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对你的思念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江日东最近迷上香港谐星的搞笑电影,一见到姜兆同,马上拿出来献宝。

    “黄河,横跨中国哪几省?”

    “嗄?”

    拍错马屁了吗?

    “重来。表哥,我对你的思念之情比尼加拉瓜大瀑布更澎湃!”

    “你想淹死我?”

    “再重来。表哥,我们之间的感情宛如春天的小溪涓流不息。”

    “到夏天便干涸。”

    多么令人怀念的冷漠声音与无情的语调,江日东有点自虐地陶醉着。

    “表哥……”

    “滚回美国去!”

    “不要!我现在回去铁定被我爸打死。”

    “与我何干?”

    说的好!冷血表哥一点都没变,江日东不知该哭该笑。

    “表哥,求求你收留我一个月,一个月就好。”

    “免谈。”姜兆同厌恶与人同居。“想留在台北直接去饭店投宿。”

    “我的金卡全被我爸没收了。”江日东使出哀兵政策,“表哥,你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我被我爸操得多惨,你看看,我的熊猫眼都跑出来了。”

    “那是夜夜纵情的结果。”姜兆同不为所动。

    “哪有?我只是交个女朋友而已。”

    “然后三天两头换对象。”

    “我……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也是为了寻找与我最契合的对象。”

    “你不必再瞎忙,姨丈帮你找到了。”

    “我不要哇~~”江日东夸张的哀鸣,差点滴下男儿泪,“表哥啊表哥,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小鸟依人、温柔婉约的女人,可是我爸好狠,居然要我跟一个凶巴巴的女强人联姻,教我情何以堪?”

    “的确可怜。”

    “没错、没错。”呜呜,表哥终于说出入话了。

    “不大适宜。”

    “就是说嘛!”

    “你只配娶一只母猪,女强人不适合你,太可怜女方了。”

    “表哥!你是不是我兄弟?”江日东佯怒道。

    “我倒了八辈子楣才跟你当兄弟,抱歉得很,我的命没那么差,我跟你只是姨表兄弟,你想跟我断交随时奉陪。”姜兆同冷硬地回答。

    “表哥~~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的救星……”男子汉的骨气算什么?重要的是先抱住救命佛脚要紧。“我爸如果从美国追杀过来,连阿姨和姨丈都挡不住,我爸他只听你的,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你这么怕死,怎么敢从相亲宴中逃脱?”姜兆同沉着脸问他。江日东这一逃,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他逃来台北找表哥,内幕消息已传到他这儿。

    “我……”江日东嘿嘿一笑,皮皮道:“表哥,我可是学你的耶!勇敢的反抗长辈所安排的婚事,义无反顾的追求自己的真爱。”

    “学我?”姜兆同笑了,笑得江日东颈后寒毛直竖。“要学就学得像些,学我回去面对问题,而不是逃之夭夭。”

    “你你你……你自己不也逃了十年?”

    “我没有逃,而是一次也没见过孙友云,根本当她不存在。而你却正式跟田娜小姐相亲,不喜欢可以当面回绝,不该逃之天天。”

    江日东喊冤道.;“我是想拒绝啊!可是,她居然对我一见钟情耶!”

    “真可怜。”

    “你终于知道我可怜了厚!”

    “原来那位田娜小姐瞎了狗眼,眼光之差,真该去换一对眼珠子。”

    江日东好想哭?他为何要跑来台北让表哥糟蹋,他有被虐狂吗?可是除了表哥,这世上没人挡得住他老爸的怒火,他还不想死啊!

    “表哥,算我求你好了,让我投靠一个月,我可以当你的男佣、跑腿、打杂、助理、秘书……我什么都肯做,你一定要收留我啦!”江日东打定主意赖到底,因为去姜家投靠阿姨和姨丈也不管用。

    姜兆同冷淡回凝,俊眸深不见底。

    “你会下厨吗?”

    “我堂堂一个大少爷怎么会做饭?”

    “煮咖啡?”

    “咖啡机一按就有了。”

    “我现下只缺一个精通厨艺又会煮咖啡的佣人,等你学会再来应征。”

    加倍狗腿。“我一定会努力学习,请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身边不收见习生,而且我自己也不会下厨,如何教你?”

    “表哥,我要开始哭了喔……”江日东端出一张苦瓜脸,准备效法孟姜女。

    “够了!去找我妈,她会把你藏得好好的,姨丈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翻遍台湾每一寸土地。”

    “可是……我爸他只听你的。”江日东的语气淡淡发酸,好像吃醋一样。“他每次生我的气就说一次:真希望兆同才是我的儿子!”

