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大宋燕王
    河水入体,冰冷刺骨。

    落水的金兵是进是退,根本来不及用大脑考虑,出于本能,他们的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瞬间转身拼命向河岸逃去。

    尚在河岸还没踏上冰层的金军看到冰层突然碎裂,无数人落入水中,顿时停下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而他们后面的金军听到前面一片嘈杂混乱,只知道出了变故,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于是一退一进,岸上的金军又挤到一起,片刻之间,就已经没有阵型可言。

    在忽然出现的变故面前,还是有稍微冷静一些的人,只听他们在河岸边高声大喊:“冰碎了s退s退!”

    “冰碎了!冰碎了......”

    运河冰层碎了的消息瞬息之间就在刚刚还在冲锋的金军将士耳边响起,一人、十人、百人,很快身处后方指挥作战的金军将官便得知这个消息,匆忙中难下决断,急报金军统帅。

    而此时运河岸边,躲在雪墙后面的宋军将士眼见冰层碎裂,无数饿狼一般冲过来的金兵掉进河里,然后转身就往回拼命逃跑,他们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颤抖的双手也瞬间变得沉稳有力,一支支利箭精准的朝逃跑的金兵背心射去,这一刻,他们只想要了对方的命,以报复方才金兵给他们造成的压力和恐惧。

    杨丛义和精武禁军几名将官清楚的看到了运河里发生的一切,见冰层如预期一般碎裂,金兵落水逃遁,精武禁军便知道,今天很难有他们出场的机会。

    但这场运河之争还远远没有结束,五十里的运河冰层只碎裂了一里,上下游还有四十九里,金军仍然有机会从其他地方尝试过河,所以精武禁军机动支援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眼见击碎丈许宽的冰层对阻挡金军过河确实有效,杨丛义随即命令身边的三千精武禁军又分出两支,每支一千人,一支北上,一支南下,加强运河南北巡守和防御支援能力。

    与此同时派遣近卫军校官南下,巡查明复部在马头村与香河之间的防线修建进度,确认明复是否已经按照先前的部署建好防御阵地,阻断金军难逃之路。

    冰层碎裂一刻钟左右,落水之后大难未死的金兵终于逃回河岸,同时也等来了金军统帅停止渡河的命令。

    很快,金军便在宋军将士稀稀拉拉的利箭射击下退出河岸,撤出利箭射程之外,退回营中,从长计议。

    这一波由金军主动发起的匆忙攻势,在死伤五六百人之后,草草收场。

    金军退走,宋军将士纷纷放下弓弩,长出一口大气,还没等兴奋多久,一阵寒风吹来,寒气入体,他们才惊觉贴身衣裳早已湿透。

    不久,坚守在河岸雪墙之后的将士便接到上级命令,每道雪墙下留两人,其他人暂回大营吃饭休整,距离大营五里之内的,一个时辰之后轮换,距离十里的,一个半时辰轮换,十里之外的,就近搭建临时营地。

    从天不亮的卯时开始挖洞,一直忙到此时击退金军的近万将士,终于得到机会回营暂做休整,留下的将士则得继续忍受饥饿和寒冷。

    杨丛义为北伐筹备多年,并且他很清楚,打仗其实打的就是后勤保障和供应,将士的冬装他准备的很全,冬装虽然保暖,但剧烈运动之后必然是会出汗的,若湿透衣背而又不能及时烘烤,冬装不但不能保暖,反而会吸走身体内的热量,同时还容易诱发疾病。

    所以在冬装里,杨丛义还专门为每一套冬装配备了三条棉巾,并勒令将士随身携带,以备难以返回营地烘烤冬装之时,将棉巾垫在后背与贴身衣裳之间,用以保暖。

    此时暂且不能回营休整的将士趁着金军退走,急忙将随身带的棉巾塞入后背。

    仅仅一块棉巾并不能将全身所有被汗水浸湿的衣裳隔绝,但顾住了后背,便能解决了大半问题,棉巾入背,寒冷的感觉顿时一缓。

    金军暂时退走不代表他们放弃运河和原属于他们的大营,他们必然还会谋划下一次攻击,是以河岸的宋军将士不敢怠慢,仍然不时的离开雪墙庇护,从两道墙之间的空隙来到岸边,搅碎河中快要凝结的浮冰。

    宋军将长枪伸入水中搅动的动作,被匍匐前进,以白雪为掩护,潜伏至河岸附近的金兵看在眼中,趴在雪中观察许久之后,冻得瑟瑟发抖的金兵方才缓缓退走。

    “什么?宋军把运河冰层都凿碎了?”

