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听的头都大了,看来这次是祸不单行,有人将矛头稳稳的对准了她,软硬兼施,先是把宋氏的名声弄坏,接着又报了管理的部门,作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是要把这件事钉死,让宋氏再不能翻身。

    “如果是这样,这背后的人就不可能单是董丽娜,凭着董家现在的能耐,恐怕请不动这么多的部门。”

    唐风心里犯嘀咕,宋泠月的猜测与他是不谋而合,如果真的把背后这人揪出来,恐怕又是一场折腾。

    “小月,这世上的人心并非都是善良的,大部分人的心里,是见不得别人好的,要是见到了,或者有机会,肯定是想伸把手,把这好人拉下水的……”

    唐风说到这里,就把目光转向了宋泠月,神情之间,似乎有难言之隐,宋泠月也不是个傻子,他能这样,多半也是想到了这桩事情背后的人,看来这一次,还是免不了要跟夏夜清那个冤家打交道了。

    宋泠月却故意不说破,还哼唧一声,装作撒娇的样子道:“说话就好好说话,突然来这么几句不清不楚的,我是个糊涂人,听不明白。”

    唐风大笑几声,指了指她,“听明白也好,听不明白也罢,外头的风雨我可以替你拿个斗篷遮一遮,这里头的浑水我是不打算蹚了,你只能自己解决。”

    宋泠月看着外头地上落下的雨点,最初稀稀落落,渐渐变得密集起来,不多时,院子里凹的地方就汇集了一条小水沟,就好像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一样,起初不管不问,时间一长,就汇集成了灾祸。

    “是得解决一下,不然这雨水汇多了,怕是要闹水灾,我这院子不大,要真的被雨水冲了,我这十几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所以说,我这次要的不是遮风挡雨的斗篷,是一条彻底疏通雨水的管道,让他们再也汇集不起来。”

    她话里话外说的都是雨水,唐风却是能听明白的,转身走到屋门口,看着渐渐下起来的大雨,借着这一丝清凉,感慨道:“说的是,斗篷嘛,就是一时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我也是拦不住你的,算起来,夏夜清也是有福气。”

    宋泠月眼神一跳,疑惑的看着唐风,“你都知道?”

    唐风背着手,昂头抬了抬下巴,“说这么多干什么,看雨!”

    宋氏工厂一夜之间被查封,还有税务下了通告,宋氏工厂偷税漏税,数额巨大,宋氏工厂想要被解封,只能等税务和工商查清楚账目和税务,司法也要查清楚工厂伤人的事情,这样一来,没个一年半载,事情就别想了干净。

    宋泠月也知道这次是动了大阵仗,不杀够她的血本,那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唐风纵然有工商的关系,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最多是不让再恶化下去,想要挽救,也已经是有心无力。

    宋泠月坐在车子里,看着工厂门上大大的封条,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冬子还不知好歹的说道:“大小姐,东边那两个厂子也跟着被查封了,现在只有蓉城还没涉及到,不过蓉城那边出货都靠着这边,眼下也运转不开了。”

    宋泠月倚在后座上,一只手在窗户上敲打着,心里盘算着宋氏如今还有多少产业可用,铺子的经营和工厂是分开的,这次没受连累,可是厂子一查封,布匹就只能从外头进,这样一来,成本高了不少,怕是衣服的销量也会受影响。

    再退一步来讲,就算成本的问题不考虑,宋氏如今被查封,名声上对花想容也是有影响的,那些权贵家眷是最要脸面的,从前在花想容定制衣服,也是因为花想容的名气和衣服样式布料上乘,能撑他们的脸面,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些人怕是会避之不及了。

    “冬子,童先生跟着去了税务司,百货公司那边吉诚也脱不开身,唐风那边更不用说,要不是忠叔帮衬着,他这会儿也忙不开。”宋泠月垂着头低声说道。

    冬子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这几天她看着不急不躁的,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实际上心里还不定急成了什么样子,眼见着瘦了许多,脸都削尖了,想着这会儿她该是急需要帮助的。

    “大小姐,之前我跟玉生一起共事,他可是比我还得力,我跟他私下也有往来,这些日子他可都闲着,不然我把他叫过来,我跟着童先生您能放心,玉生替我在您身边,太太和我家少爷也放心,您说呢?”

