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雷迪是一个标准的政客,这种感慨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维克托对他的态度不为所动,还是一副冷静温和的样子,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同他一样,也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

    所以,这种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且在实现目标的过程中,会想尽办法的排除任何阻挠自己达成目标的障碍。

    “维克托啊,”区区的一点不满的态度,根本无法动摇这种人的内心,所以,他在那些侍者离开之后,脸上的怒意似乎一瞬间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让任何人都感觉到亲近的和蔼,叹了口气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我早就听说了路易莎有一位朋友,我也一直想要见见,可惜的是因为工作繁忙啊,一直没有实现,对于这一点,我要请求你的谅解啊……”

    “赫雷迪部长……”

    “不,以你和路易莎之间的关系,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叔叔……”

    嘿,这个老头挺会拉关系的,如果换一个普通人来,或许会被他这种和颜悦色所迷惑,对于司法部长的故意亲近而激动万分。

    但是维克托心知,这一切都不过这个老家伙擅长的一种谈话艺术,想要依靠这样的方式,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占据主动。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他是天王老子,如果接下来谈得不好,维克托也准备好了翻脸的准备。

    所以,维克托没有反对赫雷迪的话,而是从善如流的点头道:“……赫雷迪叔叔,这有什么谅解不谅解的啊,我们都知道您的公务繁忙,而且现如今圣萨尔瓦多的局势又这么的复杂,您老干的又是这么一份受累的工作,能理解,能理解。”

    ……

    双方都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赫雷迪眼看着维克托坐在他的面前,绝口不提昨晚的那场大火,一副认真品尝桌上的咖啡和点心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句“悬狸”。

    昨晚布克莱遭遇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场“意外”的火灾,就在他遭遇大火,差点葬身火场之后,立刻就在安保人员的护卫下,搭乘了三辆车,准备赶回家族的庄园。

    但是就在车队行进到离法本庄园还有五公里左右的穆迪思大街与卡卡瓦尔大街相交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再次遭遇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前后两辆护车被突然从两边路口冲出来的重型卡车给拦腰撞翻,车上的保镖队伍全灭。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布克莱同自己的保镖头子安图内斯搭乘的车辆却毫发无损,布克莱甚至看到从那两辆撞击了车队的重型卡车上跳下来几名年轻人,嘻嘻哈哈的朝他指指点点,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整个人的精神大受刺激,在回到家族庄园之后,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连父亲的问话都没有一点反应,还是惊魂未定的安图内斯赶紧将事情的经过,向赫雷迪部长做了汇报。

    所以,赫雷迪现在看着维克托,才不会小瞧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见到他陪着自己绕圈子,就是不把话题往正路上引,他半眯着眼睛,道:“路易莎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准备怎么做?”

    “您老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维克托瞄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反问道。

    “好的建议谈不上,”赫雷迪干咳了一声,忽然也发现自己刚才的那个谈话开头有些蠢,难道是关心则乱?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布克莱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大碍。

    而维克托现如今整个人已经坐到了这里,想要做什么还不够明显吗?

    至于那些死掉的保镖,在赫雷迪的眼中,他们只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保护他们的雇主。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无数人死亡,一点点的人命在他这样的政客眼中,其实有时候并没有大不了的。

    “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警方去处理吧,”赫雷迪揉了揉满布着皱纹的眼角,叹了口气道:“虽然我现在处在如今这个位置上,手里也有一些权力,但是盯着我的人也挺多的,特别是在涉及到自己家人的问题上,更是如此,所以,我希望你帮我转告路易莎,不是叔叔我不关心她,让她有时间的话,多回家族庄园来看望一下我这个老家伙,我希望她不要记恨我……”

    “嘿,这有什么可记恨的,”维克托翘起二郎腿,用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的敲击着,嘿嘿一笑道:“您的关心我会转达的。”

    “这就好,这就好啊,”赫雷迪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如果路易莎也能像你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这孩子自从我的弟弟和弟妹去世之后,同家族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哎,不说也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维克托假意附和。

    互相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是聪明人,云山雾罩般的几句话,他们就已经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协议”,有关于路易莎遇袭的事件,将会交由圣萨尔瓦多的警方处理,谁也不会再其中插手。

    而且,针对路易莎的安全,赫雷迪向维克托保证,绝对没有什么“第二次”之类的后续了。

    至于布克莱和欧弗拉西奥这两位,两人谁也没提,其实路易莎的这两位堂兄在维克托和赫雷迪的眼中,并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至少今天不是。

    而合作才是他们两个的主要目的,维克托作为圣萨尔瓦多新近崛起的一股力量,之前一直被外界认为是属于安菲罗理事长的铁杆支持者。

    但是赫雷迪却有不同的看法,在政治局势中,一个新人想要成为一方构建政治势力的组成力量,想要站到和他们这些经历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斗争,才处在这个地位上的人一样的高度上,那么就要做好被人打压的准备。

    就像是鲤鱼跃龙门一样,虽然一切都透着几分无奈,但是这却是一种事实,跃过去了就海阔天空,人尊位赫。跃不过去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和之前一样,躺在一个烂泥塘里面,继续做一条望天的咸鱼。

    正是这样一环套一环的压迫和抗争,窜起与转变,新老势力之间的无数次交锋,才构建了维持这个世界发展和变化的主要因素,萨尔瓦多过往几十年之间的政治经济层面的动荡,人类过往无数年的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而想要从这种被欺压的命运中脱离出来,除了自身强大之外,还需要在原本的利益分配者中,找到“朋友”。

    那么现如今的现实就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作为跃上龙门的一条金鳞(金鳞岂是池中物?),他不会是一个将自身的命运只寄托在安菲罗一个人的身上,赫雷迪相信,只要他适当的递出橄榄枝,对方一定会选择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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