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铭冷哼一声,不满的瞪顾西,那铜铃般的眼差点没瞪出火来。

    顾西一看暗叫一声糟,苦着小脸给了自己两巴掌,骂道:“真是不成器,连件小事都办不成,生快叉烧都比你强。”

    贺铭本来只是想吓吓顾西,想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并吸取教训,没想顾西竟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那两巴掌打在顾西脸上,听得他心中生疼。

    他赶紧拦下顾西还要掴下去的手,制止道:“够了,你就是再失望也不能打自己啊。你这张脸还是你父母给的,你打了自己的脸,不是在说你对父母不满么。”万一打坏了,他今后还怎么看呀。

    这话也不是说贺铭就是个看脸的人。他只不过是怜惜顾西罢了,不想顾西伤害自己。

    顾西却没听贺铭的,干脆以头撞车壁,自责不已。

    贺铭再不能装下去,只得将实情告知顾西:“你别担心,应承焕家混蛋已经答应了会帮我们。我们出发之时,他的人已经行动,你放心吧。”

    就算是这样,顾西依然自责。她没办成事是事实,还差点被人掳走。她还是欠缺考虑了,没了前世那种警觉。

    或许是她小看了古人,也或许她其实真是这么成事不足,才会横死。

    贺铭见她依旧咬唇撞头,还以为她生气,气自己没实话实说,只得认错。

    “你别生气,我们现在不是跟在你父母他们身后嘛,真要发生什么事,我们马上就能出手,放心吧。”

    顾西不管贺铭说了什么,问:“你们是不是一直都跟着我?就为了看我出丑?”

    顾西会自省,也会改错,却不能容忍人忽悠她。她觉得被人欺耍,就跟被人背叛是一样的性质。

    贺铭有些不自在,心说他们是担心顾西,才会暗中跟着她。若非跟着她,也不能及时将她从应承焕手中抢回来。

    但这话却不能直说,毕竟他们之前就说好了的,一切都听顾西的,相信她一个人去也能办成事。

    他反问顾西:“若我们不跟着你,你被应承焕他们带走,那该怎么办才好?”

    届时别说是跟应承焕谈条件了,就是想要跟应承焕来硬的也不成。他第一个就得疯掉,说不定就把应承焕给灭了。

    顾西也知道自己当初没跟贺铭等人说清楚,让他们担心很不应该。可她知道,她要是全说了,席芯芫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席芯芫不答应,温腾就得拦着她。贺铭自然无需说,肯定大力支持席芯芫。至于原因,顾西不愿去深想。

    然事到如今,她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便道:“当初我就做好了会被带走的准备,也想好了被带走后该做的。我想着,他们要是不配合,我就把他们全留在南陵关当镇关人旗。”

    她被从名花楼解救出来之后,就跟常先生要了许多的解毒药丸,同时身上也备有不少的毒药。只要她还能动嘴,就有能力杀人。

    就算相信顾西又那能力,贺铭依然不愿冒险,便强硬道:“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们都不允许你去冒险。我们这么些人呢,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需要你舍身取义啦?”

    顾西不服气,语气同样强硬:“你们终究不姓顾,我们顾家难道就没人啦,还得依靠你们到什么时候?我们顾家的事,今后顾家的人能解决的,就不劳烦你们动手了。总给你们添麻烦,这人情我们顾家还真没法还。”

    顾西早就有这样的想法,能自家人解决的事,就自己去办。欠下的人情越多,就越是麻烦。

    先不说能不能还上,万一人家有求上门,却是你无法违背道义帮忙的事,你届时是帮忙呢,还是拒绝的好呢?

    所以说啊,这人情是能不欠就不欠的好。

    温腾是席家女婿,也是顾家的亲戚之一。他肯出手帮忙是理所当然的事。

    贺铭跟郑霆等人,就不该太过麻烦他们,免得人家有事自己又帮不上忙的时候,只能歉疚羞愧。

    贺铭却不乐意顾西跟他分得这么清楚,气道:“我们两家是世交,跟一家人也没什么两样。你这么说,岂不是把我们当外人么?”

