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悦冷笑:“哪个嫡妻不是如此?哪个小妾没有这一天?你是侧福晋,可也是果郡王的一个妾,既然你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事,你怎么能如此糊涂?果郡王宠你,你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还不知收敛,妄想挑衅主母,你胆子肥了是吧?”

    若玉快哭出来了。

    第一次被额娘这样严厉地训斥,就算是当初执意嫁给果郡王,额娘也只是有些失望,却不曾如此疾言厉色。

    若玉眼泪汪汪看向和悦:“姨母,若玉知道错了,您帮帮若玉吧。”

    和悦叹了口气。

    若玉一向娇纵活泼,哪里如此低声下气,脆弱无助过?可见是受的委屈多了。

    纵然若玉有错,可钮祜禄氏也未免过于狠毒,竟直接要人的命。

    其实和悦很理解钮祜禄氏的做法,若玉进府前,果郡王一直独宠钮祜禄氏,钮祜禄氏必定以此为傲,甜蜜幸福,突然若玉进了府,又受尽宠爱,她这个嫡福晋反倒渐受冷落,如何能甘心?

    再有若玉一再地刺激,焉能不恨?

    说到底,是若玉自己太过固执。

    可事已至此,和悦也只有帮若玉度过这个难关。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若玉立刻转忧为喜:“多谢姨母,若玉什么都答应您。”

    “你先听我说,想好了再答应,如果你回了果郡王府,安安分分做你的侧福晋,要尊敬嫡福晋,不许再与嫡福晋做对。”

    若玉表情一僵,下一瞬又笑了开来,点头不迭:“姨母放心,若玉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与福晋做对了。”

    和悦才不会相信她此刻的乖巧模样,神情蓦然严厉:“我知你心里不服气,往后指不定还会由着自己的性子,可你要明白,钮祜禄氏是果郡王的嫡福晋,虽然如今钮祜禄氏娘家这一支败落了,可她依旧是果郡王的原配妻子,地位非同一般,你要想让果郡王看重你,喜欢你,就要尊重钮祜禄氏,永远不要妄想代替钮祜禄氏的地位。”

    钮祜禄氏一族也曾显赫一时,果郡王福晋钮祜禄氏的祖父遏必隆在顺治朝前期为辅政大臣之一,后鳌拜获罪,遏必隆因党附鳌拜,一并获罪,被夺去太师之位和世爵。

    即便如此,到了康熙朝,遏必隆的两个女儿,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依旧显赫。

    直到果郡王福晋的阿玛阿灵阿这一支,因在康熙四十七年时举荐允禩为储君,雍正登基后将其墓碑上的刻字改为“不臣不弟暴悍贪庸阿灵阿之墓”,可见对阿灵阿的厌恶。

    雍正还将阿灵阿的几个儿子降罪发配,阿灵阿这一支到此算是败落了。

    但钮祜禄氏的其他几支依旧显赫,比如遏必隆的第六子尹德如今被授予领侍卫内大臣一职。

    是以果郡王福晋在果郡王府依旧挺得起腰杆,想要处置若玉一个侧福晋,还是轻而易举的。

    若玉心里不服气,却也只能乖巧答应:“若玉听姨母的,决不再与福晋做对。”

    “你若能做到如此,相信这一辈子果郡王都能好好待你,将来或许还能生下一子半女,你的下半辈子也不愁了。”和悦耐心提点。

    没有爱,也只有靠着丈夫微薄的宠爱和将来的子女才能半世无忧。

    现在的若玉依旧没有一子半女,焉知没有钮祜禄氏的作为?如果若玉能够安分守己,指不定钮祜禄氏还能网开一面,看在怡亲王府和伊都立的面子上不再针对于她。

    钮祜禄氏若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在娘家获罪的这当口对一个有后台的侧福晋不利。

    甭管若玉是真心听话,还是假意接受,和悦该说的都说了。

    翌日,和悦还是请了允礼上门,好说歹说劝了一番,替若玉以往的不懂事道歉,并再三保证若玉不会再犯。

    果郡王看在和悦这个嫂子的面子上到底是给了若玉一次机会,领了她回府。

    和悦叹了口气,接下来就看若玉自己了,如果一错再错,和悦也不会再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算了。

    雍正三年的冬天来了。

    银白的雪覆盖了整个紫禁城,目落之处,一片素白。

    十一月,年贵妃病重,太医挤满了翊坤宫,年贵妃的病依旧毫无起色。

    皇帝陪伴在年贵妃身侧,浑身的气息愈发阴冷,吓得太医们瑟瑟发抖,更加尽心为贵妃诊治。

    可所有人又都知道,年贵妃本就体弱,这些年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早已落下了病根,前几个孩子的死更是加重了年贵妃心里的抑郁,身子愈发地弱了。

    如今身体早已不堪重负,不过是等待奇迹罢了。

    这一日,病了许久的年贵妃早早地起来,由宫女们服侍着穿上华丽的贵妃常服,胭脂水粉遮盖了脸上的病态,瞧着竟也如身体好时一般娇艳动人。

    到底病的厉害,年贵妃还是无法下地走动,只能靠着迎枕坐在床榻上,倚着绿蕊的胳膊,喘着气,弱声道:“请皇上过来吧。”

    绿蕊瞧着主子这副样子,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主子的病是愈发严重了,喝了大半个月的药也无任何好转。

    这些年主子的身体早就被掏空了,眼看已是到了极限。

    绿蕊心疼主子,忍着悲痛让人去请了皇上过来。

    如今主子病重,皇上就算再忙,只要不是关于前线的战事,皇上还是会推掉前朝的事来探望主子的。

    绿蕊多少还是有些欣慰。

    虽然如今宫里盛传新晋的舒贵人正得宠,早晚要代替贵妃的地位,可绿蕊不这样认为。

    皇上待主子如何,他们这些宫人瞧的清清楚楚,哪里是那刚进宫不久的舒贵人能比的?

    只是主子太单纯,也太倔了,总是惹得皇上生气,却懵懂不知。

    绿蕊看的着急,却也没法提醒。

    很快,雍正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坐在床沿扶着年贵妃的身子,揽入怀里。

    瞧着她盛装打扮的样子,雍正明显不悦:“怎的起来了?”

    年氏仰头痴痴地望着皇上,抬起手抚摸上皇上含着担忧的脸,痴痴地笑了:“皇上,您是担心臣妾吗?放心,臣妾没事的,您看,臣妾这不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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