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楼凛风打算带着楼澄儿一同到楼氏上班,才踏出公寓走到楼下,坐进车里,就恰恰见着了一票工人聚集在广晴家门口。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他转头对着一旁的澄儿交代,然后开了车门下车。

    三两步走到广晴家门口,与工人中带头的说了几句,问出重点。

    之后,他由西服口袋中掏出皮夹,抽出一迭千元大钞来,递上前。

    「对不起,这是一点小意思,给大家吃饭喝茶。实在对不起大家,因为我的女友跟我吵架,与我闹脾气,才会气得找你们来,说要把楼梯打掉、要把我楼上的地板补平,但是我想,过两天,她应该就会气消,所以……」

    「那……工程到底做不做?」工头问道。

    「当然是不做了。除了吃饭喝茶外,剩下的部分就算是赔给各位的捐失。」

    当着大家的面,他把钱塞给了工头。

    楼凛风都已经够客气了,工头还能说什么?

    「可是……平白无故地拿了你的钱,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是我女友有错在先,所以你们也不用太在意,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房子真要动工时,你再算我们便宜一点就好。」

    三两下谈好话,楼凛风看着工人离开。

    不过,他的心情并没因此而平静下来,一股怒火反倒在心头越烧越炽。

    他转身折回车边,要澄儿按下车窗。

    匆匆与她交代几句,要她将车子上了中控锁等他。

    然后,他头不回的,大步朝着广晴屋子的方向走去。

    掏出公文包里的钥匙串,他开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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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卧房里找到了她。

    见她卷着棉被缩成一团,仿佛还睡得很沉。

    他来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她的睡脸。

    先前的火气顿时消失了一半,想对她吼的话,也全给吞回了肚子里,他犹豫着该不该喊醒她,然后再次与她来场激烈的争执——

    不,非常明显地,这将是最不智之举。

    叹了口气,他起身准备要走,孟广晴却在这时醒过来,乍见床边的男人身影时,她吓了好大一跳,几乎由床上弹起。

    「你……」终于,她睇清了是他,然后又开始武装起自己,逼着自己戴上冷漠的面具,「你来做什么?」

    见状,楼凛风微眯起眼来。

    「我来告诉你,圣人也会有脾气,别一再的试图激怒我,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他昨夜跟她说的话,她非但一句都没听进去,还真的找来工人准备将楼梯打掉,把他的地板补平,抹煞掉两人间的一切。

    「圣人?」广晴哼了哼,「圣人不会做出这种宵小行为。」在她睡着的时候,大剌刺的闯进她的卧室来。

    「宵小行为?」楼凛风危险地眯起了眼。

    「趁着我熟睡闯进来,难道不是宵小行为?」昂起胸膛,广晴不退却。

    楼凛风的唇角抽动了数下,怀疑她是上帝派来考验他的。

    本来以为已经消失的火气,又刷地一下,全回来了。

    「我需要趁你熟睡闯进来吗?」长腿一跨,他踢掉鞋子,踩上床。

    孟广晴无处可躲,他每跨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至床头。

    「我、我说过,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不再有任何牵连,我、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颤抖。

    「闭嘴!」楼凛风一吼,双手箝住她消瘦的双肩,目光灼灼地锁住她,似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我发觉,你这个女人不仅不可爱,还很欠修理。」他说着,俊颜一再逼近。

    「你到底想怎样?」紧紧的闭上双眼,孟广晴不得不承认,在气势上,她大不如他。

    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颤抖,薄唇贴近她的。

    「别想叫工人来做那个该死的工程。」他不准!

    「我、你……」

    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广晴才一张眼,他炽烈的吻就烙了下来,吻得她浑身发热,脑子轰然。

    「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做任何会伤害我们两人间感情的事!」他霸道的宣示完,一手解开自己的裤头,一手则来到她的身下,褪去她的底裤,托高她的一腿……

    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孟广晴浑身一震,开始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我不要!不要、不要……」

    不理会她的挣扎抗议,楼凛风一挺腰,剽悍的进入她——

    「你要!你会要的,你一辈子都别想甩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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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车上,楼凛风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怎么了?」楼澄儿惊讶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她不曾见过凛风哥生气的模样,他一向是温文儒雅,俊脸上挂着淡笑,就算泰山崩于前,也难改其色,与冽风有天地之别。

