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殇情永堕
【1·爱错】
你有没有试过将自己最爱的人忘记？
在忘记他的前一刻，你有没有害怕？害怕他日再见时你只能对他说一句疏离的“你好”，害怕重逢时他认识你你却再也不认识他。
曾经心心念念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只一个“忘”字便在你心中灰飞烟灭。你甚至不会留下一丝关于他的气息。
你害怕过吗？
凌若淡淡地问出这几个问题，我的心不可名状地抽了一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语气也清淡得吓人，可她问出的话确是那样让人难过。
那日，她找到我，将两颗包裹好的夜明珠交给我，眼神略略空洞：“那日重新回忆了那几个月的时光，最后的结果实在不敢再细细回望了。”
我约莫记起，虚境中的最后几个月过得太快，凌若被诬陷盗取江国机密，藏书阁前，她孤傲地立在萧瑟的北风中，一言不发。
几朵梅花被风夹裹着吹起，扫在她浓密的发上，手中的长剑荧荧泛光，她从未像那一刻那般决绝得连命都不在乎，只是固执地要他一个答案。
“若我不解释，你是信我，还是不信我？”
江成宵抿着嘴唇不发一言，那是除夕宴后，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的其中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碰面。
“你一直在利用朕，只为了盗取江国机密？”
凌若冷冷笑着退后几步，踉跄着像是要倒在地上：“机密？你们江国，能有什么机密？不过就是一些肮脏破败的丑事罢了。江成宵，是我错看了你。”又像是不甘般伸手轻轻捂住眼睛，喃喃道：“是我，错看了你……”
江成宵俊朗的眉目微微颤了颤，像是极力压抑住什么，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怒气，语气冷淡如纷飞的雪：“王后无德，于君上不恭，私自盗取王室机密，按律当斩。”顿了顿，眼神有些疲累地闭了闭又睁开，“朕念及夫妻之情，再则王后不曾酿成大祸，特免其死罪，废其王后之位，不日打入冷宫，无召不得面圣。”
凌若抬眸对上江成宵的眼睛，缓缓走近，单薄的身影像快被折断的花。她抬头看着他，额前的发丝落满了雪花，面纱被风吹落，她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握着剑的手忽然绕到江成宵身后轻轻抱住他，另一只手挡在眼前，像是在隐藏着快要不受控制的泪水。
“你……早就想推开我了是不是？”她低声问道，语调第一次这样让人心痛，“因为……我不能和你白头偕老，是不是？”她叹了口气，像是在揭穿他，又像是在叫醒自己，“你讨厌我了，是不是？”
江成宵沉默了许久，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不做任何反应。凌若顿了顿，放开紧抱着他的胳膊，没有了方才的软弱，神情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与无感，语调讽刺而平静：“既然如此，陛下也不必留我了，以前我曾救陛下一命，今次擅闯藏书阁，全当我讨回了，你我再不相欠了。”
江成宵身体一顿，下意识伸手，似乎是想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凌若已经决绝地转身走出很远。站在远处的钟离封怔愣了许久，在凌若路过自己时一把拉住她：“你……你是谁？”
凌若瞥了他一眼，抽回胳膊淡淡道：“汾国，凌烟楼楼主，凌若。”
自此一别，七年不见。
想来，凌若让我看了这故事的经过，她所托之事，必然也是与江成宵有关。我看了看手中的两个木匣，神色有些复杂：“你想让他忘记你？”凌若转过身看向窗外：“也许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她却忽然转移了话题：“阿卿，那日我虽没有进到藏书阁，却也大致猜到了，当年与江溟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约莫就是你。”
大脑突地疼了一下，我木然地问道：“何以见得？”凌若抿唇思索片刻道：“钟离封。他曾见过我的脸，那时他的神情的确奇怪，现下想来多半是与当年江溟有关。”
心跳滞了滞，最不希望的事情终是要发生了么？难道我曾经真的爱过别人？那么，夜一寻呢？我有些烦乱地叹了口气。凌若似是看穿我的心思，淡然道：“阿卿，不要把某些东西看得太重，到头来伤的是自己。从前我也不懂，总觉得自己不会在为什么心痛了，但这么多年，他怕是早已不再记得我，我却还是不争气地一次次想起他。带着那么一点不甘心，盼望着他或许和我一样难过，才让你帮我，让他忘掉我，可若是他早就不在意了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阿卿，爱错一个人是不得善终，在这场错误的爱情中用了错误的态度，到最后又何尝不是粉身碎骨呢。”我默默听她说完这些，心中却如一团麻线一般纠缠。
夜一寻进屋，便看到我一脸纠结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奇怪地看着我：“消化不好么？”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阿寻，你知不知道漫尘上神？”夜一寻点头：“修仙之人怎会不认识。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其实我只是觉得如若此时他在这里，必定有办法解开我的心结。我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夜一寻，不想这么沉默，便随意找了个话题：“你方才出去了？”夜一寻漫不经心道：“唔，回了趟客栈。”
