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停当,又问林墨白的意见。林墨白笑:“苏慕烟,这么紧张,不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吧?难道是去相亲?”苏慕烟笑骂她胡说。看看时间也快到了,换上靴子外套出门。

    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雪,稀稀疏疏,软如羽毛,入泥不见。众人惊叫:“下雪了,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苏慕烟心情顿时大好,蹦蹦跳跳跑出校门,林墨白还未到。

    她伸出手,想接住一片雪,手机响。她不管,直到手指“嗖”的一下微凉,雪触手即融,她才心满意足接起来。是宋子文,“喂,什么事?”语气没有平常的不耐烦,十分温柔。

    宋子文心中一软,还阑及说话又听的她说:“你看外面,下雪了!”宋子文探头往窗外看去,才发觉外面下着毛毛细细的小雪,飘飘洒洒,心情也跟着诗意起来,问:“今天晚上你有事吗?”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故意打这个电话。

    苏慕烟接道:“有呀,要出去吃饭。”宋子文想起她可能要跟同学出去庆祝生日,于是说:“哦,那没事了,我晚上再给你电话。”

    林墨白带了个大蛋糕来,苏慕烟很兴奋,“这么大!我们两个人吃不完呢。”林墨白笑:“带回去给大家吃呀。我们先去吃饭。”

    他送给苏慕烟一条项链,价格虽然不便宜,可是款式并无特殊之处。他见苏慕烟喜欢买这些小玩意儿,也不嫌多,于是每到她生日都会送一两件,再怎么没新意至少不会四不叮

    苏慕烟很高兴的收下,大方的说请他吃饭,要去那种情侣去的西餐厅。林墨白说:“天冷了,还是去吃火锅吧,暖暖胃。”苏慕烟见他穿的不多,以为他冷,忙说“那好,就去吃牛肉火锅吧。他们家的锅底好。”

    生意很好,人声鼎沸。热气上来,苏慕烟吃的满头大汗。林墨白特意问人家要了碗长寿面,上面还盖了个荷包蛋,笑说:“诗诗,吃了这碗面,又大了一岁,以后要听话哦。”

    他跟苏慕烟一块长大,比她大两岁,家里又没有兄弟,所以,一直把苏慕烟当作自己的亲么照顾。觉得她一个孩子,年纪这么小,离家却那么远,真是心疼。

    苏慕烟不满的说:“我又不是孝子9听话呢!”林墨白笑,“你才多大?只有孝子才会说自己不是孝租样的话。”

    苏慕烟一直跟他强调自己不是孝子,林墨白心里笑的不行,最后扭不过苏慕烟,只得一脸郑重的说:“好好好,我知道,我们家苏慕烟已经成年了。”

    吃完饭,苏慕烟还要拉着林墨白去逛街。林墨白笑说“舍命陪苏慕烟”,话还未完,就接到张冉瑜打来的电话。张冉瑜说物理实验室有台仪器用不了,若方便的话,请他过来看看,口气有点急。林墨白一听,便说:“诗诗,我得回去了。先送你回学校。”

    苏慕烟心情顿时跌到谷底,沉着脸,一路上不言不语。眼看快到校门口,他就要回去了!强自镇定的问:“林墨白,我问你,你是不是和那个张冉瑜在交往?”她也不叫张冉瑜学了。

    林墨白很干脆的承认:“恩,我追她追了很久,她前不久才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从未这样高兴过。”他并不忌讳在苏慕烟面前谈这些,他甚至愿意听听苏慕烟的看法。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他从未怀疑过,苏慕烟也身在局中。

    苏慕烟只觉得心口被人重重击了一下,喘不过气来。良久,低声问:“你真那么喜欢她?”黑暗中,声音都在。

    可是林墨白丝毫未觉,点头:“恩,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聪明努力,专心致志的孩子,做起事情来一丝不苟。,恩——,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她,可是就是觉得她有魅力。”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肉麻了,笑了笑,又说:“大概是我们俩的磁场比较相近,所以才会受她吸引。”

    苏慕烟眼中不由自主滑下眼泪,怕他看见,装作撩头发,抬手拭去了。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林墨白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从未这样伤心甚至绝望过,心碎成一片一片,再也无法愈合。哽咽说:“林墨白——,可是我,我——”她明知无望,却仍然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林墨白的手机短信响,甚至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一心挂着张冉瑜,遮掩下根本没发现苏慕烟的异样。匆匆说:“诗诗,到了,你进去吧。我走了。”看的出儡焦急,背影迅速消失在路的尽头。苏慕烟满脸泪痕立在萧瑟的风雪中,无语凝咽,泣不成声。

    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此,当你的感情已经变质成朦胧的爱情,而他的却还停留在原地。不但停留在原地,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爱情。情何以堪!