    顾西的生疏,让贺铭气恼。他现在就怕顾西跟他客气,搞得好像两人之间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

    顾西坚持:“就算是世交,那也是两个不想关的人家。我们现在或许能依赖你们贺家。然哪天我们两家没法联系上,届时也让我们指望你们贺家,自己反而什么都做不了么?我们顾家,总得先自行解决麻烦才是。我们自己实在解决不来,才能厚着脸皮向你们大家求救才是。”

    贺铭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他竟一时无法反驳。若换成他,他必定也会跟顾西所说的,会先自行想法子解决。

    可他就是不愿顾西跟他这么见外。

    “可是你们家的事,现在不是自己没法解决么。”他假装忽略顾西话中的意思。

    顾西却不管,只是瞟了贺铭一眼,让他自行领会,然后就偏头看着一路的风景不说话。

    贺铭见状,便知顾西生气了。

    他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开口哄人。结果顾西竟鸟也不鸟他,直接钻进了马车里,跟顾佑兄弟一起睡大觉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西就没再搭理过贺铭。她一旦睡醒,确认了家人的安危之后,便满心关注起一路的风情来。

    新南的民俗风情,其实跟古代中国没什么两样。不同的地狱,不一样的传统,吃食跟风俗也相差甚远。

    其中顾西最喜欢的,便是路经一个叫做埠县的地方,那里的食物跟景色一样怡人。

    顾西最喜欢他们烘得脆脆酥酥的牛肉饼,跟他们用羊杂跟羊骨熬出来的一种浓汤。汤里有一股子药膳的味道,然而里边并没有任何中药材,不过是一些去膻味的植物香料。

    除了正食,顾西还喜欢这里的奶茶。

    与其说是奶茶,其实那还是羊奶。只不过是为了去掉羊奶的膻味,加了一些带有香味的花茶煮的奶罢了。

    第一百零七章终于到了

    临走的时候,顾西捎了许多的牛肉干跟杏仁。至于羊奶,她只是带了两天的量。

    这个时代的牛肉绝对是媳物,就算是关外养的专门食用的肉牛,也因为其运输的不便尤为难得。

    顾西穿越到这三个多月,都没能吃上过一顿新鲜的牛肉呢。

    喝着奶茶,就着这里盛产的杏仁酥,顾西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享受了。

    “要是把杏仁磨碎,加到奶里边煮,加点蜂蜜,那味道就绝了。”顾西回想起前世的杏仁奶,很是回味了一番。

    贺铭最是吃不惯那杏仁的味道,无法苟同顾西的说法。然他却不会去打击顾西,只问她:“佑弟他们也喜欢喝杏仁奶?”

    顾西不搭理贺铭,只跟身边的两个弟弟宣传吃杏仁的好处,以及杏仁奶对他们身体的功效,决口不提生磨杏仁粉煮出来的味道。

    事实上这个年代的人极少食用杏仁。杏仁一般都是用来入药,真正用作吃食的很少。

    埠县的人之所以会用食用杏仁,不过是因为这里盛产杏仁,人们吃惯了,也就开发出许多的吃法来。

    顾佑兄弟自然也是吃不惯杏仁的味道的。但他们却不想看顾西失望伤心,才一直配合顾西,强忍那难闻的气味吃了。

    如今听顾西说了那么多吃杏仁的好处,顾晟自不必说,身体一直病恹恹的顾佑都自觉吃起了杏仁来。

    顾西就知道两个弟弟都会听她的,还在埠县之时,就让店家帮忙炒了不少的干货杏仁,封装在罐子里。

    顾晟抓了一把杏仁在手中,一边吃一边问:“姐姐,我每天吃杏仁,是不是就能跟你似的,有一身的大力气?”

    顾西点头,说:“二弟今后肯定比姐姐出息,力气也比姐姐大。”顾晟本来就比同龄的孩子气力大。

    顾佑却不怎么说话。他心想,他这破身体若是能调养好些,家里人就不需要在为他操心了。

    贺铭看着相亲相爱的三姐弟,而他则像个外人一般,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他为了插入话题,便逗顾晟:“顾晟,你肯定跟大哥一样,觉得那杏仁味道特别难闻,一点不想吃,对不对?”

