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师太开导,上官翎下定决心要返回宫里去。

    次日一早,她和宋巧玉拜别了一师太匆匆下山。

    上官翎的突然归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赵骏也听别人说过,但未去迎接,而是和左无双以及一对儿女厮混在一起,似乎早已淡忘他还有个主动退位让贤的殷贵妃。

    南宫媞听说上官翎到来,亲自过去探望。

    赵骏保留了上官翎之前所住的佳穗宫,自从她走后,再没有去过。

    南宫媞似乎料定上官翎会回来,在和陈根秘密交谈过后,第二天一早就派人过去偷偷清扫收拾,早已准备妥当了。

    两人一见,相拥而泣,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南宫媞苍老很多,近四十岁的年纪却像五十多岁的老妪,两鬓斑白,人老珠黄,难怪赵骏很少过来嘘寒问暖。

    但上官翎的姿容没有过多改变,除了面部有些憔悴外,还保持有刚进宫时的容貌和身段,虽没有施过粉黛,但不乏透出阵阵英姿,三十五岁的女人却像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感觉越活越年轻了,时光仿佛一直停留在她这边。

    她们坐在一起,开始了漫无边际的谈话。

    南宫媞问她:“殷妹妹,看来你和陈根关系匪浅,我亲自上山劝说你都无动于衷,但他一封书信就把你给劝回来了。”

    上官翎笑说:“容姐姐,并非全是他的原因,是我自己想通的,加上师父也同意,我才决定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哦,这么说,你总归还是要回去的?”

    “或许吧!对了,其他人都怎么样,皇上呢?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的消息吧?”

    “左氏现在很得意,看谁都不顺眼,对底下人呼来喝去,比郑氏当年还要威风八面呢!李氏自从做了皇后,跟我疏远很多,早已中断了来往。不过,吴贵妃经常过来探望,和之前相比变化很大呢!唉,人走茶凉,我现在什么都不是,连那些小小的侍御才人都瞧不上眼,见到我大老远就躲着绕着,生怕我发脾气吧?可是,我还有什么资格对她们呼来喝去呢?不过,你回来就好多了,不管怎么说,我再也不会那么寂寞和无趣了呀!”

    “这样呀,那么皇上对你呢?”

    “他呀,早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一方面因我毁了容,父兄都上了年纪,不知听了谁的怂恿,对他们也不比往日那般信赖和倚重了,早听传言,最近他有意给我父兄封地赐还,也不知真的假的,我也想通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现在国家安享太平,已经好多年没起过战事,作为武将军士,早没了他们的用武之地,去别处做做军事长官也好,免得在这里遭受非议,唉,现在我就盼着,父兄能颐养天年,过一段闲适安逸的太平日子,再不要被人使来唤去,稳稳当当做个一地军侯就好了。另一方面因我性情大变加上不能生育,慢慢与我疏远,几乎有好几月没见过面了,但听底下人说,他总去找左氏和李氏,把精力放在教养多伦以及如雪、如松上,连富临都很少提及,唉,母凭子贵,子以母显,他们总在一块,你我都成了旁观陌生人,说句不好听的,连那些昭容昭仪都不如呢!”

    上官翎听到这话,当即有了悔意,后悔来这里自讨苦吃,后悔来这里自取其辱,同时也觉得她和南宫媞已经密不可分,有了同病相怜的感叹。

    南宫媞慢慢看出她的心事,随即劝慰道:“殷妹妹,你我同气连枝,以后要互相扶持。但也不要灰心,你和我不一样,至少你比我年轻,而且还能生养,况且他对你还有旧情,或许还不知你回来的消息,等下你去乾坤宫走走,绝对不会是这样落寞的境遇,唉,除了我父兄,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信赖贴心的人了,现在就盼着你能强势上位,你好了我便是好,你若不好那便是我的罪过和不幸。”

    “容姐姐,你别这样说,不管别人怎么对你,在我这里,始终拿你当姐姐看待,而且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并不是李氏左氏那类人所能替代的。一直以来,我最看不惯两种人,一种是始乱终弃背信弃义的人,另一种是以貌取人见风使舵的人,李氏之前跟你相熟,一直拿你作姐姐,绝对的顺从和尊重,但她现在这样做,我实在有些气恼和憎恶。吴贵妃饱读诗书,和安姐姐不相上下难分伯仲,是我在才学见识方面唯一敬服的两个人,对你不离不弃,我实在有些惊奇和意外。”

