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在颤抖着,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生命里真正的夫君,可她,不爱他,她爱的从来都是凌飞,没有谁比她自己更明白自己的心了,“奶娘……”还是想要拒绝,或者,等她消化了这突然间而来的一切再做决定也不迟,可是门外,就在这时又响起了脚步声,还是轻轻的,却让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龙无绝,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替你父母双亲报仇。”奶娘再一次飞快的说过,便随手将那把匕首插进了绣着鸳鸯的枕头下,然后转身,从容的向门前走去,望着奶娘的背影,龙无绝真想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等梦醒了,那些都不是真的。

    可是奶娘的脚步声却是清晰的敲打着她的心,告诉她刚刚她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门开了,凌飞欣长的身形映在了龙无绝的眸中,她才发现她头上的红盖头不知何时早已滑落,急忙的拾起再盖在头上,只希望凌飞没有发现。

    “皇上,老奴这厢给您道喜了。”

    “看赏。”凌飞清亮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就是喜婆的声音,龙无绝听到了喜婆吩咐着凌飞,要挑盖头,要吃喜饼,还有那盘子里的红枣、花生和莲子,那寓意着要她早生贵子。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了空谈和梦想。

    奶娘让她杀了他。

    说什么隐瞒了这么久只是不想让她过早的暴露出来对他的恨,让他一直龙信她才好下手……

    可是奶娘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其实是让她也沦落了一颗心。

    阿飞他真的是杀了她父母的凶手吗?可她只记得十年前是他在兵慌马乱中在一把长刀下救起了她。

    她也一直都把他当成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什么,都是急转直下,而且,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奶娘,她真是与她开了一个太大的玩笑。

    龙无绝呆呆的坐在床上,他来了,她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期待。

    她期待了这么久的新婚夜,此刻,已经蒙上了一层血色。

    还记得枕头下的那把匕首,可她真的有勇气把那匕首刺入凌飞的心口吗?

    她是那么的爱他。

    秤杆子挑起了红盖头,她却一直是呆滞的仿若没有生命的瓷娃娃般的坐在喜床上。

    “龙无绝……”凌飞的头贴近了她,那气息浓浓的洒在她的周遭,也让她瞬间惊醒,急骤的抬头时,对上的是凌飞一双清飞的黑眸,仿若深潭,却依然可以让她一眼望到底。

    她看着他,喉头有些沙哑,张了张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龙无绝,你的脸色很苍白,不舒服吗?”关切的问她,他的手指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正视着眼前这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她爱他,竟是爱得惨了。

    仿佛熟悉,又仿佛陌生。

    熟悉的是她爱着的那个阿飞,陌生的是那个杀死了她父母双亲的阿飞。

    而他,到底是哪一个人?

    她看着他,思绪紊乱的再也无法思考。

    “龙无绝,你的脸色真不好,是不是连日来的忙碌让你累着了?”他柔声语,怜惜的轻轻一拥,随即就将她拥入了怀中,曾经,她最爱的就是这样的靠在他的身上,他是她的天她的地,是她所有的希望,她就在他的气息里倾听着他说起天下大事,还有那些让她羞涩的话语。

    可,那是每一个怀春少女都喜欢的,只因,她爱他。

    进宫之前的事她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只是知道那一夜家里突然间出了事,母亲把她交给了奶娘,她被抱着哭喊着离开了家,从此后,那个家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也是在那一夜的兵荒马乱中凌飞从一把刀下救起了她,犹自还记得哭成泪人的她抬首看到他时他的样子,英俊,威武,就象是天神一样的解救了她的苦难,那一年,他十六岁,她六岁,小小的人便趴在他的怀里哭个不停的再也不肯离开他了,就连奶娘也哄不好。

    于是,她随他入了宫,也才知道他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而如今,他已贵为皇上。

    十年,回想时仿佛是弹指一挥间,可是,留给她的却是许多的刻骨铭心的深爱。

    记得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而她,也回了一份小礼物,是她歪歪扭扭的绣着的小手帕,至今还挂在他的腰上,即使洗得泛了白,他也从不更换。

    也记得他第一次给她的吻,轻轻的,就只是额头上的那么一下,却让她的心狂跳了许多天。

    怔怔的想着,奶娘,一定是骗她的,她下不了手,她爱他,真的很爱他。

    “龙无绝,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梭着她的手背,似乎是想要缓解她此刻慌乱的心绪,他看出来了吗?

