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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一韩

第四百七十八章 天道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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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不知又走了多远,天乞现在一丝力气都不想动用,他只想尽快的走出这片穷恶之地。

    黑夜与白昼在这穷恶之地分不出差别,唯有圆日与残月才能说明白与夜,山川路过,千峰踏过,眼前出现了一片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景象。

    一处蕃栏建在肮脏的河水边,栏杆里是一座小小的房屋,这里生这烟火,院里只有一颗枯树,房门是开着的,能听见里头的叮叮作响,宛如凡尘人家的某处。

    天乞带着一丝疑惑,伸手推开了栏杆,站在了院中。

    屋内传来了一声老者的欢笑声,“有朋自远方来,老朽实在惊喜啊。”

    一面红就似凡尘的人家的朴素老者,双手在围衣上胡乱的擦了擦,笑着走到天乞面前,“后生,你能来到这里,叫老朽高兴无比,正好里头做了饭菜,快快进来一起。”

    老者说着便回身钻进了屋中,天乞望着好奇,也没有迟疑,跟着他便走进了那处不足半亩大小的房屋中。

    望着老者在灶台旁忙碌的身影,天乞动了动干涸的喉咙,轻声道:“你又是什么?”

    此地乃是穷恶之地,断不可能出现人家,也不会只有这老者一家,而且这方圆八百里毫无灵力活动,显然所有的生灵都在避着此地,唯有天乞踏进了这里。

    老者启开炉灶,热腾腾的蒸汽扑面而来,笑着道:“我同你一样,是一个被流放的生灵,不过我原先便是这南寰的灵众。后生,我看你不是南寰之灵,你又是什么?”

    老者笑着反问天乞道。

    天乞低头沉思了下,“我是西岭的人修,后来去了半年东原,而今才到的南寰。”说完,天乞接着问向老者,“你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被流放至此?”

    老者重新将炉灶掩盖,转身来到天乞身旁坐下,“说来惭愧,老朽我本是南寰天宫的王,后被亲弟谋权篡位,再之后便被流放到此了。老朽名叫约律得,后生你呢?”

    天乞闻言轻轻点头,对于南寰的历程,天乞不甚关心,只是没想到在此竟会碰见前任天宫王。此刻老者问起,天乞随口说道:“我名天乞,是来南寰寻找当年在西岭的伙伴的,后来......他们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而我也被源观驱赶至此。”

    约律得是前任天宫王,自然对天乞口中的源观熟悉万分,只是他并无心要与天乞谈论这源观,也不想谈论天宫,只当是一老一少在这无聊的打发寂寥时间。

    约律得流露出同情神色,“如此说来,后生你倒也挺悲催的,老朽为你感到同情。”

    天乞轻声一笑,“你家国被夺,倒还同情我了?你就不想走出这穷恶之地吗,夺回王权重掌南寰大土?”

    约律得放声笑着,脑袋一个劲的摇着,“后生,你当这是个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穷恶之地,你是没有走遍,我走了半生,早想放弃了。”

    “早想放弃了?”天乞微眯眼睛,疑声问道:“莫不成我今日到此,又重燃了你走出困境的欲望?你让这方圆八百里众灵避退,修为应当灭劫,你可是在我身上看见了希望?”

    约律得欣赏的望着天乞,唇角微笑久久不言,待吐了一口气道:“不错,老朽确实在后生身上看见了希望。穷恶之地其实是一个循环死地,就算你是灭劫大修,有着通天能力也终是抵不过上苍之力吧,这穷恶之地便是上苍所创。”

    “上苍?”天乞又是疑惑,“南寰众灵信奉天道,你口中的上苍可是天道?”

    乐律得点头道:“没错,南寰众灵以侍奉天道为己任,这头顶苍天便是天道。可这也是天宫与源观用来蒙蔽世人的借口,飞升成仙一途少不了要与天道相会,它让你飞升你便飞升,若是不让,纵使你魂飞魄散也无能为力。故而天宫让源观打着旗号,就是希望让天道看见,南寰是一个崇尚天道的地方。千年如此,万年如此,世人皆被信念同化了,唯有当初定下规矩的人还记着。”

    “欺瞒天下,踏着累累白骨飞升成仙,哼,这么说,你也是这其中一人了?”

    “不错,可我想得终究是跟他们差了些,他们想要集合南寰众灵所有的信仰之力,供奉到天道的面前,使其让开一条飞升大道。哼!但老朽觉得,天道无情,又怎会让开仙路,让世人信仰天道不过只是为了蒙蔽天道的眼睛,不用集合南寰众灵的信仰,若是可以,无非多一点力气,偷偷溜开天道的视野便是。但飞升乃是修行最大的事,容不得一丝异想,我便是被这个理由让他们联手打入这穷恶之地。”

    乐律得说完,面色愁容,回忆当初终是不堪回首。

    天乞冷静的吸了一口气,他所说的事情过大,并不在自己所曾考虑的范围之中。

    “你所这些,与逃出穷恶之地有何关联?”

