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代言情 > 诡探王妃
    陈轩被侍卫押了下去,为防生变,因此牧元定下申时末斩首的决定,只要到底案中还有几处细节不甚清楚。

    作为执掌隐世衙的人,牧元暗中替武安帝处理过不少明面上无法解决的麻烦,陈轩隐瞒的事情他有的是办法知道,只是这些却不便让苏清墨看见。

    送苏清墨回王府后,他又一个人回到了衙门。

    隐世衙极隐蔽的暗牢中,牧元从椅子上站起,扫了眼不远处被吊在半空中的人,那人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衫完好,不见外伤,但是气息却微弱的很。

    “王爷,时间不多了。”看主子问得差不多了,魏旭上前提醒道。

    牧元理了理衣摆,面上带着苏清墨从未见过的冷漠,“把他收拾好,等下处斩时别被人看出异样。”

    魏旭吩咐人把已经疼昏过去的陈轩抬下来,将一粒药丸喂进他的嘴中后让侍卫将人抬回大牢。

    牧元离开暗牢,脑中思量着陈轩的话。

    为了逼迫陈轩说出真相,他让魏旭给陈轩用了毒,毒药使得陈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种痛苦常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陈轩,所以没费多少时间陈轩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陈轩跟刘寡妇私奔之后就躲进了城东的贫民区,陈轩的性格懦弱,能和刘寡妇一起走已经花了他毕生最大的勇气,他幻想着两人以后幸福的生活,可是拮据的生活却将所有想象打破。

    直到一个黑衣女子深夜出现在他的家中。

    其实刘寡妇说了谎,陈轩并不是不知道黑衣女子的存在,相反,黑衣女子最开始找上的人不是她而是陈轩。

    黑衣女子利用陈轩的贫苦,以炼鬼搬金的秘术诱惑他杀妻取子。

    陈轩下得去手吗?

    不,他怕的要死,可是手头拮据带来的绝望和刘寡妇的蛊惑,使他硬是狠下心肠给元娘递了瞒着陈母半夜相见的字条。

    就这样,元娘在陈母喝的水壶中加了少许安眠的药,让陈母睡得更沉,然后在夜半的时候开门让陈轩进到家中。

    陈轩在剖开被离魂香迷倒的元娘肚子之前,双手抖个不停,面部僵硬,不敢看元娘的眼睛,要不是身边的刘寡妇不停地催促,或许陈轩早就放弃了。

    这是刘寡妇撒的第二个谎,她不是杀害元娘的参与者,而是和陈轩合力杀人的另一个凶手,也就是在按住元娘的时候她的小指被咬掉了。

    杀妻取子之后陈轩按照黑衣女子教的方法炼出鬼婴,并利用鬼婴在赌坊赢了不少银钱,他开始变得肆无忌惮,钱赢得越多心底的贪婪也跟着滋长,他决定抛弃过往,享受人上人的生活,他甚至准备着将刘寡妇一同抛弃。

    所以当黑衣女子再次找上他,并透露出吞噬鬼婴后便可以随意更改自己和他人命运的时候,人性中最丑陋的**让他忘了之前杀人的恐惧和后怕,也泯灭了心底里最后一丝人性。

    为了凑齐吞噬鬼婴的必要条件,他先是杀害了吴中的妻子吴容氏,然后欺骗利用了刘寡妇,让她顶着吴容氏的脸出现在牧元面前。

    刘寡妇被收押的当天下午,有人通知吴中说他的妻子吴容氏不知何故被衙门的人关了起来,吴中求见无门正着急的时候,深夜有人出现在他家中,表示可以带他去见吴容氏,吴中应了下来,却在赶往牢房的半路上被迷晕,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扮成吴容氏的刘寡妇站在面前。

    喝下尸油的刘寡妇在吴中意识清醒的时候操纵鬼婴杀害了他,又将化形蛊种在他体内。

    吴中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妻子会忽然被关押,甚至还动手杀了自己。

    吴中死后鬼婴迅速地吸收了作为陈轩友人的吴中的深重怨气。

    而此时装傻的陈轩已经被陈母从隐世衙接回了客栈,他残忍地将陈母杀害,并割下陈母的脸皮,连夜做成人皮面具,随后从牢中逃出的刘寡妇则趁机溜进陈轩房内,扮做陈母的模样。

    陈母死在了自己孩子的手中,仅仅是因为若想吞噬鬼婴必须献上至亲之人的魂魄。

    陈轩的计划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意外的是有人识破了化形蛊的伪装,将刘寡妇第二次抓捕起来。

    即便如此,再次被押进隐世衙的时候,陈轩也并没有慌乱,仍旧装出一副痴傻的样子,他提前教了刘寡妇如何应对衙门的问话,就为将所有的罪行推到她的身上,甚至最开始让刘寡妇扮成吴容氏在牧元面前露面的原因也是为了日后好让她替自己顶罪。

    谁知,成也萧何败萧何。

    最后刘寡妇竟然自乱阵脚,将他暴露出来。

    这便是陈轩交待出来的所有事实。

    正陷入沉思的牧元被身后的脚步声打断。

    魏旭几步追上前面的主子,“王爷相信陈轩说的?”