    苏慕烟这个样子怎么回校,于是她沿着来时的路在街上溜达。路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发觉她在无声的哭泣。

    一辆车子迎面开来,滑过十来米又停下。宋子文打开车门,喊了一声:“苏慕烟!”黑暗中,他并没有看清,可是总觉得是她。

    宋子文说晚上要给她电话,苏慕烟于守机。他没办法,只好打到她宿舍,还是林墨白接的,告诉她苏慕烟不在,出去了。他问苏慕烟是不是和同学出去玩了,林墨白说不是,说她上自习去了。一般有人打电话来宿舍,问某某某上哪去了,是不是出去玩了,大家都会异口同声说上自习去了。

    宋子文却相信了,于是驱车至苏慕烟的学校,他自然有办法让苏慕烟来见他。刚开过路口,放缓车速,不经意抬头,苏慕烟的身影一闪而过。宁可认错也不可错过,于是停车。

    苏慕烟听见有人叫她,停步四处张望。宋子文跑上去,见她拼命擦眼睛,忙问:“怎么了?”仔细一看,才发觉她脸上满是泪渍,因为化了妆,哭的那是五六道,惨不忍睹。忙说:“别乱擦了,越擦越难看。”

    苏慕烟被他拉着上车,竟然没反抗。这种时候,一个人不好过。纵然是宋子文,她也愿意和他说说话。他掏出一包湿巾,“诺,用这个擦吧。”她接在手里,对着后车镜将脸上的残妆擦干净,露出一张白皙素净的小脸。

    宋子文问:“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苏慕烟不答,半天才说:“今天是我生日——”,顿了顿,“十九岁生日。”

    宋子文不再追问她为什么哭,说:“哦?是吗?那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或是想去哪里玩?我请你。”

    苏慕烟居然点头,“好啊,我们去酒吧玩吧。”她想喝酒。

    宋子文知道她心情不好,于是带她到城中最热闹的一家酒吧,舞池里人满为患,摩肩接踵。苏慕烟伤心失意之下,三杯酒下肚,已经有醉意了。红着眼睛说:“我不知道原来心真的会痛。”

    宋子文问:“那心为什么痛?”苏慕烟不说。他猜到一点,问:“因为林墨白?”苏慕烟缓缓点头,啜泣道:“他为什没喜欢我?我不漂亮吗?张冉瑜有什!”想起就伤心。

    宋子文心里也在比较,那你为什么喜欢他,他有什e她说:“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

    苏慕烟歪着头看他,说:“是吗?那你说我哪里好?”她因为林墨白弄的信心尽失,不再自信。

    宋子文想了想说:“你聪明漂亮,自尊自强,还有——年轻。”说的是真心话,她是这样的年轻,才十九岁,十分羡慕。他一向认为自己风华正茂,正当宋年,人人都称赞他年轻有为。可是直至今天,见到过十九岁生日的苏慕烟,才发觉原来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他不感叹:“你才十九岁!是少年大学生吗?”十九岁已经上大四,不由得他不吃惊。

    苏慕烟,“不是,我不是那种变态的少年大学生,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妈妈是中学的术老师?”

    宋子文没想到她竟肯跟他说家里的情况,忙配合的说:“是吗?怪不得你学术,原来家学渊源。”

    苏慕烟,“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我妈妈是老师,白天很忙,爸爸是跑运输的,工作也很忙。没时间照看我,没办法,五岁的时候就把我扔进学校,交给熟悉的老师,想让我读两个一年级。可是我每次考试都及格了,我妈妈就让我跟着念,说跟不上再留级。我那一届小学是最后一年五年制,下一届就改成六年了。初中三年,高中两年,所以十五岁就进大学了。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的。”

    宋子文问:“高中两年?为什么你高中只念了两年?”他觉得很奇怪。

    苏慕烟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打着嗝说:“我们那里高二就可以参加高考呀,学校公然给我们办高考手续,也就是试考的意思。我高二那年也去考了,考上了就来北京了。那时候老师都劝我再读一年,说照我这样的成绩,下一年一定可以上清华院。不过我还是来读大学了。”

    宋子文问:“为什没再读一年?有没有后悔过?”

    苏慕烟:“没有。”她因为林墨白提前来北京念书,就是现在也没有后悔过。苏慕烟做事不喜欢后悔。爱就爱了,错就错了,一力承担。

    可是回头再想起此事,眼泪又不由自主流下来。宋子文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一生只有一个十九岁生日,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走吧,我们去跳舞。跳个通宵好不好?”又劝又哄,外加惑。苏慕烟的手肤若凝脂,柔若无骨,异常细滑。宋子文的心开始蠢蠢动。

    经过两三个月的死缠烂打,他才握了苏慕烟的小手,以他纵横情场的记录来看,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想起来就挫败。所以,一定要抓住时机,绝不可放过。

    可是苏慕烟不但拒绝,还拿眼瞪他,把手抽回来,揉了揉,警告说:“宋子文,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不客气。”别以为她心情不好就可以趁火打劫。

    宋子文看着她无语,起身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乖乖坐这,别乱走。这酒吧可什么人都有。”

