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前面不予通行了,你绕路吧!”

    夏夜清背着昏暗的灯光,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儿,遮住了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儿,才冷着脸走了过去。

    “我是夏夜清,我太太身体不舒服,需要去一趟医院,请你们放行。”

    领头士兵听到夏夜清的名字,立即换了另一幅态度,收了枪,点头哈腰的走上前,又识趣的在距离夏夜清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自觉的说道:“原来是夏总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夏夜清“嗯”了一声,又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废话,转而问道:“这里为什么设卡?是谁的命令?”

    领头士兵就回道:“原因属下不太清楚,但是是总理突然下的命令设卡,不止这里,京都几大医院现在应该到处都是关卡,谁都进不去,恐怕您回公馆都很难,如果夏太太的病等不及,您只怕得去请总理的允许了。”

    夏夜清听闻这些,心里的焦急又多了一分,看来回去调兵已经不能了,只能让张副官从天津调人过来,还得越快越好,理清思路,就又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接电话,我有事情要安排一下。”

    领头士兵点了点头,正要带着夏夜清去打电话,关卡后头一个士兵却慌里慌张跑了过来,还边跑边喊道:“队长,快,上头又来命令了,要我们往总理府那边去守,越快越好。”

    领头士兵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着急了,扭头对夏夜清道:“夏总长,电话就在前头帐子里头,您快去打,我去清点士兵,我们看来又要转移了。”

    夏夜清点点头,示意他不必管了,丢了手里的烟头,几乎奔跑着去了电话的帐子。

    不到一刻钟,夏夜清就飞奔着回到了车上,不等人问话,扭头对着车上所有的人说了一遍他的部署,没有人提出质疑,夏夜清又跳下车子,转而上了关卡部队的军车,跟着去了总理府,他的车子由蓝衣开着,风驰电掣一般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军车虽然速度慢些,但好在总理府距离有限,半小时不到,车子已经驶进了总理府所在的街口,周边已经布满了驻守的士兵,严阵以待,看来情势十分紧迫。

    夏夜清出于警惕,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坐在车子副驾驶位置上,静静看着士兵队长下去交涉,那边领队的与士兵队长说了没几句话,就探头像车子的方向望过来,也不知道士兵队长说了什么,那人的手却悄悄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上。

    夏夜清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调换到驾驶位,发动车子迅速向后倒去,果不其然,前头驻守的士兵一看车子倒了回去,纷纷抓起长枪瞄准了车子的驾驶舱,夏夜清又快速调正位置,回到了驶来的路上,不等车子加速,后头枪声就响了起来。

    车子后头拉载的士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的反应不及中了枪,剩下的出于本能的防卫,也拿起枪开始反击,一时间倒是保住了车子平稳前行。

    夏夜清把车子开到最快,终于甩掉了后头的追兵,车上不少士兵受了伤,也不能扔下不管,他估摸着这时候张副官也差不多回到京都了,他那边有夏家的军队,蓝衣和吴开阳也会和他去汇合,保住夏家一众人的安危还是没问题的,现在最难的是他这边。

    从刚才的形式来看,白总理恐怕已经不在总理府了,驻守的军队八九不离十是魏千帆派来的,从港口的拦截到各个路口及总理府的把控,恐怕都是魏千帆谋划好的,如此煞费苦心,恐怕是知道了白秀林的秘密,所以按捺不住了。

    这时候,夏夜清不能再返回夏公馆,只能先去郊外的军营,他的大部队还在那里待命,车上的士兵索性一起带过去,那里有军医,可以给他们治疗,至于后续是跟着他还是另寻出路,他就不强求了。

    宋泠月在蓝衣和吴开阳的护送下顺利回到了夏公馆,夏家人惊闻大太太突然去世的噩耗,上下都陷入了混乱,毕竟上午一家人还好好的,夏夜清还说要带着家人去外国旅行,谁知半夜回来大太太人就这么没了,且夏夜清没有一同回来,来的是两个陌生人。

    夏夜清不在,家里主事的就只能是宋泠月了,安抚好一家上下,又带着家里的佣人匆忙布置了灵堂,总算是把大太太的遗体净身安置妥当,这时候办丧事怕是不能了,只能家里人尽一尽哀事,至于入土为安,还是得等夏夜清回来,毕竟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夏夜清是大太太的儿子,只有他能做决定。