    「一思及楼冽风,澄儿的脸在瞬间又沉了下来。

    「没什么。」楼凛风挤出笑容,随便搪塞一句,发动车子。

    「对了,澄儿,你想过没有,目前我们不能让爸妈知道冽风车祸住院,我觉得你还是随我去楼氏上班,以免在家说溜嘴。」

    没忘与冽风的约定,他得尽到保护澄儿的责任。

    「嗯。」楼澄儿点了点头,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的。

    「但是……这会不会对你造成困扰?我的意思是影响到你的工作和上班的心情。」

    楼凛风将车子弯出巷道,一路驶向大马路。

    「冽风都发生这种事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本来就应当义不容辞,哪还能说什么困扰呢?」凛风笑了笑。

    澄儿侧过脸来望着他,「凛风哥……谢谢。」

    对于冽风被车撞到,澄儿一直很自责。

    要是那天她不跑,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

    凛风腾出一手来拍拍她,「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既然是兄妹,还说什么谢谢呢?」

    澄儿抿着唇,眼眸中水影晃动。

    「不过……」凛风想了下,或许现在是不错的时机,该谈的事终究是要说,「澄儿,你想过吗?万一在你们婚礼之前,冽风还醒不过来的话,该怎么办?」

    一听到他的话,澄儿再也克制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她摇了摇头,几回想说话,却哽咽地无法成言.

    楼凛风在心里叹息。

    「你别担心,我也只是说说,说不定晚一点,或明日一早,冽风就会醒了。」

    「凛风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楼澄儿抬起脸来擦着泪。

    「我不是在安慰你,你也知道冽风从小就身强体壮,跟人打架一回都没输过,又怎可能在病床上躺太久?你放心吧,他会很快醒过来的。」

    「嗯……」楼澄儿擦擦眼泪,点头。

    「所以,别哭了,冽风要是知道你哭得像个泪娃娃,会心疼的。」

    「嗯。」又点了一下脑袋,澄儿吸吸鼻子,「我决定了,凛风哥,我想,万一到了婚礼前,冽风还醒不过来的话,我就去跟爸妈坦白,求他们把婚礼延后。」

    「这……」

    凛风一叹,对于这事,他也爱莫能助了。

    「无论爸妈要责骂我或打我,我都接受,因为这一辈子,我只想当冽风一个人的妻子,就算他永远都不醒来,我也会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这样……」

    冽风呀冽风,如果你听到这些话,还忍心让你的女人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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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一星期。

    自从那一吵和那场激烈的欢爱后,孟广晴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再见过楼凛风。

    而广晴也真的暂时没再找工人来封楼梯。

    但也因为梯子没封,每每她总是不自觉地去听看看住在楼上的人回家了没有.

    像现在,坐在计算机前画着图的孟广晴,才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神经一绷,她推开椅子弹起,马上跑出书房,来到楼梯旁,抬头往上望。

    许久许久,脚步声没了,这表示并不是他。

    他……仍旧没有回来!

    是的,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楼凛风都没回到住处。

    孟广晴原本激昂的情绪,刹那间又沉了下来。

    她挣扎着,却始终摆脱不了,爱他,她好爱好爱他……

    但能吗?她根本不该爱。

    何况他始终都没对她说过,那一夜,他带回住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这是表示他心虚?抑或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思及此,广晴的心更痛、更沉、更难受。

    她好想死心,真的好想,好想抛开一切对他的想念,想挥剑斩断所有情丝,从此两人不再有任何瓜葛。

    然而,不行,想起了他那天一早的神情,和严厉认真的口吻,广晴的心又动摇了。

    「我该怎么办?」她出神的望着楼上,呆呆自问。「不行,不能再想他、不能想、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她气自己,用力跺脚,转身想折回书房。

    或许是为了呼应她想中断思绪的渴望,门铃在这时响起。

    孟广晴愣了几秒,叹了口气,走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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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站着的,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广晴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来找她?上一回,她记得已经跟她说得够清楚,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了,现在,她为什么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来做什么?」广晴用身体挡住门口,没打算让她进来。

    「我……」汪彩华瞧着她冷漠的神情,支吾一阵。

    「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我没多余的时间跟你耗在这里。」

    拉回目光,汪彩华咬了咬嘴唇,好似下了决定,道:「广晴,妈妈……我……」

    广晴瞪着她,态度冰冷。

    「好啦、好啦,我承认,过去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好不好?」

    那一天,亲眼见到她失控的模样,她是吓傻了,也吓醒了。

    回去她细细思考,她确实不是个好母亲,怯懦、贪财,又好逸恶劳,但,能怪她吗?结婚之前,她也是个大家闺秀呀,只懂得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之后,又因为广晴的父亲疼她、宠她,什么事都舍不得她做,也就更加养成了她贪乐、挥霍无度的习惯,所以后来公司垮了,广晴的父亲又死了,她也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随便你!」广晴说,往后退一步,眼看就要推上门。