    牧元没答,反问道:“你如何看?”

    魏旭搔了搔头,“陈轩说杀害元娘那晚见到的黑衣人是个女人,又说从牢中带走刘寡妇的是个男人,属下有些糊涂。”

    “他不敢说谎,他所说的只能证明本案中有两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只不过两人至今为止从未现身于人前,只在幕后指挥操控陈轩和刘寡妇。

    凶手已经抓捕到案,魏旭不如牧元想得深远,所以纵使黑衣人的身份不甚明了,他也不再纠结,只感慨道:“属下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陈轩一般的人,害了至亲之人的性命,最后竟丝毫不知悔改。”

    牧元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淡声道:“世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私的时候,只不过陈轩尤甚,他企图用刘寡妇的死结束一切,好让自己可以彻底脱身过想要的生活。”

    魏旭接道:“殊不知最后反倒是刘寡妇害他留出了马脚。”

    魏旭的话中带着唏嘘,牧元没再出声,沉默着走出隐世衙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炼鬼搬金的案子过去了半月有余。

    王府里,青蕊拿着一张烫金请柬走进墨香居,苏清墨手里正忙活着,不久前老四楚湘王牧元楚归京,为表喜悦之情,武安帝在宫中举行了家宴。

    牧元楚的为人比较直,没什么心眼,武安帝未登基的时候他就一直跟在武安帝身后,十足的好弟弟,有些时候武安帝看着他甚至比看亲弟弟牧元还顺眼些。

    宫宴之上,武安帝离席后下首的人们变得不再拘谨,随意走动寒暄起来,酒足饭饱的牧元楚也带着王妃特来到牧元和苏清墨的桌案前。

    苏清墨随着牧元起身。

    牧元楚端着酒杯向苏清墨点头示意,随后面上带笑,指着腰间的荷包看着一旁面无表情的牧元,“怎的六弟娶妻之后身上竟还带着宫中的物件,你四哥我的一应穿戴可都是由王妃亲手准备的。”

    牧元扫了眼牧元楚腰间的荷包,神色淡然,“可惜了四皇嫂的手艺。”

    牧元楚从小就被牧元挤兑,偏偏还总爱往牧元身边凑,牧元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听在牧元楚的耳朵里都觉得刺耳,急道:“你什么意思。”

    牧元敷衍地笑了一下,没有开口,然后苏清墨就看着整场宴会下来,牧元楚挪动着有些圆润的身体追在牧元身后。

    直到宫宴结束后牧元正要扶着苏清墨上马车,牧元楚还跟在身后不依不饶道:“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牧元挑了下眉,“什么话?”

    牧元楚气得脸色涨红,竟如稚童告状一般对苏清墨道:“六弟妹瞧见你的夫君是如何目无尊长了罢。”

    苏清墨正要开口就被牧元强制性地轻轻送上马车,随后跟上马车的牧元随口道:“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苏清墨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牧元楚气急败坏的指责声,和王妃高碧云温声细语的劝阻声,想了想苏清墨掀开车窗帘对高碧云笑道:“我家王爷今日说的话还请四皇兄和四皇嫂勿放在心上,告辞。”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待临川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后,高碧云伸手掐住牧元楚腰间的软肉,气道:“王爷,你拿着个荷包跟六皇弟显摆什么。”

    牧元楚龇牙咧嘴道:“谁让他平日里总是拿话刺本王,本王若是不讨回来,旁人还以为本王怕了他。”

    高碧云手下继续用力,“如今呢,王爷不还是被六皇弟气得团团转。”

    牧元楚逃不开自家王妃的黑手,妥协道:“本王知道了,下次再见到他本王一定躲得远远的。”

    高碧云没好气的松了手,她相信若下次再见到牧元,以他家王爷的性子肯定又会巴巴地凑上去。

    马车里的苏清墨被笑着看她的牧元弄得头皮发麻,心中有些慌乱道:“王爷怎么这样看着我?”

    牧元右手支着下颚,月光透过车窗打在脸上,他的眼睛里仿佛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苏清墨上前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王爷是喝醉了吗?”