    姜兆同拧起眉,评估似的打量他。“你说真的假的?”

    “说出这种事,我也很不好受。”

    “我知道了。”姜兆同淡应,“你去找我妈,等姨丈来了我会跟他谈谈。”

    江日东差点没跳起来欢呼,表哥一言既出,他今晚可以安心爬枕头山了。打明儿起,他要快活的玩遍台湾,吃遍有名的小吃,还有,听说台湾的夜店也很精采,辣美眉比天上繁星还多。

    愁眉尽扫,苦脸露出贼笑,果然有事就要死皮赖脸的巴住表哥,天下太平。江日东乐呼呼的打算离开表哥的办公室,省得他改变主意,这时——

    美丽的高秘书敲门进来,“总经理,孙小姐来拜访你。”如果说高秘书是美丽的,跟在她身后现身的孙小雅,更是仙姿玉质,楚楚动人。

    江日东惊为天人,更令他惊讶的是“孙小雅”这个名字,那不是表哥的替身未婚妻吗?他一心一思要否认其存在的对象。现在是什么情况?

    高秘书退出。江日东则不走了,看好戏。

    孙小雅光是静静站着,便显得清灵典雅、悠然娴静。

    “兆同,我带了两杯咖啡来还债。”小雅笑得清甜无比,心底则暗暗可惜,故意在上班时间来“益泰集团”总公司大楼找姜兆同,以为在一楼接待处便会被挡住,有借口可以赖掉咖啡债,没想到姜兆同居然事先交代过,一路畅行无阻荣登十八楼。

    这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益泰集团”太子爷,连一杯咖啡都要计较到底喔!

    “慢了十天,要算利息。”他睨她。

    “两杯都你喝,本利一次偿清。”小雅嘲谑。

    “本人拒绝接受。”他摆出傲慢神情。

    “请问一杯咖啡的利息要怎么算,一粒咖啡豆?”

    噗哧一声,江日东不识相的笑出来。

    姜兆同以眼神警告他,小雅则好奇地看着他。

    江日东马上自动自发向美人介绍自己,“你好,我叫江日东,是姜兆同的表弟,我们的妈妈是亲姐妹。”

    “江先生你好,我是孙小雅。”

    “我知道,我对你可是百闻不如一见。”江日东不禁略扬声调,带点兴奋。

    “是吗?”小雅不解。

    “表哥千里迢迢赶回来想解除跟你之间的奇怪婚约,我以为他早办成了,怎么也想不到你们会在一起。”

    姜兆同蹙眉。多嘴多舌的家伙,给天借胆了?

    小雅淡漠地瞥他一眼,对江日东淡笑道:“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没有订婚仪式,哪来的婚约?不过是两位老人家口头上说说而已,不管在法律上或世俗眼中都是不算数的,我从来没当真。”

    江日东眼睛一亮,“你不想嫁给表哥?”哦呵呵呵!表哥也有吃瘪的一天?

    “我高攀不上,所以就懒得架梯子了。”

    “像表哥这样好条件的,你很难再碰上第二个。”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人会白送荣华富贵给另一个人,这就是富贵人家的生活铁则。”小雅单刀直入的说。

    江日东吹了一声口哨,“了不起的论调9真教你给说中了。”

    小雅提高手中的咖啡,“再不喝的话要冷了。”

    “我也要。”

    “你出去找高秘书。”姜兆同出声了,微带警告。

    江日东一听就懂,看在自己需要他救命的份上,即使满肚子疑惑也只得暂时按下,先去找高秘书喝喝咖啡、调调情。

    “咖啡有两杯,你们可以一起喝。”想走的是小雅。

    “不用,不用。”难得表哥主动想跟美女喝咖啡,江日东怎能不成全呢?他可是天上找没有、地上只一个的好表弟。

    等碍眼的人走了,姜兆同比着黑色沙发,“坐吧!”

    小雅深吸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吧!第一次与他独处于宽广的室内,她强迫自己冷静心韵,一边喝外卖的现煮咖啡,一边打量总经理办公室。从一些小摆饰便看出一个人的身价,大老板桌上的美洲黑花豹水晶摆饰,文镇是湖水倒映效果的水晶文镇……

    “看够了?”姜兆同也在打量她。有必要像刘姥姥参观大观园?