    “不过,她的富临就不那么幸运了,皇上新立多伦为太子储君,而且对他见一次骂一次,被其他人看成了笑柄,作为娘亲,自家孩子受别人轻视和薄待,心里哪能好受呀?不过,我看得出来,富临这孩子并不是真的愚笨和迟钝,很可能是受吴妃说教,故意做给其他人看的,因为以吴妃的学识和见识,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富临受别人非议和嘲笑呢?她随便教导几句,几乎能和多伦相媲美一争高低了。”

    “说的也是,估计是怕引起别人猜忌,有意让富临做出一番痴傻疯癫的模样吧?既然她与你亲近,以后我们多跟她来往走动就是了。对了,张泽梅的事情被调查得怎么样了?”

    “早被搁置起来,皇上不提,谁敢持续调查呢?”

    “哦,太后和郑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太后还住在慈宁宫,两人几乎天天在一起,说长道短,早不问这边的事情了。”

    “皇上对她们是什么态度呀?”

    “和陌生人没两样,从水银阁出来,很少过去看望,只有遇到大一些的节日才会带点心和衣物过去,其他时候一般都不理睬。”

    “唉,难道他变了吗?现在连我都怀疑之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大家都在变,难道你没发现自己也变了很多吗?”

    “我变了,没有吧?”

    “你变了,变得健谈和沉稳,而且不再多愁善感,能控制自己情绪和心态,心境成熟很多,不比以前那般稚嫩,遇事总会沉默寡言甚至哭哭啼啼。”

    “呵呵,也许吧,那你感觉他变了没有,是变好还是变坏了?”

    “你呀,总爱把难题抛给我,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喜新厌旧,只记新人笑却忘旧人哭,你说说,是变好还是变坏了?但我能理解,他一直怀疑太后不是他生母,而且郑氏一直拿太后咄咄逼人,加上紫阳意外溺亡,我小产丧子,齐昭仪被火烧死,张泽梅难产而亡,婉儿、柔儿以及坠儿甚至徐,再加上你的决意离去,他承受了太多不幸和痛苦,但其中最大的悲哀是,被太后和皇后生生困在风影台中,艰难度过了大半年的圈禁生活,再次上位还要仰仗外族人来支援解救,实在是莫大的侮辱和讽刺,所以他对我不冷不热甚至爱理不理,我都不会怪他,只能说自己福浅命薄,或许这就是天意,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容姐姐,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失去他的欣赏,如果不是这样,你怎会落得如此凄惨境地?对不起,是我毁了你将来,早早断了你的希望,对不起,你想怎么处罚我都行,只要你解恨。”

    “傻妹妹,我早已认命,而且一直以来都没责怪和抱怨过。以后,我们谁也不许再提这件往事。现在你就是我的希望,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做姐姐的就能跟着高兴。答应我,不管他现在如何对你都不要自暴自弃。终有一天,他会良心发现,到时你我的春天就会到来。这次回来,就已经走出了坚实的一步,剩下的路你要慢慢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再不要动不动生出离开逃避的念头,那样我会失去希望,失去活下去守下去的勇气。”

    “谢谢容姐姐宽宏大量,日后自当图报。只是你也不用太过灰心,至少他还念及往日情分,对你不会过分苛刻的。其实来这之前,我受过师父点拨,所以才下定决心过来找你,往后我们就是两姐妹,有什么难题一同面对,再不要分出彼此猜来猜去,我也想你过得安心顺意,也想你父兄荣耀一生,等着吧,属于我们的时代很快会再次到来。”

    “我也谢谢你,已经有很多年没听过这么暖心热心的话了,你说得对,我们两姐妹联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只要熬过这段低谷期,相信我们的好日子一定会到来,到时你得抓会趁势而上,再不要推来让去,让某些人有可乘之机呀!对了,吴贵妃是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或许她是最睿智和冷静的,现在她有意投向我们,一定不要把她推向李氏和左氏那边,小心经营关系,迟早会帮我们大忙的!同时,我们还要小心提防凌连雄这个人,之前他一直是太后的人,后来才转而投向皇上,现在我怀疑他和左氏有隐秘的父女关系,等我找到相关证据,一定会借题发挥,趁机刹一刹左氏的傲气!”

    上官翎听得一愣一愣,和陈根同样看法,不太相信凌连雄是个朝秦暮楚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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