    夏家短时间内走了两个人,夏家上下陷入悲伤的同时,还都有些恐慌,虽然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隐隐觉得要出大事了,有按耐不住的,都想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宋泠月身边人手不够,不能保证他们出行的安全,只能先把人安抚住,一切等夏夜清或张副官回来再做打算。

    午夜时分,张副官才开车回到夏家,一同回来的却只有清宁,并未见容太太和小雨的身影,宋泠月起先并不知道这安排,见到清宁跟张副官回来,十分惊讶,张副官私下向她解释一番,她又想到港口那一幕,这才明白夏夜清的良苦用心。

    只是看随行来的只有清宁一个人,她又闷闷的不作声,宋泠月就抓着张副官问道:“我干妈呢?小雨呢?你不是说带着她们一起的吗?”

    张副官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沉重,“太太,容太太她……,天津那边的船就被人炸翻了,虽然没有人受伤,可是我们不幸都落水了,容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在水里冻了那么久,又呛了水,救上来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我把她就近安排去医院抢救……”

    宋泠月心又悬了起来,“那你们一起回来了,只留下小雨和我干妈在医院,如果有事情,小雨只是个孩子,这可怎么是好。”

    顿了顿,又心焦起来,来回踱着步子,嘴里絮叨着道:“不行,我得立即去天津。”

    可是抬头望望灵堂那边,生母的遗体还躺在灵柩里,她就这样离去,又于心何忍,一边是生母,一边是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干妈,左右为难。

    张副官看她如此揪心,就劝慰道:“太太,天津那边你先不要担心,我们还算运气好,在那里遇到了唐风,我已经把容太太托付给他照顾,小雨也一起跟着,就算有什么事情,他也会照拂的。”

    清宁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小月,有风哥在你大可放心,否则我也不会跟着一起回来了。”说着话,她走过去抱住了宋泠月的肩头,想给她一丝安慰。

    宋泠月经过这半夜的折腾,又遭遇这样沉重的打击,还担心着夏夜清的安危,身心俱疲,几乎要支撑不住,靠在清宁身上,欲哭无泪,心口一阵阵的闷疼,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要把她碾碎。

    “太太,进屋去休息一下吧,总长现在应该已经到军营了,他不会有事的,我是带着人回来的,公馆外头已经有我们的人重重把守,你可以放下心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张副官不忍看她如此心力交瘁,便劝慰道。

    宋泠月不是糊涂的人,越是这样的时刻,越是需要她来主持,她不能倒下,否则更是给夏夜清添乱,点了点头,“张副官,我知道了,你一路辛苦,安排好一切也去休息吧,明天怕是更要打起精神才行。”

    张副官笑笑,“太太不用担心我,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在车上睡过一会儿,现在还有精神,再说了,还有蓝衣和吴开阳一起协助,我没事的。”

    这一点宋泠月倒是放心,张副官和蓝衣、吴开阳曾一起协作共事,自然不用她来安排,灵堂的事情也有家里的长辈来接手安顿,家里的佣人经过刚才的混乱,此刻也已经恢复了秩序,里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各处都无需她再操心,的确是该休息了。

    “那这些就拜托你们了。”

    宋泠月嘱咐一句,就带着清宁准备回去休息,本来一直跟在后头的春桃,趁机忙走了过来。

    “太太,我……我能不能……”春桃跟在宋泠月身侧,欲言又止。

    宋泠月停下了脚步,侧过身看着她,并未言语,春桃本来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犹豫着不知道该先开口好,还是等宋泠月先说话才好。

    “春桃,我们都是夏家老太太的孙媳妇,你不必称呼我太太,按照辈分,还是叫我一声嫂子吧。”还是宋泠月先开了口。

    春桃忙点头,“是,太太,哦,不,大嫂。”

    无论夏夜槿做过多少坏事,春桃都是无辜的,宋泠月并不会迁怒于她,看她这样谨小慎微,不用问也知道她跟着夏夜槿吃了多少苦,只觉得从心里心疼她的遭遇,想也没想,伸手攥住了春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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