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宫女木然的将自己方才所讲的半字不差的重说了一次。

    “不,妾身没有,皇上,妾身真的没有。”宫女一说完,敬艳儿突然激动的道:“妾身没有下毒。”

    “朕有说你下毒了吗?”

    敬艳儿一怔,“我,我,我……“我了半天,却也没说上一字,最终只是道:”妾身真的没有。“

    “皇上明鉴,奴婢没有说谎,清晨之时,奴婢真的在‘御膳房’的御灶内整理柴木之时,见到了康嫔娘娘悄悄的进了来往粉上撒了一些东西之后又走了。”宫女道,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一般的宫女早已紧张的不是如何是好,而她却并不显得慌乱。

    一旁,语儿心头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我,我……”一听宫女如此说,敬艳儿显是乱了方寸,道:“皇上,妾身记起来了,清晨,妾身的确是去了御膳房,可我没下毒啊。”她是在心中咒过福妃早死,甚至也相过用各种方法害福妃,可她也只是如此想想而已,根本就没这个胆子行动啊。

    “一大清早,你去‘御膳房’做什么?”凌飞目光如箭。

    “妾身,妾身,”敬艳儿突然跌座在地上,无形的压力竟使她如孩子似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道:“天刚一亮,妾身便听宫女说‘永平宫’的秋儿在‘后花园’摘幼枣,打算给福妃做桂枣糕,妾身便想在那糕粉中放些泻药的,可后来又没放了。”

    这么一番幼稚的话,若在平常,估计人人都会一笑而过,但此刻,当今身怀近七个月怀子的皇后中了巨毒,即有可能一尸两命,敬艳儿所之言几乎没人相信。

    此时,柴司院的宫女突然道:“皇上,奴婢该死,如果奴婢当时将这一切说出来的话,皇后娘娘就不会中毒了,奴婢罪该万死。”就在宫女说完此翻话之际,猛然站了起来,一个箭步撞向了一旁的大红柱,‘碰’的一声巨响,顿时鲜血飞溅,宫女立时毙命。

    一切都来得太快,让人所料不及,就在那宫女撞向大红柱之际,黑影一闪,凌飞已然立在了怀雪的面前,然而,当凌飞看到宫女只是撞向离怀雪不过二丈的柱子时,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

    怀雪只是茫然的望着紧闭双眼的萧姿儿,自父母双亡之后,萧姿儿对她而言就是唯一的亲人了,其份量可想而知,因此,当她见到萧姿儿此般时,心只是一个尽的下沉,甚至连不及想什么,直到一声巨响传来,怀雪才回过了神,困惑的目光朝响声处望去,当她见到那大红柱下的惨状时,猛的,睁大了双眼,瞳孔收缩。

    此时,一双修长的大手蒙住了怀雪的双眼,冰冷中透着担忧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响起,“不要看。”

    然而,那血红早已入了怀雪的眼,宫女死的惨状毫无预警的直导入了怀雪原本就空洞的心神中。

    “血――”怀雪喃喃的道。

    “还愣着做会?拖出去。”凌飞突然喝道。

    康福被皇帝的一声大喝回过了神,赶紧命人将撞墙而死的宫女抬了出去。

    “皇上,康嫔娘娘她?”康福望向敬艳儿。

    “去嫔号,压入大牢。”凌飞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

    “不――”敬艳儿突然大喊,宫女突然的撞墙已让她害怕得全身俱软,此刻一听皇帝要废了她,思绪已然混乱,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敬艳儿畏颤的爬至了凌飞的脚下,哭求道:“皇上,毒真的不是我放的,您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没有,呜……”

    “娘娘,跟奴才走吧。”康福在一旁欲拉起康嫔,但康嫔是死活也不肯起来,见皇帝只是冷望着自己,康嫔磕头哀求道:“皇上,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我错了。”

    “拖下去,立斩不饶。”

    “是。”康嫔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三个太监立时上前强拉起了敬艳儿。

    “不要碰我。”敬艳儿欲挣开宫奴的束缚,但她轻微的力道又哪敌得过三人,无助的敬艳儿竟朝怀雪尖骂道:“是你,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的孩子,现在又想来害我,是不是?你……“

    几个太监见状,正欲拿过条绸欲睹住康嫔的嘴,已被拖至宫门口的敬艳儿突然挣脱开了太监们的束缚,冲至怀雪的面前,然而,她的手指连怀雪的衣角也没碰到,凌飞便出了掌。

    ‘扑――’敬艳儿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抛物线般的撞在了门墙上。

    “快拉走。”康福一看凌飞的脸色,气急败坏的对着一干奴才道。

    “是。”