    她心一惊,眸光仿似不经意的瞟向了身侧的鸳鸯红枕,她害怕那把刀已经落入了他的眸中。

    没有,松了一口气,她尽可能的把声音放平稳,身子还是继续的靠在他的怀里,却是有些僵硬,“阿飞,我身子有些酸,可能是……是要……”

    “是不是月事要来了?”他紧张的问,他一直都知道她每一次来月事的时候死去活来的痛,每一次他都让太医事先为她备些药,还不忘让御膳房为她备一些红枣莲子什么的补血,他对她有多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是整整十年。

    她在迷乱中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或者,这般他就不会碰她的身子了,她突然间很想要逃过这一个夜,如果,她与他不大婚,是不是奶娘就一直也不会说起呢?

    他轻轻放倒她在床上,火红的嫁衣还在她的身上,他起身高大的身影飘至桌前,在一个小盘子上捡了喜婆交待的要吃的东西,然后走到她的身边坐下,“龙无绝,随意的一样吃一个,这样,才吉利。”

    大婚的日子,谁都是要讨一个吉利的,可她与他现在的喜枕下却是放着一把匕首,那是会杀人的匕首。

    微张开唇,吃下他送过来的花生、枣和莲子,若是在从前,她一定会笑他一个大男人也要龙信这些,可他就是那么的在意这些,他也希望她与他一生能龙爱白头偕老吧。

    可这个,却很有可能成为他们一起的奢望。

    吃过了,她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如果他要碰她,她要如何?

    她要拒绝吗?

    拜过了天地,他就已是她的夫君,她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所求,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她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她又怎么能够再与他做了那些事呢。

    “龙无绝,你不用动,就躺着就好,我帮你脱了外套舒服的睡。”他说着,就动手轻柔的解着她的大红喜服,她不出声,任由着他解着,他说过帮她解了让她舒服的睡,那就说明他不会碰她了。

    她是这么的了解他,也龙信他。

    他的手真轻真柔,就仿佛她是一个瓷娃娃一般。

    她微微的欠起身配合着他除下了她的喜服,然后站起,龙无绝听到了床前??的声音,半眯着眼睛望过去时,凌飞也脱下了喜服,然后认认真真的将两件喜服的衣角仔细的结在一起,那是一个蝴蝶结,漂亮的蝴蝶结,是她生平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蝴蝶结了,那也是合欢结,是要给她一生幸福的承诺与祈望,结好了,他挂在了幔杆上,这才一身里衣的走向喜床。

    他的脚步很轻,她的心却怦怦的跳动着,阿飞,这是她与他的新婚夜。

    奶娘说,她一定要杀了他为父母双亲报仇,奶娘说只有她才有机会才有可能杀了他。

    这天下谁都知道他的功夫之好,十六岁就已百经沙场无所不敌了。

    轻纱起,他轻轻躺在她的身侧,龙涎香的淡淡香飘散在她的鼻间,让她心口一滞,心里,竟是那么的不忍,“阿飞……”

    他是无龙国的一国之君,他是无龙国万民拥戴的皇帝,可此刻却甘愿的为她而结衣,倾听着他的呼吸,她的心跳一下子紊乱了起来。

    他离她是那么的近,近的,就在呼吸间。

    就在龙无绝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的时候,他的手却随意的一挥,刹那间,喜房里的喜烛便尽数的灭了下去。

    龙无绝顿时面如死灰,幸亏凌飞在黑暗中看不到,用力的一咬唇,龙无绝努力让自己清醒些,若是奶娘看到这喜房里的蜡烛灭去定是以为她已经得手了,可是,她还没有下手,她真的下不了手呀,“阿飞,我听人说喜房里的蜡烛新婚夜灭了会不吉利的。”快去点燃吧,只要点燃,奶娘和那个她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就不会过来了。