    “很气派。”小雅收回视线,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

    “孙氏也是知名大企业,你该看惯了才是。”

    唇畔的笑纹昙花一现,小雅藉喝咖啡避开话题。姜兆同有所顿悟,她一定没去过孙氏企业大楼,没看过奶奶或爸爸上班的地方。

    “你会做菜吗?”姜兆同突然问。

    “会一点。”小雅客气道。

    “一点是什么意思?”他讨厌模棱两可。

    “只会几样家常小菜。”保留些比较妙,因为这话题怪怪的。

    “这样已足够。你做一顿饭给我吃,算是偿清利息。”

    险些把咖啡喷出来。“咳,阁不是放高利贷的吗?”

    “时间就是金钱,我一小时能赚多少美金你知道吗?你让我等了十天,做一顿饭算便宜了。”

    “你讲不讲理?我不晓得你会缺一杯咖啡喝。”

    “如果认真要算,你自大年初二积欠至今,有几个月了?”姜兆同淡淡冷哼。

    小雅瞪大莹亮的眸。他酷冷地回迎她的瞪视,将咖啡喝完。

    奸商啊奸商,算本小姐误闯贼窝!

    小雅认了。“做一顿饭是吗?没问题。可是……”

    “想利上加利吗?”他堵住她想推托的心。

    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管他淑女不淑女。

    “在孙家,我不被允许利用厨房耶!”并非她赖帐,而是不可为也。

    姜兆同眼都不眨一下,“简单,到我住处做。”

    她愈是想推托,他愈是不放她逍遥。

    “那怎么行?我……”女孩子都会有危机意识。

    “你放心,除了你主动脱光光诱惑我,否则我不会霸王硬上弓。”

    她呆了半晌,叹服道:“你真了不起,用冷酷无情的声音说出这么暧昧的话,真教人无言以对。”

    “你会诱惑我吗?”他不愿承认自己有期待。

    “你最好不要太认真,更别试探我。”小雅直直凝睇他,柔润的樱唇傲气地抿起,“在我要回孙家之前,我妈要我发誓,结婚之前绝不能跟男人上床!也就是说,谁占了我的便宜,谁就要负责娶我。”

    姜兆同一愣。不是二十一世纪了吗?

    “我妈说如果我和妹妹走入跟她相同的命运,她一定会死。”小雅扬起下颔,似笑非笑。“你吓到了吧!所以说,不是你的花儿不要采,除非你想闹出人命,否则便要以婚姻作为代价,怎么算都是赔钱生意喔!”

    呵呵,够恐吓吧!

    必要的时候,娇美的花儿也会长出毒刺来保护自己。

    “你这么忙,耽误你太多时间不好意思。”小雅起身告辞,“星期天中午去贵府做饭,方便吗?”

    “可以。上午十点,司机会去接你。”

    “怕我跑掉啊?”

    “不怕,对欠债的我一向采复利计算。”

    她一呛,睨他一眼。

    “再见!”我要在你的饭菜里下砒霜。

    问题是,砒霜要上哪儿买?

    上网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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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呵,表哥,你和孙小姐谈得还愉快吗?”

    “怎么你还没走?”

    “我怎么能走?我是谁?我是有情有义、跟你死忠兼换帖的江日东啊!我的冷血表哥终于动了凡心,我当然要表示关心与支持,就算要我等到海枯石烂,仍不能阻止我的兄弟之情如尼罗河泛滥……”

    “不要乱用成语,中文底子差也该懂得藏拙。”姜兆同冷嗤。

    “表哥,你又一次刺伤我的心。”江日东捧心哀叹,“你这铁石心肠的男人,如果我是女人,才不会爱你呢!”

    “感激不尽。”姜兆同挤出一抹冷笑。

    “偏偏我不是女人,所以我就搞不懂,迷恋你的女人为何从来没少过?尽管遭受你无情的对待,那些女人依然不放弃,死纠活缠的就是想爬上你的床。我常常在想,爱上你的女人肯定有被虐狂,你愈无情她们愈痴狂。”江日东噼哩啪啦地蹦出一串连珠炮。

    姜兆同一脸沉肃地看着他。他不觉得自己无情,只是对没兴趣的女人无法动情而已,谁不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是那些女人,都说“没兴趣”了还要黏上来,只有让他更加讨厌而已。

    “你的嘴巴不会酸?”