    所有的奴才们都被眼前的突变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方才还只见御医忙着救皇后娘娘,而此刻,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宫女撞墙而死,康嫔更是立斩不饶,可见皇帝的心中已然愤怒至极,每个人都开始不自由主的闭住了呼吸,深怕自己一个呼气皇帝的怒气就会殃及自己从而小命不保。

    只有语儿,不仅未被皇帝的威怒吓住,思路在此时反倒更加的清晰起来,宫女撞柱而死,康嫔敬艳儿已被下旨立斩不饶,不久就会被赐白绫,可这些与她没有关系,自皇帝进入‘正钦殿’以来,对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小姐不闻不问,小姐中毒的事情颇为蹊跷,皇上更是没有追查,还要杀了唯一一个能问话的人,难道在皇上的眼中就只有福妃一人吗?那她的小姐呢?想到这儿,语儿心中只觉怒气难忍,却又发作不得,只得含泪在心里为自己的小姐委屈不平。

    “怀雪?”望着怀中的人儿,凌飞原本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让人察觉到的关怀。

    “血……”怀雪的神情有些迷离,抬眼望着凌飞,目光完全没有焦距,她的脑海里一片空洞,所思所想所看到的都是一片鲜红。

    凌飞皱起了眉,打量着怀雪半响,猛然抱起了她往‘永平宫’而去,走至寝门门口时,转身对跪在地上的田能道:“田能,皇后娘娘若有何差池,你的脑袋也将跟着落地。”说完,离去。

    皇上还是关心小姐的,虽只是一句话,但语儿脸上却似松了一口气,望着还昏迷未醒的萧姿儿,泪珠落地,猛然,她站了起来。

    “语儿姑娘?”田能奇怪的望着语儿。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语儿擦去了眼泪,哀求道:“田御医,你一定要救醒小姐。”

    田能苦笑,“语儿姑娘也听到了方才皇上的话吧,老臣与皇后娘娘的性命是连在一起的,自会竭尽全力。”

    语儿点点头,冷静了片刻,心思已然转了万千,就算这毒不是福妃娘娘放的,也是由她而起的,那康嫔绝不会是放毒之人,而众秀女们受皇上恩宠的不多,在嫔之中,也只有丽嫔与安嫔,她必须托人给相爷传话,小姐在宫里太危险了。

    望着身受重伤的康嫔被宫奴们抬出了‘正钦殿’,隐在宫道转角的竹子颜脸上闪过丝得意,虽然计划变了个方向,没毒死福妃,但没想到破了的网竟还能钓到条大鱼,毕竟这皇后比起福妃来,对她的威胁性更大,现在好了,想到这儿,竹子颜的脸上是越显得得意,此时,皇帝抱着怀雪从‘正钦殿’出了来,竹子颜见状,朱唇紧眠,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妒意,不过,当她见到怀雪脸上的那抹苍白时,冷笑,显然这福妃是被吓得不轻啊,此时,一个毒计浮上了她的脑海,竹子颜冷哼一声,转身朝‘景兰殿’而去。

    竹子颜自不会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一个毒计,使得怀雪的人生舞台发生了一个巨大的转斩,更让怀雪与整个凌王朝挂上了钩,当然,这是后话了。

    永平宫。

    守夜的小宫女打了个哈欠,对着一旁正调着烛火的宫女道:“木儿姐姐,福妃娘娘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我也不知道,娘娘今天是被吓坏了,你没看到皇上抱着娘娘进来时娘娘的样子吗?”木儿道。

    小宫女点点头,“娘娘胆子真是太小了,不过,听‘正钦殿’的人说那宫女撞得连脑水都出来了,我想任谁看到了那场面,估计都会像娘娘一样的。”说这话时,小宫女颇为庆幸自己没在场。

    “是啊,我们娘娘哪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木儿叹气。

    “嗯,不过康嫔娘娘真可怜,那么年轻就被赐白绫了。”小宫女稚气的脸上充满了怜悯。

    “谁让她想害娘娘来着,平常还真看不出来她竟有如此狠毒的心。”

    ‘啊――’

    突的,一声尖叫从内寝里传出。

    “娘娘,怎么了?”守在寝宫外的木儿与小宫女面色一紧,赶紧小跑进了内寝,便见主子福妃娘娘正满头大汗的喘着气,那模样显是做恶梦了。

    “娘娘,您做恶梦了吧?”小宫女问道,木儿忙从袖中拿出了丝帕擦去了怀雪脸上的汗珠,亦道:“娘娘,都过去了,没事了。

    怀雪心神不定的望了眼四周,问道:“秋儿呢?”