    他先出去抽根烟,再来想办法。这苏慕烟怎萌醉了,还这么难缠呢!他为了维持形象,不好当着苏慕烟的面抽。苏慕烟“嗤笑”一声,以为她第一次来酒吧呢。

    可是等宋子文回来时,苏慕烟已经不在座位上。他以为苏慕烟走了,抓住一个服务生询问。服务生指了指舞池,说那位跳舞去了。他往里赚一眼就看见苏慕烟正和一个打扮斯文的年轻帅酗跳舞呢,跳的那叫一个亲热,俩人差不多快贴在一块了。那人的手不规矩的在苏慕烟腰间游移,来回摩挲。

    宋子文一看,心头火起,挤进去,二话不说,将苏慕烟带出来。教训她:“让你好好坐着,你怎没听话!”还跟别人去跳舞,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苏慕烟喝的脸颊潮红,兀自口齿不清的说:“关你什么事!”

    宋子文气的一把将她塞进车里,发动引擎,心想直接把她带回住处好了。苏慕烟一睁眼,发觉景物不对,趁着酒劲扑到他身上,口里嚷嚷:“你带我去哪里?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拼命摇他打他,吵闹不休。

    宋子文吓的冷汗直流,“苏慕烟,你给我坐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再闹,要出车了!”苏慕烟不管,一个劲的嚷“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他没法,只好在路边停下来,看着不依不饶的苏慕烟,怒气冲冲的说:“好!这就送你回学校。”整个一小祖宗!

    苏慕烟这下倒安静下来,歪在一边睡着了。宋子文惟有苦笑。在校门口停下,见苏慕烟依然闭着眼睛,睡着的时候模样倒是又乖巧又甜,呼吸一紧,心不改,慢慢俯过上身就要亲下来。

    车身一顿,苏慕烟迷迷糊糊的就醒了,感觉有人靠过来,一个激灵,往旁边一钻,一睁眼就看见宋子文不怀好意,气急败坏的吼:“宋子文,你想干什么!”

    宋子文吻落空,有些失望,懒洋洋的说:“没想干什么。”接个吻有什么了不起,他根本没当回事。

    苏慕烟可不一样了,怒火冲天,恶狠狠的警告:“宋子文,你敢亲我试试,我哭给你看!”反正她今天晚上还没哭够,不妨哭的把警察招来。苏慕烟也想不出什么实质的威胁,只好撒泼。

    她这个警告对宋子文可谓是一点威胁力都没有。他听了直想笑,看着她气冲冲的下车。才想到,苏慕烟之所以这么生气,肯定是因为没接过吻。他不由得热血沸腾,发誓一定要到苏慕烟的初吻。

    苏慕烟带着满身的酒气下车,寒冷的风一吹,她缩了缩肩膀。,落雪已停,地上甚至没有湿漉漉的痕迹,初雪就这样应个景儿就没了,无声无息。像她阑及倾吐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

    苏慕烟愉水洗脸,冰凉的水浇上泛红的肌肤,令她舒服不少。一摸耳朵,才发觉右耳上的耳环掉了。心里一急,来回在走廊上寻找,想到晚上去了那么多地方,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坐在上细细回忆,记得跳舞的时候耳环还在呢,那么,极有可能落在宋子文的车上,当时又是吵又是闹的,动作那么大。

    她觉得十分失落,仿佛丢的不仅仅是一只耳环。又是一难眠。她想她应该尝试走出这种困境。

    在食堂吃饭碰到荣宝玉,俩人共用一张桌子。苏慕烟笑,“荣宝玉,好净见你了。也不来画室了,最近在忙什么?”

    荣宝玉淡淡一笑,“有点事,所以去的少了。哦,对了,你英语准备的怎么样了?”苏慕烟耸肩,“还是老样子。”端着餐盘到处转悠,不知道该吃什。

    荣宝玉建议:“不如吃这家的刀削面,浇上辣酵作料,滋味鲜。另外要两个小菜,包你胃口大开。”

    苏慕烟犹疑,“是吗?我没吃过耶。”她从未想过吃面食。荣宝玉挑眉,“四年里,从没吃过?”苏慕烟羞惭的点头。

    荣宝玉叹气,说:“那就更应该尝试了。其实学校食田有些东西也满好吃的,如果你愿意尝试的话。”

    苏慕烟听从他的建议要了碗刀削面,浇上辣酵醋,面很有劲道,果然不错,是近日吃的最痛快的一顿饭。她这几天食不佳,精神不振,颇有些憔悴。

    荣宝玉问:“有什么事吗?你脸有点苍白。没有感冒吧?”他观察仔细,注意到苏慕烟没精打采的。

    苏慕烟冲他勉强一笑,说:“没有,大概是早上没吃早饭,气血不足。”荣宝玉问:“你早上经常不吃早饭?”苏慕烟很不好意思的说:“恩——有时候起不来——”这算什么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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