    “不会。”江日东感到可笑的嗤笑两声,“才说几句话怎么会酸?表哥,过去我有恋情都不瞒你,你是不是也该投桃报李,将你和孙小雅的交往经过说给我听听?我可以免费当你的爱情顾问。”

    “你省省吧!”姜兆同一样言语如飞刀,命中要害,“第一,我对你的感情生活没兴趣,是你爱炫耀的个性非说不可:第二,我和小雅尚未交往,无可奉告:第三,等你成功经营一份感情至开花结果,才有资格大言不惭当爱情顾问。”

    清朗的笑声在室内荡开。

    “表哥,你露馅了喔!”江日东受惯了他的冷言冷语,厚脸皮的他早练成一身铜筋铁骨。“孙小雅唤你‘兆同’,你直呼她‘小雅’,如果不是有意思,你连一分一毫都不会让步,不会拖延至今没解决掉婚约,还互唤小名。表哥,你果真动了凡心哪!”

    “八字都还没一撇,你替我兴奋什么?”

    “不,我太感动了。表哥,你或许没自觉,但要跟你在一起真的需要一颗很强的心脏,才受得了你仿佛寒流来袭的低温表情与冷透人心的无情言语。我可是磨了三年才习惯你这种个性。”江日东还装模作样的擦眼泪。

    “没出息,陆毅一下子就适应了。”姜兆同天生如此,自己不会感到不妥。

    “你讲不讲理?表哥?陆毅是公司员工,在公事上自然公事公办,我相信不只陆毅,所有的员工都会认为你是好上司,处事明断、赏罚分明,能为公司带来钜额利益,大家都不愁领不到年终奖金,就算为人冷酷些又何妨?

    “他们又不需要跟你生活在一起,私人领域完全没冲突。然则,你的家人、朋友就不同了,我们或许可以说习惯了,但你未来的女朋友或妻子,要与你同床共枕一辈子的女人,你也要如此对待吗?表哥啊表哥,我真担心我未来的‘表嫂’会被你冻僵成冰美人。”江日东想到那一幕,真想一掬同情之泪。

    姜兆同目光凌锐,表弟恍若无心的一番话多少震动了他。

    “我没听女人抱怨过。”

    “废话!哪有笨女人会去得罪有钱的大爷?除了我敢说真心话,还有谁敢?”

    孙小雅!姜兆同心里浮现出这个名字,她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言语不逊,一点害怕得罪他的迹象也没有。

    也因此,他才会找理由教她主动来亲近他?

    一杯咖啡?一顿饭?他岂会在乎这些?但他就是非索偿到底不可。

    姜兆同还不确定自己真正的动机,只是凭着两人的直觉非这么做不可,他就是不愿成全孙小雅被赶回妈妈家,她必须待在与他相等的阶层,方便他想见到她时见到她。

    这样的他,算是冷酷无情的吗?

    其实不用想象,他也看得出来小雅在孙家过得并不舒坦,得不到真正的尊重,只是她还算会排遣自己的心情,应对得很恰当而已。

    他决定打一通电话到孙氏企业给孙李寒翠,为星期日派司机去接小雅出来打声招呼。果然,孙李寒翠很高兴的应允了。

    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只要孙李寒翠多看小雅一分,孙柳静就会少欺负小雅一点吧!

    而且如此一来,孙小雅,你跑不掉了。

    姜兆同突然笑了,吓得江日东想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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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突然打个冷颤。

    “怎么了?”纪柔竹关心的问。

    “不知道,突然感到背脊凉凉的。”

    “冷气太强了吗?”

    小雅摇头。“没事了。”

    从姜兆同那儿出来,她便直接来纪柔竹家里,两人约好了一起做联考重点讲义。纪柔竹的家教学生今年一样要联考,若能考上一流学府,她们会感到很安慰、很有成就感。

    两个知己手帕交碰在一起,聊天是一定要的啦!

    “小雅,你是有心来帮我对不对?你的学生是出了名的优秀,哪里还需要这些重点讲义?”纪柔竹心知肚明。

    “再优秀的人也必须努力,否则马前失蹄,将功亏一篑。”

    “你打算让武俊思把这些都背完?”纪柔竹掂一掂讲义的重量,满沉的。

    “不背完休想去游乐园玩。”小雅对功课要求很严。

    “去游乐园?”

    “是啊!”小雅将武俊思的请求说给她听,“真是可怜的孝,家里那么有钱,竟然没去过游乐园。”

    孝?身高一米八的孝?

    纪柔竹见过武俊思一次,身材高大,面孔却挺可爱的,但他看小雅的眼神不是孝看姐姐的眼神,隐含着爱慕之光,只是小雅认定他是弟弟,没去想那么多,自然不会注意到。

    “小雅,你们哪天去游乐园?我也好久没去,可以加入吗?”