    汪彩华赶紧上前,用双手抵住门板。

    「别关,妈想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完。」

    「我不想听。」广晴又施力欲推上。

    汪彩华干脆用身体抵住。

    「广晴,妈现在知道了,过去是我不对。真的,妈这次是真的有悔过,我承认自己很胆小又没用、爱乱花钱又市侩,遇到事情就想逃避,又不懂得照顾你,但妈真的知道错了,真的!」

    孟广晴的动作顿住,整个人一愣,似被雷给劈中一样。

    她不敢相信,以往,这些话怎也不可能出自母亲的口中。

    「妈不是骗你,真的,也绝对绝对,不是来跟你拿钱。」看她不动,汪彩华用身体推了推,将门给重新推开来。

    「我想,我是被你那天的一吼,给吼醒了。」汪彩华往内走了一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看着地上。

    她是在跟她道歉?真心的跟她道歉?

    孟广晴浑身颤抖,抿紧双唇,一时间吐不出半句话来。

    「今天,我只是来告诉你,也许一时半刻要你相信我,你可能办不到,但……我会做给你看,也会学习去做个好母亲。」

    说完话,见广晴仍不动无语,汪彩华叹了口气,忘了今日来的另一事,缩回脚步,转身欲走。

    「你……等一下!」孟广晴突然开口喊住她。

    现在要她原谅她,也许是有点困难。

    但,若是慢慢来的话,或许有一天,她真的能再度接纳她。

    汪彩华转回身来。

    广晴看着她。

    「一趟路那么远,你车子坐久了,我想你应该会口渴吧?」

    意思就是问她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嗯,你这么一说,我是感觉有点渴了。」她能原谅她的,是吗?

    汪彩华松了一口气,颊靥上展现笑容。

    「只是让你进来喝杯茶,我还没说已经完全原谅你了,所以,你别笑得太开心。」

    看着她脸上的笑,不知为何,广晴的一颗心也跟着灿烂起来。

    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她觉得这次她们母女间,绝对可以重新开始。

    「我知道、我知道。」对汪彩华来说,只要女儿肯原谅她,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还不进来。」

    汪彩华笑着走了进去,也在这时,想起了差点被她遗忘的事。

    「对了,广晴,妈跟你说,今天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急忙忙由皮包里抽出一本杂志,翻到了某页,汪彩华急着将杂志递上前。

    「妈承认,过去我是无知了一点,也确实好逸贪财,但如果这件事是关系到你一生的幸福,妈是绝对绝对举双手反对。

    你别再跟这个男人来往了,千万别去当人家婚姻的第三者,现在妈宁可穷一点,也不想你去受委屈。」

    广晴望了母亲一眼,眸光落在杂志上,瞬间,她刷白了脸,往后颠簸了下,她赶紧扶住墙壁稳住自己。

    他要结婚了……

    楼凛风要结婚!

    对象是楼氏产业的掌上明珠?

    她……不就是那日她见到,躺在他怀中,睡得沉稳,由他抱上楼的女人吗?

    广晴摇摇头,刹那间,她觉得灵魂已由她的身体里抽离,没了疼痛的感觉,是不是因为心已碎了、裂了、麻痹了,所以……

    不再疼了!

    她很快地把那篇内文读了一遍。

    多可笑呀!

    原来,原来他真正的名字叫做楼冽风。

    楼冽风,楼氏产业的副总裁!

    广晴忍不住的苦笑了起来。

    谎言,原来都是谎言……

    什么无业游民?

    谎话。

    什么他爱她?

    骗人的甜言蜜语。

    什么一辈子不许她甩脱他?

    大概是他想享齐人之福。

    「唉,说到这,妈也不信呀!那日就是这个男人来找我,我看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呀,很有礼貌,人也文质彬彬,尤其他开口闭口都提到你,可以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

    见广晴一句话都没应,汪彩华继续接着说:

    「怎么会……唉,难怪人家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妈妈接下来的话,孟广晴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好想去见他,想问他为何要欺骗她?耍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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