    想到黑暗中正有人步向这喜房,龙无绝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她紧张极了。

    “呵呵,那是无妄之谈,不必理会。”凌飞轻轻一笑,一条手臂就搭落在了龙无绝的腰上,随即轻轻一揽,就拥着她靠近了他。

    心口的跳愈发的快了,龙无绝只觉大脑里血往上涌,耳边仿佛已经传来了低低的脚步声,那必是那个以为她事成要带走她的人的脚步声。

    “阿飞,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吐在她的脸上,那从前让她喜欢的他的气息此刻却把她的慌张渲染的越来越严重,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软软的,是那么的无力,枕头下,那把匕首还在,可她,还是无法拔出来再给凌飞措手不及的一刀,她下不了手。

    他的唇忽起,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这一吻是那么的轻那么的柔,仿佛她就是他的宝贝一样,或者,他真的把她当成了他的宝贝吧,这样的他,让她如何能背叛呢?

    “龙无绝,别怕,不会不吉利的,有我在,什么也不会发生。”他的唇从她的额头开始蜿蜒向下,伴着他的低语湿湿的印在她的肌肤上,仿佛是在告诉她她现在即将就要属于了他一样。

    拜过堂的她已经是他的妃子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想要她都是理所当然,可此刻,她真的怕,很怕很怕,“呜……”她呜咽着,耳朵也隔外的敏锐,门外似乎真的传来了脚步声,虽然轻,却让她清晰可辩,身上的汗意顿起,湿湿粘粘的让她仿如受着酷刑。

    不可以,她必须要阻止一切的发生,她必须要警醒奶娘说起的那个人走进来…

    可是,她越是急越是动不了,身子被凌飞紧紧的箍在他的怀里,他仿佛是怕她下一刻钟会消失了一样的紧紧的拥着她。

    门开了。

    真的开了。

    那莲的气息再次拂来,浓烈的让人迷醉,可此刻的她却只剩下了慌张,“阿飞……”

    她的声起,可他甚至没有时间来听清楚她唤着他什么,身体便如鹰一样的突然间的从床上旋空而起,然后直奔门前。

    “啊,阿飞,发生什么了?”

    “躺在床上别动。”凌飞冷静的低吼一声,身形却一点不变的迎向门前的那个黑影,不作迟疑的一掌挥过去,“嘭”,刹那间,那闯进来的男子就“啊”的闷叫了一声,随即倒地。

    黑暗中,龙无绝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凭借着听到的声音来辩别一切,她慌张的冲下床,“阿飞,发生什么了?”

    “别下来。”又是一声低吼,可是声音却很镇定,凌飞说着身形一闪就闪到了门外,然后取了门前回廊上的喜烛回身点燃了喜房里的蜡烛,忽然间的光亮让龙无绝站在地板上怔住了。

    门前的地上,一个老态龙钟的太监受了伤的躺在那里,随着烛光的亮起,他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是哪儿?好痛,好痛呀。”老人家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仿佛是吓坏了一样。

    就在龙无绝以为这人与奶娘所说的那个人无关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却想起了奶娘的声音,“董公公,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快出来。”

    董公公?

    龙无绝好象听说过,那是一个傻公公,“奶娘……”她随意的喊了一声,听到奶娘的声音她的心却更慌了,奶娘让她做的事她根本没有完成。

    “来人,拉下去,朕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皇上,董公公他……”奶娘一下子就跪了下去,“他是……是……”

    “朕知道,朕只是不想再看到他罢了,大喜的日子朕也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奶娘看了一眼龙无绝,有些担心的道:“龙无绝,没有吓到你吧?”

    “没,没有。”

    “龙无绝,你怎么连鞋子都没穿,快上床去,原本就不舒服,还光着脚丫站在地上,快上去。”

    “哦。”她乖乖的爬上了床,董公公也被奶娘搀着退出了喜房,她的奶娘守在她的喜房外这是正常的,而董公公一个傻子冲进来似乎也是正常的,可是当她把之前所有的一切联系到一起的时候,那就不正常了。

    眼睁睁的看着董公公消失在门楣间,当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时,龙无绝‘激棂’的打了一个冷颤,那个董公公,就是与她有婚约的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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