又是客栈？我忽而想起方翠灵，支着头想，倘若夜一寻真的对方翠灵有意，我再打扰也是没用的，况且我与江溟的事情，若我有一天记起了，定然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看待夜一寻。思及此，我不觉叹了口气。
夜一寻皱眉打量了我一眼：“你今天怎么了？唉声叹气的。”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道：“那个，咱们快要去江国了，那个方翠灵，若是她愿意跟着……”“不行。”夜一寻淡淡打断，“她只是个小丫头，跟着跋山涉水的总是不好，况且……”“你担心她？”我愣愣地说，只是下意识，我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话一出口不仅下了夜一寻一跳，更是吓到了我自己。
我淡淡地笑了笑，故作淡定道：“别多想，只是刚刚你打断了我，现下我再打断你一下，扯平了。”
夜一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许久，没有追究刚刚的事，只是淡淡道：“近些日子，我也在找她的哥哥。”我心中一阵酸涩，找方翠灵的哥哥？他真的很在意她？这样积极地帮她找哥哥。
“哦。”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话。夜一寻看了我一眼，提醒道：“既然事情办妥了，那便收拾东西回客栈罢，在这里也不该久待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无缘了，也不该强求了吧。我有些难过地想。
当晚，我告别了凌若，随着夜一寻回到了客栈。一进大门，晴悠便窜进我的怀里。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听方翠灵轻声对夜一寻说：“夜公子，翠灵有话对你说。”
夜一寻看了我一眼，我没多做反应，抱着晴悠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天知道我有多想拉着夜一寻一起离开。但我终究没有。
关上房门，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晴悠抬起头望着我，我揉了揉她软软的身子，有些疲累地说：“这些天过得好无聊啊，没有你听我说话，真是闷死了。”晴悠低了低头。我轻轻提起她的耳朵：“怎么？是不是特别想听我说话？”
晴悠：“……”
这一夜，理所应当的失眠。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我默默对自己说：“阿卿，你不可以爱一个不能爱的人。唔……倘若真的爱了，那便藏好不要说。”
正想着，门却忽然被打开。夜一寻站在门外，一脸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愣愣地看着这个人，我想，这是我喜欢的人，大抵，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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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试过将自己最爱的人忘记？
在忘记他的前一刻，你有没有害怕？害怕他日再见时你只能对他说一句疏离的“你好”，害怕重逢时他认识你你却再也不认识他。
曾经心心念念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人，只一个“忘”字便在你心中灰飞烟灭。你甚至不会留下一丝关于他的气息。
你害怕过吗？
凌若淡淡地问出这几个问题，我的心不可名状地抽了一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语气也清淡得吓人，可她问出的话确是那样让人难过。
那日，她找到我，将两颗包裹好的夜明珠交给我，眼神略略空洞：“那日重新回忆了那几个月的时光，最后的结果实在不敢再细细回望了。”
我约莫记起，虚境中的最后几个月过得太快，凌若被诬陷盗取江国机密，藏书阁前，她孤傲地立在萧瑟的北风中，一言不发。
几朵梅花被风夹裹着吹起，扫在她浓密的发上，手中的长剑荧荧泛光，她从未像那一刻那般决绝得连命都不在乎，只是固执地要他一个答案。
“若我不解释，你是信我，还是不信我？”
江成宵抿着嘴唇不发一言，那是除夕宴后，两人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的其中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碰面。
“你一直在利用朕，只为了盗取江国机密？”
凌若冷冷笑着退后几步，踉跄着像是要倒在地上：“机密？你们江国，能有什么机密？不过就是一些肮脏破败的丑事罢了。江成宵，是我错看了你。”又像是不甘般伸手轻轻捂住眼睛，喃喃道：“是我，错看了你……”
江成宵俊朗的眉目微微颤了颤，像是极力压抑住什么，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怒气，语气冷淡如纷飞的雪：“王后无德，于君上不恭，私自盗取王室机密，按律当斩。”顿了顿，眼神有些疲累地闭了闭又睁开，“朕念及夫妻之情，再则王后不曾酿成大祸，特免其死罪，废其王后之位，不日打入冷宫，无召不得面圣。”
凌若抬眸对上江成宵的眼睛，缓缓走近，单薄的身影像快被折断的花。她抬头看着他，额前的发丝落满了雪花，面纱被风吹落，她怔怔地抬手摸了摸脸颊，握着剑的手忽然绕到江成宵身后轻轻抱住他，另一只手挡在眼前，像是在隐藏着快要不受控制的泪水。
“你……早就想推开我了是不是？”她低声问道，语调第一次这样让人心痛，“因为……我不能和你白头偕老，是不是？”她叹了口气，像是在揭穿他，又像是在叫醒自己，“你讨厌我了，是不是？”