    “秋儿姐姐去了内务府要些甜酒来给娘娘压压惊。”

    “是吗?”怀雪轻抚有些冰凉的额头,道:“我没什么事。”

    “怎么会没事呢?娘娘的脸都憔悴了好多。”木儿关心的道。

    “是啊,娘娘,要是奴婢,早就吓得昏过去了,我虽没见过,可既然那宫女连脑水都出来了,肯定是很恐怖的。”小宫女天真的道。

    怀雪身子一僵,想起那时的情景,原本热乎的身子突然变得冰凉,只觉虚脱不已,竟又是一翻怔忡。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木儿瞪了小宫女一眼。

    小宫女挠了挠头,一见主子果然神情不太对劲,忙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给你去打水洗脸。”说完,朝怀雪福了一福,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娘娘,事情都过去了,您就别再想了。”见主子不说话,木儿便道。

    怀雪点点头,像是克服了一些恐惧,转头望着木儿,道:“皇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昏迷着。”

    “我要去看看。”姿儿姐姐还昏迷着吗?怀雪原本就心神不宁的心此刻又多了层忧心,深呼了口气,翻被下床,哪知脚刚一落地,站起之时人又突然跌座在了床上。

    “娘娘?”宫女望着主子毫无力气的身子,有些诧异,急道:“娘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身子有些发软。”怀雪苦笑,紧咬着下唇,努力不去想那些事,然而她越不想去想,那些鲜红的东西却越是在脑海里排徊。

    “娘娘还在害怕吗?”木儿在一旁暗叹,知道主子胆子小得跟蚂蚁似的,见着了那样的血腥场面,现在这样已算了不起了。

    怀雪未语,只是眠了眠有些干涩的唇,木儿见状,赶紧至一旁的雕花桌上倒了杯热水递至主子的手上,道:“娘娘,热热手吧,饿了吗?奴婢刚给您煲了银耳粥,这就去拿来。”

    “还真有点饿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了巳时。”木儿说完便出了寝宫去宫外的小厢灶上拿银耳粥。

    已经晚上了吗?看来她是睡了一整天了,怀雪沉思,喝了口热茶,又坐了一会,便试着站了起来,这一回,感觉稍稍有了此力气,然而,她刚一站稳,身子一摇,又跌座在了床上。

    她是怎么回事?怀雪紧咬下唇,只觉想哭,她明明已经努力让胆子变大了,怎么身子还这样?

    “你在做什么?”凌飞一进‘永平宫’,便见着怀雪跌座在床上一副欲哭的样子。

    “皇上?”

    “身子好些了吗?”凌飞皱眉望着怀雪略显苍白的小脸。

    怀雪一怔,一时似无法适应皇帝如此直接的关怀,嚅嗫的道:“皇上,妾身没事。”

    凌飞眯起了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怪异,逼近了怀雪。

    怀雪身子一僵。

    已经许久没有这感觉了?凌飞紧眠了唇,道:“你在怕朕?”多久了,凌飞只觉似乎在很久以前,眼前的女人如现在这般在他面前拘束和紧崩。

    “奴婢见过皇上。”木儿与小宫女各端着热水和银耳粥进了来,一见皇帝也在,赶紧行礼。

    “下去。”凌飞阴沉的道。

    “是。木儿与小宫女畏缩了一下,敢紧放下手中的东西,皆担忧的望向怀雪,却又不敢逗留片刻,匆匆退了下去。

    他不喜欢她怕他,凌飞极度不悦的望着怀雪。

    “皇上,妾身没有怕您。”怀雪不经意的望着凌飞的右手,那时,皇上就是用这一只手伤了康嫔的吧,想起那情景,怀雪心中一寒。

    见怀雪对望着自己手,凌飞心底闪过丝懊悔,含糊的道:“朕只是想对你好。”

    “嗯?”

    “吃饭。”

    怀雪刚一抬头,冷不防的面前就出现了一勺银耳粥。

    “皇上,我……”

    “张嘴。”凌飞并不给怀雪说话的空间。

    “那个胆小鬼,除去她轻而易举。”见竹笙舞怪异的望着自己,竹子颜扬唇一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死,我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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