自己,莫要一晌贪欢,误了事情。”

    元晚河听出他在指责她。就是因为她管不住自己的恶趣味,跑到金台郡找乐子,才生出这么多枝节。

    佐澜淇生气也是应该的。他现在这个表现,已经十分克制十分礼貌了。

    元晚河咳嗽两声,“那个……我出来多久了?”

    “不久,到今日,二十五天。”

    二十五天,才二十五天。她的感觉,却是过了十年。

    飞到十年前,又飞回十年后。匆匆忙忙一趟旅程,丢失了一堆东西。

    真是幻灭。

    她抚额。“走吧佐澜淇,回五道县,我好烦。”

    回去的路上,元晚河让佐澜淇同乘一车,向她汇报近期战况。

    其实没啥战况可汇报,一切平静,元尧虽然生擒了叛军的头儿,但他没有趁势出兵五道县捣毁叛军,因为忙着给小情人换记忆。

    帝王也有这么糊涂的时候。

    佐澜淇和白晴等人,一边忙着封锁消息、稳定军心,一边寻找走丢的督军大人。

    佐澜淇漂亮眼睛下面的一圈青黑,表明他这些天有多辛苦。

    元晚河的手心覆在佐澜淇的手背上,“辛苦你了。”

    佐澜淇不说话,也不看她。脸上没表情,就是最生气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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