    通运大营内,听了斥候的汇报,金军统帅的脸色难看至极。

    “是的,大帅。小的亲眼看到宋兵每隔两刻钟左右就会用长枪或木棍在水里搅动,或推动浮冰,所以在距离运河岸边一丈左右其实没有冰层,有也只是浮冰。”斥候的脸颊冻的通红,但说话还算流利。

    金军统帅默然。

    “大帅,这可如何是好啊?”有将官问道。

    “宋军也太狡猾了,竟然会悄悄把冰层凿碎,让我们吃了个大亏,这个仇一定要报!等我们过了河打败他们,定要把他们统统扔进河里,让他们冻成冰疙瘩!”另有将官十分不服气,脸上除了不服气,并无半点忧虑。

    话音一落,随即有人附和:“就是。宋军也就会偷偷摸摸的耍点小聪明,耍些小手段,背地里来阴的,他们根本就不敢跟我们正面作战,只要让我们逮着机会,不灭了他们决不罢休!”

    “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不是我吹牛,他们在北边就打不了仗。大家想想看,七八年前他们不是也聚集十万大军,水、陆齐动,打了平州打来州,更是兵临燕京城下,最近时离燕京城门就三里,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滚回去,平州、来州一个没拿到,还损兵两三万人。四年前,他们同样在初春冰雪还没化的时候北犯,不过也就拿了三四个没人的小县城,连平州城都没能靠近,更别说攻击燕京城。现在也是一样,外面寒风呼啸,天上还下雪,我看他们这是拿人不当人看,虚张声势,根本不足为惧!”

    “说的有理。既然他们愿意在河边吹风搅水,就让他们搅去,天只会越来越冷,搅上三天看冻不死他们!”

    “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我们就不应该搭理他们,他们爱搅水就让他们搅去,跟天对抗,那就是死路一条。”

    “你们这个想法也不对啊,既然他们是弱势,还占了我们的大营,抢了我们几万匹战马,怎么能放任他们不管?要是他们把我们几万匹战马都骑跑了怎么办?之前就是因为我们有马,他们没马,我们才能来去自如,在战场的占据优势,要是他们有了这几万匹马,形势可就不一样了。所以这马我们得抢回来,不能放任他们不管。”有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大营都被他们占了大半天了,真要抢我们的马,他们早就抢走了,怎么可能还放在大营里。再说了,我们就凭两条腿能跑得过马吗?他们想跑,我们也拦不住,还是别费劲了,就让他们占点小便宜好了。还是还不足,那就只能冻死他们了。”

    “有理,马他们肯定已经抢走了,现在想着去找去追没有任何意义。再说了,我们从燕京城出来,最终目的是要击败、击退宋军,解了燕京之围,既然宋军四路大军已去其三,这场胜利迟早是我们的,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等两天,等河对岸的宋军熬不住了自然会撤兵,到时候我们再去围攻潮白河大营也不迟。”

    “你这话就不对了。大家想想,宋军为何要凿碎运河冰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阻拦我们返回运河西岸吗?那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阻拦呢?我想宋军通运大营和潮白河大营之前肯定是有联系的,宋军中不少聪明人,既然知道通运大营守不住,那么肯定知道我们在拿下通运大营后一定会围攻潮白河大营,所以宋军才会提前分兵埋伏,趁我们攻打通运大营的时候抄了我们后路,凿碎运河冰层。由此可以推断,现在守在河对岸的宋军一定来自北边的潮白河大营,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困在这里,好顺利撤退!”

    “不错,之前就得到消息,说北边潮白河大营曾经派出五千人渡河西进,原来他们的目的是南下抄我们后路,让我们过不了河,回不了大营,为潮白河大营顺利撤退做准备。不得不说,宋军果然是狡猾至极!”

    “唉,也是我们失算了,要是能在进攻通运大营前分兵去牵制住潮白河那支军队,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我们大营不会丢,潮白河大营里的宋军也跑不了。不过我们兵力有限,分身乏术,要以四万多人对付宋军七八万人,难度实在太大了,宋军要跑,我们顾不过来也是正常的,留守府和朝廷也怪不得我们。”

    “对对对,宋军要跑我们还真没办法,四万人去包围对方两座大营七八万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想跑,也只能看他们跑了。”

    不得不说,直到此时,金军将官们还是普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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