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炙烤刀剑嗜血的感觉渐渐远去,唇上多了潮湿冰凉的感觉。

    阿史那都蓝晕沉沉的想,一定是长生天怜悯,所以降下了甘霖。

    他费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模糊的人影。

    中原人?

    敌人!

    白琼亲自喂水给救回来的青年,却冷不防被他掐住脖颈,死死的压在床上。

    她嘶哑着嗓音:“我救了你,你......你要恩将仇报吗?”

    都蓝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清晰,这才看清自己掐着的是一个有着小鹿般清澈目光的少女。

    他低头看,身上的衣服都换了,受伤割裂的伤口抹着一层药膏。

    恩将仇报?

    是她救了自己?

    都蓝松开手,依旧戒备的盯着白琼,但却没有了最初的杀意。

    他有专门教授大辽风俗习惯的老师,官话说的很流利:“这是哪里?你是谁?”

    白琼忽略都蓝的戒备,亲近的拉着他的胳膊按坐在床上。

    她面颊柔润眸光温柔:“你不要怕,岩城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岩城?

    魔鬼的地方。

    都蓝垂下眼,掩下目中的恨意。

    七日前的那一战,战火从白日绵延至深夜,战马嘶鸣牛羊奔逃,到处都是烈火和鲜血。

    他眼睁睁看着父汗被一箭洞穿眉心,而那支箭的主人高居马上,像收割人命的魔鬼。

    再之后,一向忠心耿耿的二叔倒戈相向......

    都蓝在亲卫的掩护下往月氏寻求庇护,中途与追兵厮杀,后来又碰到了狼群。

    他力竭昏迷,如今看来,却被马儿驮到了与月氏方向相反的岩城。

    这之后,白琼身边多了一个肤色微黑英俊寡言的亲卫史蓝。

    无人会将史蓝与突厥汗王最喜爱的小儿子阿史那都蓝联系在一起。

    云州,

    师攸宁并不知白琼已经玩起了突厥王子养成计划。

    她早上接到了昭荣长公主下的帖子。

    昭荣长公主的意思,如今耶律渊不在,她们姑姑和侄媳妇两个人正好作伴。

    若非师攸宁强硬推拒,昭荣长公主派来送帖子的嬷嬷,甚至要等着她收拾好随身物品直接往长公主长住。

    “头儿,昭荣长公主请不来王妃,一定会亲自前来。”暗卫分析道。

    赤影把玩着匕首:“急什么,王爷早有吩咐,咱们听命行事便是了。”

    暗卫挠头:“只是,长公主那脾气......是不是要避着王妃些,免得将人吓到。”

    赤影沉吟片刻:“见机行事,王妃不像是胆小之人。”

    自从一剑杀了金嬷嬷,昭荣长公主的脾气便一日坏似一日。

    在邀请被师攸宁拒绝后,她更毫无理由的杖毙了两个小丫鬟出气。

    夜半,

    昭荣长公主恨恨的瞪着出现在卧房的黑衣人:“少说废话,本公主知道该怎么做。”

    翌日,

    师攸宁正在校场练习箭法,便听到了昭荣长公主上门的消息。

    “小姐,要不要换身衣服?”夏草问。

    昭荣长公主性子严苛规矩又重,自家小姐这一身劲装射箭倒是方便,可待客便太敷衍了。

    师攸宁一摆手:“不用,是客人来的不是时候,换来换去也太麻烦。”

    春萍夏草:“......”,小姐可真敢说。

    不过,两个丫头只是这么一建议,倒是并不违拗师攸宁的话。

    小姐早便说了,如今她是超一品王妃,只比宫里的帝后矮一头。

    至于其他人,通通都靠边站!

    昭荣长公主喜好艳丽张扬的装扮,瞧见师攸宁一身不男不女的的装束,禁不住攒起眉头。

    她随心所欲惯了,又是天潢贵胄,沉着脸的时候一屋子下人禁不左背凉浸浸的。

    其实师攸宁一身玄色劲装,头发以玉冠束起,唇红齿白十分招人喜爱。

    若不注意胸口,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

    然而昭荣长公主早存了偏见之心。

    便是师攸宁打扮成天仙,她也会有看不顺眼的地方。

    “侄媳见过姑姑。”

    师攸宁跨入厅堂,语笑嫣然的一句,众人被昭荣长公主压制的感觉不由一轻。

    昭荣长公主坐的主位,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等着师攸宁给自己请安。

    然而后者挂着一脸灿烂的笑,直接往下首头一把椅子上坐了:“夏草,来杯水润润喉,不要放茶叶。”

    上座的椅子一共有两把,中间以小几隔开。

    若是可以,师攸宁当然更想和昭荣长公主并列而坐,屈居人下有什么意思。

    然而昭荣长公主身后不见惯常带的金嬷嬷,倒是多了面生的一男一女。

    龙凤册告诉她,这一男一女都有功夫的。

    昭荣长公主来的怪,师攸宁为着安全着想,自是要离她远些。

    她余光一撒瞧见身后的拂冬,心下一安。

    【主人,房梁上有两个暗卫。】龙凤册尽职尽责大的道。

    这下,师攸宁的坐姿更为放松,也更确定昭荣长公主来者不善。

    否则,耶律渊留下的暗卫何须如此防备。

    耶律渊离开前布置了些什么师攸宁并不知道,但偶尔猜测一两分倒也挺有意思。

    师攸宁从问安到自己找地方坐,从头到尾对长公主连腰都未弯过。

    昭荣长公主沉着脸提醒:“王妃,礼不可废。”

    夏草呈上的白水温度正合适。

    师攸宁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这才道:“姑母说的是,只是皇祖父虽然封了王爷超一品的爵位,但礼法要顾,亲情也要顾,侄媳不会让姑姑难做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多用在出仕男子的身上。

    然而女子之间计较起诰命品级来,也挺有意思。

    单论品级,师攸宁是超一品的镇北王妃,昭荣长公主却只是一品公主,自是低了一级。

    即使有姑、侄的名分在,但真较劲起来,昭荣长公主少不得让师攸宁上坐才是。

    此事听起来好像不近人情。

    然而如今坐在皇位上的统和帝,宗室之中的长辈也不少。

    可那些皇叔、皇叔祖之类的长辈,哪个有胆子仗着辈分让统和帝对自己行礼,怕不是嫌命长。

    以前是耶律渊看在驸马陈月白的面子上不计较,才给了昭荣长公主作威作福的错觉。

    然而师攸宁瞧着昭荣长公主这幅心怀鬼胎的样,知晓自己表现的越客气,说不得昭荣长公主还越会以为她可欺。

    【作者题外话】:双更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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