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夏至,随着气温逐渐升高,汴梁城内似乎也重新恢复了烈火油烹似的繁华景象。

    若不是城外焦土处处,城内也多了不少行乞的流民,还真看不出三个月前,这汴梁城竟曾危若累卵一般。

    而随着太学学子陈东在登闻鼓前一声咆哮,横行多年的‘祸国六贼’相继落马,国师悟空、真人林灵素一死一逃,朝堂上的风气便也为之一清,呈现出‘众正盈朝’的局面。

    尤其刚刚即位的钦宗皇帝,特地破格提拔御史中丞秦桧为相,充分展现出了励精图治的雄心壮志,获得了朝中文臣的交口称赞——与之相比,击退金军的李纲被罢免一事,便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自从擢升为相以来,秦府门前可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众人每日里携来的礼物随便聚拢一堆儿,就能换来几座金山银山——但秦桧秦大人却不愧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竟一连月余闭门不出。

    至于各种礼物云云,除非你能打通关系悄悄的进门,否则也是绝不收纳的!

    却说这日傍晚,秦相爷散朝之后回到府里,也不等换下那一身厚重的朝服,便匆匆的赶到了后院。

    “见过老爷!”

    原本一众丫鬟婆子正围着王氏母子笑闹,见他紫袍玉带冠冕堂皇的闯将进来,皆是一惊,下意识便将万福改作跪礼,乌压压的挤了一地。

    有那胆大些的丫鬟,跪在地上偷眼观瞧,见自家老爷这一身官服在身,更显得威风凛凛龟气逼人,芳心里便多了几分躁动,想着自打主母生下儿子之后,心性宽纵了许多,甚至还主动给老爷纳了两房妻妾,自己是不是也能趁此良机……

    这般想着,那跪姿倒被她们整出了许多花样来,只一眼一扫,至少便能窥见五、六只肥白的兔儿,更有那蛮腰莲足拼了命的从裙子里探出‘头’来,无风摇曳着。

    可惜这种种媚态却是抛给了瞎子,秦桧打从进屋之后,一双眸子便只在王氏母子身上打转,等众人见礼之后,更是不由分说一甩袍袖,喝道:“好了,都给我退下吧。”

    众丫鬟婆子悻悻然离开了堂屋,便只剩下王氏稳如泰山一般,仰躺在逍遥椅上,侧着身子露出半片胸脯,以那峰顶的果儿,逗弄怀中牙牙学语的稚子。

    秦桧就近选了一张太师椅坐下,偏头打量了这母子二人半响,忽地长吁短叹了数声。

    王氏这才媚眼如丝的扫了他一下,淡然道:“老爷这般惺惺作态,莫不是想让奴处置了这孽种?”

    毫无疑问,她怀中抱着的婴儿,正是当初武凯数月耕耘的结晶。

    “娘子这话从何说起,他虽然不是我秦家的骨肉,却也是娘子怀胎十月所生,为夫看在你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于他。”

    秦桧一脸的信誓旦旦,王氏却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又伸展开两条长腿,慵懒的问:“那老爷方才看着‘佛奴’长吁短叹,究竟所为何事?”

    秦桧默然半响,这才颓然道:“朝廷已经下旨要将河北、山西等地的驻军裁撤、调离,免得引起什么摩擦冲突,搞得金国再度大军压境。“

    这种做法,在秦桧看来无异于作茧自缚,可太上皇、皇上都对这‘妙计’大加赞赏,他也只好随声附和、摇旗呐喊——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像李纲那样强项。

    王氏那是多聪明一个人?

    尤其她于秦桧夫妻多年,对秦桧的思维方式再清楚不过,一对儿狐儿媚的眸子在框里转了几转,便粲然笑道:“如此说来,那‘妖僧’之前所言的劫难,岂不是马上便要成真了?”

    “是啊。”

    秦桧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金人再度南下,朝中又没有精通兵法的重臣主持大局,说不得连这汴梁城都要落入贼手了。”

    顿了顿,他又盯着那孩子幽幽道:“就是不知这小东西如何能保住你我的性命。”

    “咯咯咯咯……”

    王氏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半响才用白里透红的裸足,在秦桧胸口点了点,揶揄道:“老爷如今都是堂堂相爷了,怎得还要指着一个娃儿保命?要真觉得那和尚所言非虚,倒不如去盯住那康王的一举一动——老爷总不会相信那和尚单独带他离京,就只是为了做个挡箭牌吧?”

    ——与此同时,康王府——

    赵构仰躺在床上,身边四名女子或轻纱遮体、或寸缕未挂,俱都施展开青楼里真传的妩媚手段,耳鬓厮磨、娇吟带喘、素手舞勺、香舌弄……

    此般情景,便是那石雕木塑怕也忍不住要起立致敬,偏这赵构涨的满面通红,却是该软的地方硬、该硬的地方软,即便中途灌下满满一碗滋阴补肾的药膳,也依旧不见什么起色。

    就这般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构猛然间直起上身,面目狰狞的大吼起来:“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在那些女子身上胡乱抓挠,在那雪白的身子上留下道道血痕。

    几个女子吓得慌忙起身,顾不得寻回自己的衣服,便匆匆出了暖阁,那赵构却兀自不肯罢休,又将枕头、褥子、褡裢、乃至一旁的熏香炉,全都一股脑的撇到了地上!

    “王爷。”

    这时,幕帘后面忽然传出一个清澈如水的声音,紧接着珠帘一卷,王妃邢秉懿从里面款款走出,身上竟也只套着件嫩绿色的小衣,行进间胸口颤巍巍乱抖,几欲裂衣而出一般。

    迎着邢秉懿那关切的目光,赵构眼中的狂躁之色渐渐退去,却又生出几分羞愧难当之感——两人大婚已经一年有余,邢秉懿也早做了妇人打扮,但那身子却仍是完璧无暇。

    究其根底,全因成婚那日赵构一时鬼迷心窍,跑去偷听了武凯和韦贤妃的墙角,回来之后便起了心障,再不复男人雄风。

    “王爷。”

    见赵构躲避自己的目光,邢秉懿便上前将臻首靠在了他肩头,柔声道:“您这不过是心魔作祟,只需念头通达,终有一日能……”

    “不错!”

    赵构不等她说完,便强行接过话茬,雄心勃勃的道:“等到本王坐北朝南称孤道寡之际,定能破此心魔业障!”

    顿了顿,他又满心焦急的喃喃自语道:“那些该死的女真人,却怎得还不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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