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两年,陶侃做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老百姓心知肚明,他们请求陶侃留下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和上级领导关系闹僵了,留下来只是徒增烦恼。

    离开了武冈,再也不受荆州太守吕岳的打压了,陶侃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放不下武冈的人民,尤其是城步寨的那些苗瑶人民,因为自己的中途离任,那些官吏随时可能会加派赋税的,逼急了少数民族,他们就会揭竿而起,反抗官府的。

    可是放不下又能如何?但愿下一任县令,也能像自己一样,爱民如子。在资水的江面上,陶侃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久久不能释怀。

    带着几多无奈,几多愤慨,陶侃回到了家。但是他是闲不住的,此后在好友的举荐下,又当过郡小中正。

    如果不是江南的流民起事,给他以侪身戎旅的机会,恐怕他终生也只能当个县令之类的小官。

    西晋末年,皇后贾南风干预朝政,祸乱后宫,杵杀愍怀太子,群臣激愤,宗室震怒。永康元年四月,赵王司马伦、梁王司马彤、齐王司马冏诈称皇诏,率兵冲入皇宫诛杀贾谧、废贾后。后宗王之间相互攻伐,天下大乱,史称“八王之乱”。中原烽烟四起,战乱不休,死伤枕藉,哀鸿遍野。

    大量的中原人为避战乱,纷纷南逃。秦、雍一带的平民因天灾和战乱,大量流徙到梁、益地区就食,引发江南局势的动荡不安的。李流等人在蜀中起义,蜀中百姓又变成流民往荆州跑,新野王司马歆为政严刻,蛮夷并怨。

    永宁元年(301),流民因不堪当地官吏欺压,聚众起义。朝廷忙调集荆州武勇开赴益州进行镇压。那些被调发的荆州武勇,都不愿远征,又受到当地官吏驱迫,转而屯聚起事。**二年,(303)义阳蛮张昌也聚众在江夏起义,不愿远征的丁壮及江夏一带流民纷纷投奔张昌。

    为了聚集人气,张昌找到一位名位丘沈的官员,更名为刘尼,诈称是汉室之后,以此奉为天子。张昌自称相国,又诈称看到了凤凰,发现了玉玺,以神凤为国号。

    张昌散播谣言称江淮以南皆反,由此加强南阳周边的不安,以此来蛊惑人心,长江、汉水周边百姓多起兵响应。

    张昌此人好论攻战,他派马武进取武昌,还是有点战略眼光的。武昌是孙权经营多年的军事重镇,直到东晋之时都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张昌以武昌为中心,北抵襄阳,西控荆南,东取江州。

    建立政权以后,张昌没有什么长远战略,张昌任命的地方官员都是桀盗小人,江湖豪杰,做的还是强盗的事情。

    张昌的部将石冰也是个人物,在短时间内击败扬州刺史陈徽,几乎攻陷扬州各郡,只有江北寿春、广陵等地还有一些晋军。

    西晋把今江西、武汉一带分为江州,不久又被石冰所攻陷。临淮人封云,雄霸天下!举兵响应石冰,意图进取徐州。张昌另一员大将陈贞接连拿下武陵、零陵、豫章、长沙。张昌除去交州几乎拿下了孙权建国时的地盘,还多出豫州、徐州部分地区。

    张昌亲率军队攻取襄阳,此地最初是新野王司马歆的根据地。几经交战,司马歆战死,襄阳守军依旧据城抵抗。随后张昌转而攻下江夏郡,旬月之间,军队增长到三万余人。张昌势力的发展壮大,引起朝廷的不安。

    朝廷立即派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刘弘,加封镇南大将军,率领军队前去镇压。这个刘弘来头也不小,他就是那个经营合肥、让孙权怎么都攻不下的刘馥的孙子。

    刘弘一上任,即辟陶侃为南蛮长史,命他为先锋开赴襄阳,讨伐张昌。能受到刘弘重用,陶侃当然十分高兴。况且动荡之时从军立军功,也不失为仕进升迁的一条捷径。陶侃率军进驻襄阳,刘弘的军队却在宛为张昌所败。张昌转攻襄阳不下,即沿汉水进入长江,不久荆、江、扬等州大部分地区为张昌所控制。此时,张昌用全部兵力包围宛城,打败前将军赵骧的军队,杀死羊伊,刘弘只好撤退至梁县。

    张昌围攻襄阳,但失败。张昌转攻襄阳不下,即沿汉水进入长江。一时间,荆、江、扬等州大部分地区为张昌所控制。刘弘派陶侃等人在竟陵进攻张昌。陶侃等人屡次与张昌交战,大败张昌,前后斩杀数万人,张昌逃窜到下山,他的部众全部投降,荆州平定。

    在镇压张昌起义的过程中,陶侃在军事上显示的才干。刘弘感慨万千,对陶侃说:“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其后当居身处。今相观察,必继老夫矣。”

