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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齿国这一代的帝王可谓是将整个黑齿国从苦海当中拉了出来,要知道十数年前的黑齿国可是穷困潦倒得很,而在这一代帝王池泱励精图治之下,已然展现天下太平国富民安之势,却没想今日常朝结束之后,宫外忽传入一本薄书,里头竟写尽囊括了这十数年来繁荣昌盛国势下隐藏的深渊大患。

    池泱皇帝二话不说便要求召见写这书的人进殿,这让一旁的内臣们都震惊不已,要知道陛下向来都是以沉稳着称与世,何时见过他这般急躁的模样?

    也亏得庄珣那《恶国九论》,活生生将池泱皇帝心中的结子撕了开来,作为一名有作为的帝王,势必清楚安中有危,危中有安,然而己身却身陷囵圄,或者说人在山中,无法窥得山外全貌,当局者迷,而这一下着实被庄珣那《恶国九论》砸得不清,顿觉神思清明醍醐灌顶,连忙召见。

    “众位爱卿,寡人要以何种礼仪对待这位前来指引迷津的先生?”此刻本来已经退朝的池泱皇帝以及众臣都还呆在正英大殿之上,就是为了等那书写《恶国九论》之人。

    池泱皇帝略显清瘦,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已至中年的他在武道上其实并无多少作为,就连先天境也未曾突破,然而却得到了王国众仙人的辅佐,说到底,这个男人确实是一个有为的君主,若不然,也不会做出这等朝中上下人都等一个未知先生来指点迷津之事。

    “陛下也无需过多期待,老臣觉此人也不过是迂阔长谈而已,胸中也未见得就真有几分墨水,到时只怕也是失望过多。”此刻正英大殿之上,礼部尚书已然唱出了反对之音,庄珣所书的《恶国九论》当中,有其中一条便是他提出来的,然而却被庄珣贬得一无是处,心中岂能不愤怒?

    “臣也觉得尚书大人说得有理,方今天下,若是真有那万全之策,哪还有那十国战乱横生?每行一策,便有利弊,然而这利弊我们却可掌控,趋利而避害。”

    “是啊,君上,兹事体大,切莫轻信了小人之言,这《恶国九论》极有可能是西岐国对我们黑齿国行的迷惑之计,还望陛下三思呐!”

    ……

    庄珣这会儿还没来到正英大殿呢,没想到朝中已经有大多数人开始痛斥贬低反对他的《恶国九论》了,乃至于令得王座之上的池泱皇帝也踌躇了起来,毕竟众臣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再者一个陌生人,为何要突然献上密策呢?

    “姑且先看看吧,毕竟这人也召见了,寡人还是想听听这位先生能够说出些子丑寅卯来,如此一来也是对王国的交代。”池泱笑笑道,毕竟为上者兼听则明,这点粗浅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先生到——!”

    正在此时,正英殿外一声嘹亮的长喝,只见庄珣与那杨姓公子哥随着经筵缓缓踏入了大殿之上,而殿中众人也将目光望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们的老师呢?”

    “如此不识分寸,即便写得了计国大策又当如何?”

    “陛下,此人似乎未曾将我们黑齿国放在眼里,居然派两个弟子前来。”

    ……

    正英大殿之上议论纷纷,本来大家对写就那本《恶国九论》之人就无甚好感,这下倒好,连陛下亲自召见也敢不来,这岂不是不将黑齿国放在眼里了么?

    池泱皇帝也收敛了笑意,要真是一位先生,即便是敌国派来扰乱黑齿的又如何?我池泱既然能够将黑齿国从万劫之中拯救出来,难不成还怕敌国的一些妖言惑乱不成?

    但现在是如何?**裸地藐视黑齿皇权吗?