    天乞紧盯着约律得,约律得也同样看向天乞。

    “这些年,老朽突然觉得自己错了,他们也错了。后生,我且问你,你觉得这天道是什么?”

    这一次,天乞没有回答,他不觉得天道是什么,或有或无都可以,只是这样他没法回答一个在灭劫境老者的话。若说天道存在,那天道到底是何物,竟能阻挠生灵飞升道途;若说天道不存,那么这天下为何都在盛传天道之事。

    乐律得似乎猜到了天乞的反应,笑着说道:“回归初始,万物从毁灭中死亡,也从毁灭中新生。这天道便是毁灭,天道无处不在。”

    约律得说着,双手一挥周身,言下之意便是这穷恶之地也存在天道一说。

    天乞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随之道:“你要在此地让天道现身?不论是死亡还是新生,穷恶之地都会被毁灭,如此便解开了苍天降下的此地。”

    “不错。”乐律得点头,欣赏的望着天乞,“老朽想通了这个道理后,一直苦于难已实施,直到你的出现。”

    在死亡还是新生中,天乞没有选择,或许此地解开后,自己也会伴随毁灭,但当下连这个灭劫大修都只有这一个办法,天乞又能如何。

    天乞略一沉默道:“想要我怎么做?”

    约律得站起身,随手一挥,顿时此间蕃栏小屋便被赶到了百里之外,显在眼前的是一座枯石小山。一指点去,小山崩裂再次显在眼前的是一根巨大的粗红的圆柱。

    天乞一时间有些傻眼,若说此物他可以说是十分的了解,当初在西岭,而后在东原都见过此物,也一直藏着此物。

    天雷击之周遭破碎,当初在西岭,天乞便曾见识过,只是那一次,他没有死。

    “南寰柱......”

    听着天乞喃喃自语,约律得也跟着深吸一口气,“浮图分四,各陆皆有一柱,而南寰的一柱便是在此。无人知晓此物从何而来,也不知有何用途,但它偏偏的出现这四块版图之上,宛如四足擎天撑着整块浮图。听说东原与北漠的赤柱都已化型短小,但皆带不出本土,实属怪异。后生,你身上的那两柱?”

    没有惊讶与约律得的猜测,天乞从尘封的储物戒中取出同样的两根赤色短棍,轻声道:“东原与西岭。”

    “西岭,哈哈,哈哈!”乐律得听了一个无比兴奋的消息,西岭柱在他尚未入穷恶之地时,从未听说化型,而今亲眼见了,又怎会不兴奋。至于那个带不出本土的传言,他没有质疑,只当上天真真实实的派来了天乞相助,踏出穷恶终于迎来了曙光。

    “怎么回事?”天乞转身朝约律得问答。

    约律得望着眼前的南寰柱道:“这赤柱可以说是浮图最为奇特的东西之一,东原柱化型听说是当年今午人飞升前所至,那岂不是天道将之?从此这赤柱便有了遇天雷化型的传言,而天雷不就是天道降下的神罚吗。后生,我且问你,你可知你手中的西岭柱是否遇天雷化型,从而变小的?”

    回忆当初,天乞无声的点了点头,当初之事怎么抹不去脑海,为杀何生欢怒骂苍天,引天雷降己身传导入柱,从而才将何生欢无声无息的抹杀掉。从此之后,西岭柱变成了这般大小,一直被天乞藏在身上,后遇东原柱,便被天乞一块收集了。

    约律得略有激动,深吸一口气道:“只要引天雷降柱,便可将这穷恶之地毁灭重生。”

    “如何做?”

    天乞好奇问道,天雷可不是随意降下的,当初在西岭着实令天乞难解,自己本该死了的,但却活了过来。而今又要引下天雷,且不说如何作为,就是毁灭此地的后果,也非想想中可以承受得住的。

    “天乞,你叫做此名是否。老朽观你多时了,一路杀将至此,身具千乘隐魂却缭绕不知名的邪煞黑气,纵使你再遮天道,也会被天道发现。当下老朽有一愿,希望后生你相助。”

    约律得说着看向天乞。

    天乞稍有震惊,但一想此人乃是灭劫之修,自己入穷恶之地自然瞒不过他的耳目,“还望前辈明示。”

    天乞称呼至此,终是对着约律得一拜,称呼了一声“前辈”,事关生死,不得不敬。

    约律得笑着望向天乞,那红脸始终都透着一股慈意,“随我上去,此事若是可成。老朽一定要将你送出去,见一见众生的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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