    羊公即羊祜,晋吴对峙,他曾镇守荆州近二十年,为晋灭吴立下大功。刘弘自以年老难继羊祜功业,因此希望陶侃在荆州有所作为。以后陶侃果然当上荆州刺史,刘弘的这番话对陶侃起了不小的激励作用。

    平定了张昌之乱,陶侃等因军功得到赏赐。荆、扬等州出现了一个暂时安定的局面,而北方的战乱已愈演愈烈,西晋朝廷名存实亡。

    永兴二年(305年),广陵相陈敏见北方大乱,朝廷无力控制江东,遂起兵占据扬州,并遣其弟陈恢沿江西上进攻武昌,以图割据江南。刘弘命陶侃为江夏太守,率军抵御陈恢。

    陶侃与陈敏为同郡,又是同一年被举荐做官吏的,二人交情尚可。因此有人对陶侃居大郡、统强兵颇有猜疑。实际上,陶侃不会放弃已取得的功业,去投靠一个在江东毫无根基的人。刘弘命陶侃为江夏太守、鹰扬将军,率军抵御陈恢。陶侃齐备仪仗,将母亲接到官舍,乡里都大觉荣耀。

    随郡内史扈怀在刘弘面前挑拨说:“陶侃与陈敏有同乡之谊,他如今在大郡任太守,统领强兵,倘若有异心,荆州就失去东大门了。”

    刘弘回答说:“陶侃忠直能干,我了解他很久了,他一定不会这样的。”

    陶侃听说后,派儿子陶洪和侄子陶臻到刘弘那里为质,来加强刘弘对他的信任,刘弘任他们为参军,给予赏赐,将他们送回江夏。

    刘弘说:“贤叔要征战出行,而祖母年事已高,你们应该回去。村野匹夫互相交往,尚且不负心,何况大丈夫呢!”再加陶侃为督护,让他和诸军并力抗击陈恢。

    陶侃以运输船作战舰使用,有人说不能这样作,陶侃说:“用官船来打官贼,有什么不行的?”

    陶侃与陈恢交战,多次击败陈恢之部,又和皮初、张光、苗光在长岐共同击败陈敏的部将钱端。陶侃治军严肃整齐,凡有缴获,全部分赏士卒,自己身无私财。连续击败张昌、陈恢等反对势力,奠定了他在荆州地区军事上的地位。这时的陶侃,已不再是昔日被人瞧不起的“远人”、“小人”,成为了颇有实力的地方将领,多年前在武冈梦生八翅的梦幻就要变成现实了。

    光熙元年(306),刘弘病故。不久,陶侃亦因母病故去职。陶侃在家守丧期间,江南的政治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永嘉元年(307)西晋宗室琅邪王司马睿和大士族王导渡江进驻建邺。司马睿是“八王之乱”中最后一个权臣东海王司马越的死党。他看到洛阳政权已处在崩解之势,利用司马越派他镇守建邺之机,割据江东。

    当时司马睿占据的只是下游扬州一带,上游的广大地区有流民势力在活动,也有洛阳朝廷署置的都督、刺史。没有稳固的上游,下游建邺就无安全可言。

    永嘉五年,司马睿以王敦为都督征讨诸军事,统甘卓、周访等沿江西上,至江州,与华轶的势力相遇。

    这个华轶也是东海王越的亲信,永嘉中期担任任江州刺史。虽然“八王之乱”刚刚结束,天下已经大乱,但华轶仍然重视传统的制度礼仪,又设置儒林祭酒宣扬儒术。华轶在江州甚有声威和恩泽,豪士都与他结交,深受人民爱戴,因乱而流亡当地的人都投靠他,实力大增。华轶与司马睿虽然同属一个派系,但新的利害已使他们势同水火。

    陶侃丧期满后,也与东海王司马越拉上了关系,司马越以他为参军,督护江州诸军事。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陶侃的声望,华轶任命陶侃为扬武将军,率兵三千,屯夏口,而陶侃的侄子陶臻也在华轶的军中担任参军。

    随着华轶与司马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陶臻担忧继续留在那里,很难有所作为的,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性命搭进去,于是托疾而归,向陶侃告白:“华彦夏有忧天下之志,而才不足,且与琅邪不平,难将作矣。”

    陶侃十分生气,要求陶臻尽快回到华轶之处,继续任职:“资于事父以事君,背弃华轶,有违忠义,不可。”

    “叔父,我遵从你的意愿便是。”陶臻点点头,表面上答应了。

    这小子一转背,脚底抹了油,偷偷跑到建康去了,将华轶的军事布防情况合盘托出,还说奉叔父陶侃之命来投奔琅琊王司马睿的。陶侃得知陶臻阳奉阴违,算是彻底服了这个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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