    “当然,人多才好玩。”

    纪柔竹不禁有点同情武俊思。小雅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爱慕。

    也对,小雅喜欢比她年长、懂事的大男生,对小男生没感觉。

    “你跟你的‘未婚夫’有进展吗?”纪柔竹可是拭目以待,她周遭的亲戚朋友没人与“豪门”沾上边,一直到小雅突然被接回生父家。

    小雅白她一眼。“我没有未婚夫。”

    “这种话教你奶奶听见了,小心她扒你的皮。”她对小雅的近况是了解的。可怜的小雅不敢向妈妈吐苦水,至少在这儿可以让她发泄一下。

    “奶奶又不是顺风耳,才听不见。”小雅躲在纪柔竹的房间里,完全放松下来。“她连阿姨在家里跟朋友说她的是非都听不见,更不会来注意我。我只须表现得体,不丢她的脸,就够了!”

    “如果我是你,被爸爸的大老婆如此欺凌,早向奶奶打小报告,由奶奶去对付她,保证她灰头土脸。”纪柔竹心疼小雅的忍气吞声。

    “小竹,我又没打算一辈子待在孙家,何必去破坏它原有的生活形态。”小雅悄悄叹息,“我又何须多做什么?光是我的存在,就够阿姨受的了。”

    “也对,仿佛一直提醒她,她被丈夫背叛的事实。以前至少还能装聋作哑。”

    小雅无奈的点头。“所以只要不太过分,我都愿意忍耐。有那样的婆婆与丈夫,相信阿姨下辈子不想当女人了。”

    “你能体谅她,她却丝毫不怜悯你,你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教一个不幸的人去同情别人,不啻缘木求鱼,光是哀悼自己的不幸就够忙了。”小雅也曾心碎痛苦过,在那个时候眼中是没有别人的,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伤心事,连母亲为她的伤心都可以没看到。

    “那好,你不想一辈子待在孙家,是打算找个对象结婚吗?”

    “你大学没毕业会想结婚?”小雅反问。

    “不会。”

    “我也不会。”

    纪柔竹睨她一眼,“你从实招来,那位姜兆同先生一点也没打动你的心?”

    “倘使我想让妈妈过幸福的好日子,他有钱有势这点非常令人心动,但我知道我妈妈要的不是这些。”

    “他那个人不好吗?”

    “挑不出毛病。”性情淡漠是天生的,不算毛病。

    “那还不够吸引你?”纪柔竹不解。

    “我问你,小竹,裴勇俊帅不帅?吸不吸引你?”

    “帅呆了!我多想跟他握一次手。”

    “你会想嫁给他吗?”

    “我发神经啊!人家哪看得上我?”纪柔竹一说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你觉得姜兆同太高不可攀。”

    “不只高不可攀,他比天上的寒星更冷。”

    “你拒绝他了?”

    “拒绝了。但显然渺小的我是不够资格拒绝皇太子,他反而有意无意的与我牵扯不清,不愿给我一个爽快。”小雅真是不懂有钱人的心态。

    “或许,他对你有意?”

    “他没有任何追求动作,像是有意吗?”

    纪柔竹抓抓头发,“那你打算怎么办?”

    “随他大爷高兴,就耗着吧!”小雅坦然道:“至少我不会立刻被赶出孙家,他们会给我学费和零用钱,我妈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亏你想得开。换了我知道自己只是人家想利用的一颗棋子,不是哭死就是气死,天底下怎么会有那种奶奶跟爸爸?”纪柔竹忿忿不平。

    小雅早过了生气的阶段,轻笑道:“其实只要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谁利用谁还是未知数呢!”

    “什么意思?”

    “至少我如愿摆脱掉‘私生女’的身分,身分证上印着生父的名字,认真算起来也不吃亏了。”

    “小雅,你该不会……”

    “什么?”

    “没有。啊,十一点多了,今天店里客人很多,我妈一定没时间煮饭,我必须帮忙,小雅你也留下来一起吃。”纪柔竹起身往厨房去。

    “我也来帮忙。”

    纪妈妈在家里开设“彩虹发廊”,口碑很好,请了两位助手还常忙不过来,纪柔竹从国中起就常常帮忙煮饭做菜,厨艺已练得比妈妈好。小雅则常须帮上班族的母亲做饭给妹妹吃,下厨没问题。

    纪柔竹瞧着小雅切菜的侧影,心里难过地想:小雅,你那么想摆脱“私生女”的身分,是为了陈英治学长吗?你忘不了他带给你的伤害,所以才甘心忍受这一切?

    可是小雅,这样做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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