    “你们的先生呢?”池泱皇帝淡淡地望着庄珣道,此刻他手中还拿着经筵刚传上来庄珣写就的那本《恶国九论》,不,应该是捏着,明白池泱皇帝的人,知道他已经生气了。

    “什么先生?”庄珣有些愣。

    池泱皇帝脸也黑了下来,扬了扬手中书籍,道:“写这《恶国九论》的先生。”

    庄珣讶然一笑,刚欲作答,旁边的经筵已经开口了:“陛下,这《恶国九论》就是这位小先生拿出来的,至于是不是他写的,微臣就不清楚了。”

    “哦?”池泱皇帝显然有些意外,随后望向庄珣道:“这《恶国九论》,是你写的?”

    庄珣点了点头,笑着道:“是小生写的,不过是胡乱写的。”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的杨姓公子哥也急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还胡乱写的?

    正英大殿上的众臣也脸色阴沉了下来,这很明显是在拿国家大事当儿戏么?他们已经可以预见这个少年的下场了,陛下虽说宽厚仁慈,然而那是对自己人的!

    只是,池泱皇帝却不为所动,反而笑着道:“好一个胡乱写的!朕可以问问,是怎么个胡乱法吗?”

    庄珣目光环视大殿中所有人一眼,而后气定神闲朗声道:“淮水滔滔,河面宽阔,作为黑齿境内第一大河,无有险阻,乃天赐良水也。何以黑齿占据淮水数百年之久,却坐失鱼盐航运之利?关中川道,土地平坦,沃土千里,天下所无,何以在黑齿数百年,却荒芜薄收,民陷饥困?”

    “黑齿民众朴实厚重,又化进羌人部族尽百万,尚武之风深植朝野。然国内却何以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精锐之师?非与我说他国仙人强大,黑齿国也不弱,且世人皆知,先天仙人一向极少参与世俗之事。”

    庄珣这一席话问出来,正英大殿也陡然宁静了下来。

    “吹……继续吹……”一旁的杨姓公子哥低着头像是在数蚂蚁般嘴里嘟囔着,庄珣则假装没看到。

    “淮水与关中皆临近战乱之地,岂能为他人做嫁妆?”朝中还是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

    “肤浅!”庄珣朝着说话之人轻喝了一声,“越是临近战乱之地越是要库仓禀实,倘若战乱一起,还得将辎重从皇城运出去不成?”

    池泱皇帝目光锐利的盯着庄珣,向那名说话的老臣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他。

    庄珣再度将目光望向池泱皇帝:“方今黑齿周围,列国争雄,国力消长为兴亡根本。何谓国力?其一,人口众多,民家富庶,田业兴旺。其二,国库充盈,财货粮食经得起连年大战与天灾饥荒之消耗。其三,民众与朝殿同心,举国凝聚如臂使指。其四,法令稳定,国内无动荡**。其五,甲兵强盛,铁骑精良。有此五者,方能称之为强国。”

    “而目下之黑齿,五无其一。地小民少,田业凋敝;国库空虚,无积年之粮;民治松散,朝殿控缰乏力;内政法令,因循旧制;举国之兵,尚不足三十万,且多是残破老旧之师。如此国家,隐患无穷,但有连年大战,便是灭顶之灾。陛下以为如何?”

    正英大殿依旧沉默,而旁边的杨姓公子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呆呆地望着义正言辞的庄珣,不禁在想,这家伙不会是扮皇子扮上瘾了吧?竟然比自己还入戏,而且,他说的这些东西,是不是吹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这假得就跟真的似的……

    而庄珣这一番话下来,王座之上的池泱皇帝整张脸都彻底黑了,毫无疑问庄珣说得过于严重了,然而却又不得不承认其中确实有这样那样的利害之处存在,说是兼听则明,但要是真揭开了,那也是烧心窝的疼啊!

    “陛下也别过于忧虑,小生刚才已经说了,这是胡乱写的。”庄珣又加了一句,然而这在池泱皇帝看来却是**裸的嘲讽,没错,确实是胡乱,然而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言的胡乱是自己王国的胡乱,而不是写得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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