江成宵沉默了许久，却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不做任何反应。凌若顿了顿，放开紧抱着他的胳膊，没有了方才的软弱，神情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与无感，语调讽刺而平静：“既然如此，陛下也不必留我了，以前我曾救陛下一命，今次擅闯藏书阁，全当我讨回了，你我再不相欠了。”
江成宵身体一顿，下意识伸手，似乎是想抓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凌若已经决绝地转身走出很远。站在远处的钟离封怔愣了许久，在凌若路过自己时一把拉住她：“你……你是谁？”
凌若瞥了他一眼，抽回胳膊淡淡道：“汾国，凌烟楼楼主，凌若。”
自此一别，七年不见。
想来，凌若让我看了这故事的经过，她所托之事，必然也是与江成宵有关。我看了看手中的两个木匣，神色有些复杂：“你想让他忘记你？”凌若转过身看向窗外：“也许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她却忽然转移了话题：“阿卿，那日我虽没有进到藏书阁，却也大致猜到了，当年与江溟在一起的那个女子，约莫就是你。”
大脑突地疼了一下，我木然地问道：“何以见得？”凌若抿唇思索片刻道：“钟离封。他曾见过我的脸，那时他的神情的确奇怪，现下想来多半是与当年江溟有关。”
心跳滞了滞，最不希望的事情终是要发生了么？难道我曾经真的爱过别人？那么，夜一寻呢？我有些烦乱地叹了口气。凌若似是看穿我的心思，淡然道：“阿卿，不要把某些东西看得太重，到头来伤的是自己。从前我也不懂，总觉得自己不会在为什么心痛了，但这么多年，他怕是早已不再记得我，我却还是不争气地一次次想起他。带着那么一点不甘心，盼望着他或许和我一样难过，才让你帮我，让他忘掉我，可若是他早就不在意了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阿卿，爱错一个人是不得善终，在这场错误的爱情中用了错误的态度，到最后又何尝不是粉身碎骨呢。”我默默听她说完这些，心中却如一团麻线一般纠缠。
夜一寻进屋，便看到我一脸纠结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奇怪地看着我：“消化不好么？”我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阿寻，你知不知道漫尘上神？”夜一寻点头：“修仙之人怎会不认识。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其实我只是觉得如若此时他在这里，必定有办法解开我的心结。我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夜一寻，不想这么沉默，便随意找了个话题：“你方才出去了？”夜一寻漫不经心道：“唔，回了趟客栈。”
又是客栈？我忽而想起方翠灵，支着头想，倘若夜一寻真的对方翠灵有意，我再打扰也是没用的，况且我与江溟的事情，若我有一天记起了，定然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看待夜一寻。思及此，我不觉叹了口气。
夜一寻皱眉打量了我一眼：“你今天怎么了？唉声叹气的。”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道：“那个，咱们快要去江国了，那个方翠灵，若是她愿意跟着……”“不行。”夜一寻淡淡打断，“她只是个小丫头，跟着跋山涉水的总是不好，况且……”“你担心她？”我愣愣地说，只是下意识，我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话一出口不仅下了夜一寻一跳，更是吓到了我自己。
我淡淡地笑了笑，故作淡定道：“别多想，只是刚刚你打断了我，现下我再打断你一下，扯平了。”
夜一寻意味深长地看了我许久，没有追究刚刚的事，只是淡淡道：“近些日子，我也在找她的哥哥。”我心中一阵酸涩，找方翠灵的哥哥？他真的很在意她？这样积极地帮她找哥哥。
“哦。”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实在不想多说一句话。夜一寻看了我一眼，提醒道：“既然事情办妥了，那便收拾东西回客栈罢，在这里也不该久待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无缘了，也不该强求了吧。我有些难过地想。
当晚，我告别了凌若，随着夜一寻回到了客栈。一进大门，晴悠便窜进我的怀里。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只听方翠灵轻声对夜一寻说：“夜公子，翠灵有话对你说。”
夜一寻看了我一眼，我没多做反应，抱着晴悠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天知道我有多想拉着夜一寻一起离开。但我终究没有。
关上房门，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晴悠抬起头望着我，我揉了揉她软软的身子，有些疲累地说：“这些天过得好无聊啊，没有你听我说话，真是闷死了。”晴悠低了低头。我轻轻提起她的耳朵：“怎么？是不是特别想听我说话？”
晴悠：“……”
这一夜，理所应当的失眠。望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我默默对自己说：“阿卿，你不可以爱一个不能爱的人。唔……倘若真的爱了，那便藏好不要说。”
正想着，门却忽然被打开。夜一寻站在门外，一脸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愣愣地看着这个人，我想，这是我喜欢的人，大抵，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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