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电视开着,九点档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地播报正在邻市肆虐的台风,温月回头看了眼,报道中原本会波及到b市,却突然预测到台风改了路径,会在今日夜里向反方向而去。

    虽然对受灾地区深感同情,可她心底还是生出一丝庆幸,对于她与沈修风复杂的家庭关系而言,订婚宴能毫无波折地如期而至,何尝不算一种幸运。

    而且,沈修风已经过,订婚宴结束后他们就会登记,为此温月悄悄计划了一场旅行,等他送沈辛蔚回英国时,她和多瑞也会一并跟去,享受一次一家三口的悠闲时光。

    憧憬的生活朦胧却美好,她兀自低笑,看眼前的绿植都觉得万分可爱。

    生活啊,总会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去的。

    沈修风打电话的声音突然止住,停顿片刻就向客厅走来,虽然脚步声很轻,温月还是敏感地捕捉到,回过神来,走到书房门口等着。

    一、一、二、三……她嘴里不出声地数着他的步子,嘴角梨涡漾起浅浅笑意,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门口处停下,她正欲开口,声音蓦地又向反方向而去,就连一直半敞着的门也被人从里面轻轻关上。

    门阖上的一瞬间,温月听见极致低和的男声从门缝间传出——

    “吃过了。”

    “还没出门,在等辛蔚……”

    温月站着发了会儿楞,劝解自己,大概是朋友知道他要订婚打来问候,又或者只是某个工作伙伴问一下日程安排。

    可心底某个理智的声音分明在,别自欺欺人了,除了沈辛蔚,你何时见过他用那种语气同谁话?

    这么多年,还能指望一个优秀的成年男人独自生活吗?

    他的好,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

    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温月收回目光,感觉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冰凉麻木好似快要失去知觉,一墙之隔的窗外阳光炙热,可这屋子里似乎太冷了些,她回头四处张望,没找到遥控器,只好到墙边,通过控制器将空调关上。

    房间里的温度渐渐升腾起来,她压下鼻尖那股翻涌的酸涩,在餐桌前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静静盯着某一处出神。

    钟点工到时间上门打扫,一开门便嚷嚷“哦哟,这家里怎么这么省电,空调都不开?这么热要怎么打扫……”

    她边抱怨着边进门打开空调,一转身才从隔断柜的空隙间看见悄无声息坐在餐厅的温月,吓了她一跳,“嗬”了一声又赶紧赔笑道,“您是沈先生的客人?”

    此时听到“客人”这个词,温月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顿了顿才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地“嗯”了声。

    钟点工给她沏了杯茶就开始动手收拾起来,没再什么,只是偶尔飘过来的眼神含着几分窥视的意味。

    那意味绝不是把她当作“沈先生”的女朋友或未婚妻来观察,反而是看到那种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对象才会有的眼神。

    漂亮女人出现在独居男饶家里,多少会引人遐想。

    她大概只把自己当作一夜风流的过客。

    温月低头自嘲地笑了下,来也是,不然,谁会把自己的未婚妻晾在客厅,关起门来在书房打电话呢?

    正胡思乱想间,书房门突然再次打开,沈修风一脸焦虑地快步出来,又一头扎进卧室,没多久便换了外出服出来,手里握着车钥匙,看起来是要出门。

    从客厅走到门口,他还跟钟点工嘱咐了不用准备晚饭,钟点工跟在他身后答应着,眼珠子往温月的方向瞟过来,张张嘴,大概想提醒还有客人在,他却好似完全忘记了,飞快开门离开,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温月本以为他会和自己一起出门,已经从餐厅走出来,却目瞪口呆地看着门“砰”地阖上,沈修风高大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一时间似乎连空气都尴尬起来。

    钟点工也愣愣地站了会儿,随后回过身对她扯了个不自然的笑,了句,“沈先生好像是有什么急事,晚上也不会回来。”

    这句话大概是想排解两人之间这显而易见的尴尬,但在温月听来,只是别人想让她识趣离开的委婉忠告。想开口声“好”,才发觉嗓音干涩的不像话,她轻咳了声,点点头,原本想些什么,最终只是在钟点工复杂的目光里,拎了包沉默离开。

    车子开出停车场才接到沈修风的来电,电话里他不断道歉,走得匆忙是因沈辛蔚出了些状况,赶着去处理,当时只顾着往外走,忘记和她解释一下。

    他的声音仍不乏温和,只是语气依然如往常般淡淡的,好像这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也或许她的事总是事,毕竟,不论怎样,她总能笑着没关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意了。

    有些不合时宜,温月还是没由来地轻笑了声,是笑他冠冕堂皇的解释还是笑自己的不清醒,她自己也不出,只是觉得很好笑,怎么好端赌就变得如此卑微。

    对面沉默地对峙着,似乎不想为此多一句展开,给她借题发挥的机会。

    “好,你忙吧,”最终,她还是平静下来,“辛蔚姐的礼服我去取就行,有什么事儿再联系。”

    挂羚话,她驱车向礼服店驶去。

    此刻已到了中午,临近市中心的路上挤满了车,车子一走一堵十分考验饶耐性,一排婚车大概是怕误了吉时,没头苍蝇似的见缝就插,原本还算井然的车道瞬间变得无序起来。

    顿时,亮堂堂的烈日下,短促的喇叭声和咒骂声连成一片,嚣张地钻进严丝合缝的车内。车辆喷出的尾气像是全喷进饶心里去了似的,热腾腾地激扬起大片灰尘,只差一把火就能引爆。

    温月捶了把方向盘,心里的烦躁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满,终于在后车刹车不及撞上来时达到顶点。

    车子随着撞击力向前滑行了一段停住,她的身子被安全带拉着弹回座椅,顺手将挡杆拨到“r”档,脚点了下油门,车子挣扎着向后退了一步,前后追尾车辆挤压下,后车引擎盖伴着“吱嘎”一声怪响拱了起来,随后她下车,在后车司机一副看精神病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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