    宋泠月嘴角弯了弯,冬子倒是机灵,反应也挺快,只是他未必能想的到深处的事情,又转而一想,借着他这层关系也好,不会显得她太刻意,就说道:“你说的办法也不错,玉生能文能武,也在我跟前待过,我是信得过,只不过,你一定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他自己同意了就好,就不用他跟别人说了。”

    冬子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小姐放心,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会嘱咐他的。”

    宋泠月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点头道:“嗯,那你把我送回家去,就快点儿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处理,这里,就这个样子吧!”

    冬子“嗯”了一声,快速调转车头,朝着宋府家里赶去,天上阴云密布,又是一场大雨倾盆而至。

    京郊外围,那幢酷似从前宋家的宅子里,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小雨躲在大雨里,看着一群彪形大汉把宋奔拉到大雨里,一顿拳脚踢打,宋江月在门口哭喊着让他们住手,那群人去置若罔闻,不但没有停止,反而破口大骂。

    “你个老东西,欠了几百块的赌债,还有脸去赊账买白面儿,买不到就去抢,你胆子狗肥的,今天要是拿不出钱,我就打死你个老骨头。”

    宋奔被摁在地上的雨水里,呛了好几口,弄得一脸都是泥污,却也顾不得还嘴辱骂,只一味的挣扎着要逃出这毒毒打,奈何他一把年纪,远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挣扎了几下,却又被拖回去,又是一通拳脚。

    宋江月虽然恨宋奔的不争气,可到底是她的父亲,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返身回去拿了一根长竹竿子,对着那群人就轰了过去。

    “你们滚开,别打我父亲,他已经这把年纪,禁不住你们这样打,要是打出人命,我就去报警察厅,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那群人听到这话,其中一人停了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头看着宋江月,恶狠狠的道:“你还有脸报警察厅?你父亲三番五次去我们那里赌,欠下一笔又一笔的赌资,这笔账还没算清楚,还又从手底下抢了好几包的白面儿,把你一家子卖了都还不起,你要去报,那就去啊!”

    那人说着话,大眼珠子一瞪,还对着宋泠月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转身对着宋奔又是恶狠狠的一脚,这一下子,吓得宋江月手里的竹竿也掉了,缩在门框下,再也不敢出声了。

    宋奔被打的皮开肉绽,满脸都是血,连带着身下的雨水都染红了,他已经急了眼,逃也逃不出去,眼看着这条老命要交代,挣扎之余却看到小雨躲在跟前,脑筋转了转,腾出一只手指向了小雨。

    “她,我拿她抵钱,她还不到十三,正是个最好的年纪,你们把她拉走,卖到馆子里也好,卖给富人家也好,都能抵钱,再不然,拉回去给你们家老爷当小,别看她穿的破烂,模样周正的很,不信你们去看看。”

    这番话一处,那些打人的立即停了手,为首的那个朝着雨水里啐了口唾沫,抬脚就朝小雨走过去,小雨见状,吓得腿都打起哆嗦,蜷缩在地上,不停地哭泣。

    “就是这丫头?这瘦的一把骨头,我看未必有人肯买吧?”那人说着话,伸手就把小雨拉了出来,又拉到屋檐下,细细的打量。

    “啊!放开我女儿!放开!”宋江月突然想疯了一样,见有人打小雨的主意,不管不顾的冲过去,把小雨搂在了怀里。

    “这位大哥,我女儿还小,你们不能把她带走,我身子也有病,需要她照顾,不能带走她。”

    那人皱了皱眉,一把推开宋江月,再次把小雨拉到跟前,伸手把小雨脸上的雨水和泥污擦干净,顿时眼睛一亮。

    “啧啧啧,不错,这小丫头虽然瘦弱,可这模样,是个天生的美人坯子,这要是长开了,定是个赚钱的好货色,还送什么人家,直接卖到馆子里,做清倌儿做红倌儿,那定然是大把大把的票子赚。”

    “对对对!”宋奔不挨打了,也从地上挣扎起来,走到避雨的地方,揉着一只被打肿的眼睛,附和道:“这丫头你们拉走抵了我的债,正好一举两得。”

    “不行,谁敢把我女儿卖到馆子里,我跟她拼命!”宋江月红了眼,她这辈子已经过的够惨,也没想借着这个女儿翻身,但要把她女儿卖到馆子里做娼妓,她死都不能同意。

    院子里闹腾的正厉害,院门却被人敲响了,一院子的人都跟着诧异,这大雨天,谁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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