    牧元轻轻扯下她附在额头上的手握住,笑容特别惑人道:“我是有些醉了,所以王妃要照顾好你家的王爷。”

    闻言,苏清墨扯了下手没扯动也就放任牧元握着了。

    “王妃,王妃?”青蕊看着绣荷包绣到一半忽然发愣的主子叫道。

    苏清墨回过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手里刚刚做好的荷包,站起身咬了咬牙往墨香居外面走去。

    苏清墨一路心情忐忑的走到书房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永安在一旁轻声道:“王妃可是来找王爷?王爷正在书房呢。”

    苏清墨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打开。

    牧元仿佛并不意外她的出现,眼中带着笑意询问道:“有事找我?”

    苏清墨急忙把拿着荷包的手藏在身后,点了下头迈进书房,牧元看了永安一眼,永安疑惑地眨了眨眼,牧元开口道:“远点。”

    永安瞬间领会主子的意思,极有眼色地往离书房稍远的地方走去。

    牧元关上书房门走到苏清墨身边坐下,问道:“何事?”

    苏清墨先是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明显的犹豫。

    牧元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好笑道:“你我之间有事直说便可。”

    苏清墨实在羞于启齿亲手绣了荷包打算送给他的事,遂转移话题道:“我来是想知道被陈轩害死的那些人是如何安置的。”

    “我让人请了慈和寺的主持方丈替他们超度了。”

    牧元端着热茶放到苏清墨手边,疑惑道:“你来书房只是为了此事?”

    苏清墨在心里鄙夷自己胆小且怂,面上不显道:“我还想问问刘寡妇怎么样了。”

    “死了。”

    未等苏清墨开口询问,牧元继续道:“陈轩被处斩的同时,她在牢中自杀了。”

    苏清墨摸着茶杯的杯口叹息着,“陈轩那么对她,她却仍旧陪着他一起死了,值得吗?”

    空气沉静下来,两人谁都没再开口,苏清墨捏了捏藏在袖中的荷包,想了想实在没有勇气送出,有些失落地站起身说道:“王爷还有事要做吧,我先回去了。”

    总感觉她来书房并不是为了问陈轩的事,牧元看她一步一步挪出书房稍感疑惑。

    走出书房后,苏清墨有些泄气地看了看手中的荷包,正要抬脚离开就听见牧元在她身后轻声问道:“送给我的?”

    苏清墨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牧元揽住她陡然僵硬的肩膀,笑着把人重新牵回书房,“这个荷包是打算送给我的?”

    苏清墨的眼睛盯着别处就是不看向牧元,她递上荷包,神色微窘道:“上次家宴的时候四皇兄不是说他的荷包是四皇嫂做的,我想了下,反正绣个荷包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就给王爷也做了一个。”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苏清墨的手中取走荷包,过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苏清墨忐忑地看过去,不自觉怔愣住。

    她从未见过牧元如此喜形于色过。

    他看着手中精致的荷包,发自内心的喜爱于眉眼处蕴出,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苏清墨有些结巴,“你,你喜欢吗?”

    牧元抬起手臂将苏清墨轻轻抱进怀中,他贴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喜不自胜。”

    苏清墨羞赧地把头藏进牧元怀中。

    牧元看着她红透的耳根,笑着松开怀抱,轻声道:“正巧我也有一事找你商量。”

    苏清墨不自然地咳了下,问道:“什么事。”

    牧元笑道:“我在书房里给你设个小书房可好?”

    苏清墨环视着宽敞的书房,“设在哪里?”

    “在我旁边。”牧元指了指自己办公的桌子旁的一处空地说道。

    虽然拥有个书房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苏清墨仍旧有些不解,“王爷怎么会忽然想要给我设立书房呢。”

    牧元笑盈盈道:“若我说是因为每日想要多见见你,你信吗?”

    牧元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和她相处下来,牧元渐渐发现了她的好,为人处世和性格脾性也颇对自己的脾气,不能说全然的喜爱。

    但是好感却是有很多的,他想要试试看,若两人有更多的机会相处,那么两人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变。

    苏清墨发觉自从家宴过后这人便总会说些让人心动不止的话,她倒是不忌讳付出真心,但前提是对方需得先拿出真心,她能看出牧元对她已经存了好感,只还达不到她想要的程度。

    想了想苏清墨同意道:“书房的事有劳王爷了。”

    她看了牧元半晌,又意有所指道:“有些事若不试试看只怕永远不知道结果的好坏。”

    牧元眼神柔和地看着苏清墨,笑着承认,“我亦如此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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