    谁知顾晟也不买他的账,直接拆台道:“贺铭哥哥,我觉得杏仁很好吃呢。姐姐让人加了甘草茴香炒的,味道很咸香咸香的,吃了还回甘,特别棒。贺铭哥哥也尝尝呗。”顾晟很是大气的把手中的杏仁分了贺铭一半。

    贺铭一张脸马上就垮了。他是真的不喜欢杏仁的味道啊,就连看都不想看。可他现在却没法拒绝顾晟小可爱。

    因为顾西正虎视眈眈的在一边看着呢。

    他觉得,倘若他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情愿,那么顾西就可能真的不搭理他了。

    “行,大哥相信我们小晟儿。”贺铭笑得比哭还难看,接了顾晟递过来的杏仁,一口气全塞嘴里使劲叫了起来。

    他都想好了,只要比起直接吞下去,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想得倒是好,顾晟却没有这种体贴的想法,直接反驳道:“贺铭哥哥不能叫我小晟儿,我哪里剩啦?姐姐说,要么叫我顾晟,要么叫我阿晟。晟儿晟儿的,听着就跟狗剩儿似的。”

    贺铭一个憋不住,被咀嚼中的杏仁狠狠的呛了一口,喉间充斥着杏仁的味道。他差点没被呛晕。

    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的气候里落了些杏仁粉末,那股子杏仁味就一直堵在那,整整三天都没消散,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看着贺铭被呛,并且生无可恋的模样,顾西的气终于消了不少。

    出了埠县,就算是走了一半的路程。

    一路走来都风平浪静的,顾西总觉得不大对劲。难道真没人想要阻止顾家进京的脚步么?

    事实上那些人确实不安分,也动了不少的手脚,却一次都没有成功。

    有些手脚还没开始,就被无情的扼杀在摇篮之中。还有的人能顺利的动手,眼看就能给顾家的人临门一脚,结果被人横插一脚,才竖起来的大旗就倒了。

    至于坏了那些人事的,都是些什么人,那些人自己都搞不清楚。

    顾西也不清楚。她这一路走得可顺畅了,一直都没听到对顾家人不利的消息。

    一开始顾西还以为那是因为贺铭故意交代人这么说,结果她自己打听了一番后,才知道贺铭并没有隐瞒她。

    直到出了埠县,顾西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怎么感觉这一路都在绕,围着大江南北饶了好大一圈。

    “这真是进京的必经之路?”顾西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顾西终于肯跟自己说话,贺铭欣喜不已,赶紧答道:“不是的,这是新南的西北,再走上半个月就能到我爹驻扎的地方了。不过我瞧着,那些人应该是为了绕过江南才走的这条路。”

    “他们为什么绕路?”顾西更迷糊了。

    江南盛世繁华,肯定比这些个穷乡僻壤有看头。走江南那条道,他们押送顾家人的人不是更便利么。

    贺铭不知该怎么跟顾西解释,只道:“怕是为了掩人耳目,不想引来更大的麻烦吧。”

    掩人耳目?

    “难道我们顾家在江南还有别的势力?”顾西误以为的问。

    贺铭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日子,贺铭就变得越来越严肃,不再亲自赶马车,也经常的离了队伍不知去向。

    顾西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贺铭似乎是去办什么大事,每次都筋疲力尽的回来,也不再跟他们姐弟三人闹腾。

    或者说贺铭开始躲着他们三姐弟。

    顾西实在不安,便找了个机会去逼问贺铭。

    贺铭却不跟她说正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下问顾西一路上花的银子哪儿来的,一下又跟她说顾家人的情况。

    顾西问不出答案,只能自行想法子。

    她钻了个空子,乔装后混在贺铭的队伍里,跟贺铭跑了一趟后,终于知道贺铭都去干了些什么。

    原来从西北去往京城,得经过连接京城的湖西走廊,也就是一座横跨了三个州府的大山脉——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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