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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猪坐倒在地,讶异地发出埋怨的声音,然后朝她露出寂寞的眼神,在水里摇摆的臀部和扭动的耳朵,显示了想要玩耍的念头。

    “你差点把我淹死!”她用张开的手掌朝它的脸泼水,它很喜欢这样。

    “笨小猪。”她嘀咕着,然后开始陪它玩,一边溅起水花,一边嘲笑它狼狈的模样。它喷着鼻息、咕噜咕噜地叫着,最后终于感到厌倦,唧唧哼哼地往岸边靠近。

    她再次叹口气,在水中翻转身体,腹部朝下漂浮,双手往外伸直,假装自己是只滑过水面的鸟儿。

    不久,她的皮肤开始起鸡皮疙瘩,好像碰到冷风。但这时候并没有风,她跪倒在水池底,坐在后脚跟上,抬头往上看。

    一个熟悉的高大黑影倚着拐杖,站在桥的附近。这一整晚,每当他看着她时,她的手心总会开始潮湿,心跳也跟着加速。她无法理解,它就是这么发生了。他没有说错话,或是其他会让她有这种感觉的话;但她所在意的,并不是他所说的,而是他没有说出口的。

    她没有移动,只是跪在水池中,水面拍打着她肋骨的部分。“我以为你还在吃东西。”

    “我吃完了。”他粗嘎的低语划过夜晚的宁静,听起来粗犷而神秘,因为她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他的表情。

    她安静了下来,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她等着他离开,接着用手舀起水,泼在肩膀上,感觉到一股与气温无关的凉意,低下头,惊讶地发现到乳房的尖端突然变得紧绷而坚挺。

    她并不冷,于是本能地碰碰它们,并听到他抽气的声音。她庆幸黑暗让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但就在她这么想的同时,月亮攀上了最高的树梢。她的眼睛不曾稍离他的身影,她坐在原地,敏锐地感觉着自己每一个呼吸,察觉到一股类似蜜蜂群飞翔时会发出的嗡嗡声穿过体内,并从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沉默可以多么嘈杂。

    “我在洗澡。”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做出回答。“嗯,你,还有其他这几只动物。”

    “小猪喜欢玩水。”她虚弱地说。

    当这个英格兰佬像刚才一样,停顿一下才说话,或是闭嘴保持沉默的时候,她往往猜测这究竟是因为他的声音,抑或是他真的无话可说。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靠一个粗嘎微弱的声音,她根本无法了解到总是隐藏在话语背后的真正感觉。

    但她确实可以感觉到他在看她。她总是可以感觉到他什么时候在看她:当他站在那棵老榆木底下、当他走过房间、或当朦胧的秋月半露出脸,慢慢升到空中,而他站在桥边时。

    她在等他离开,不过他显然并不打算离开。

    他随意地靠在拐杖上,将上衣拉过头顶。

    “你在干什么?”

    “跟你做一样的事。”他低沉的声音让她必须很仔细听,才能确定他的意思。

    他将上衣丢进水池。“我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味道了,你的猪闻起来还比我香。”

    “小猪很干净,因为它太喜欢水了。”她转过身,正好小猪爬上岸,慢慢跟着马儿走开。背叛者。

    她稍微将身体扳直,往后移,靠在另一侧的岸边,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们之间感觉像是一点距离也没有似的。

    正在转圆的月亮选择在这时候从树梢后面出现。洒落的月光只照亮了他一半的身影,看来像是只上半脸妆的小丑。

    但这个男人的一半已经足够了。她感觉到下腹部一阵锐利的痛楚,仿佛被一条绳子紧绑住,而这条绳子的另一端正系在乳房坚硬的顶端。她的手滑下腹部,伸到水面下平放着,感觉自己像是个住在陌生躯体里的灵魂。

    她稍微调整姿势,往下看,然后再抬起头,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地瞪着他。他袒露的胸膛上布满毛发,和她双腿之间的毛发一样浓密。

    由他发烧期间帮他洗澡的经验中,她很清楚那些胸毛是红色的。在他的鼠蹊部位和四肢也都有相同颜色的毛发,像是狐狸在夏天长出来的丰润毛色。

    她感到不安而焦躁,双手举高到河岸,伸进岸边的湿草丛中。月亮似乎变得更亮了,而她看着他的手伸向裤带。

    然后最奇怪的事发生了:她完全忘了呼吸。

    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而她的心跳,开始像每当靠近他时、就会发生的那种傻气方式抽痛着。她原先以为心跳加速是因为恐惧,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怕他。

    当她终于恢复呼吸时,才发现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短而急,跟辛苦地跑完很长的距离以后的情形一样,一次要吸进两、三口少量的空气。

    但是为着种种奇怪的理由、为着所感觉到的一切,这时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她将视线自他的身上转离。她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但也并不在乎,因为某种比她的理智和思考更强而有力的东西,让她不得不盯着他瞧。

    她见过他一丝不挂的模样,帮他擦拭过身体,还帮助过他如厕:她曾经将那个男人的根部握在手中。

    但那不一样。那时候她并不曾这样心乱如麻地想着这个男人,心不会跳得像是蜂鸟的翅膀,血液里也不会奔腾着警觉。她只是做必须做的事,机械式地帮助这个濒临死亡的男人。他只是她必须救助的对象,一个不知名、也不曾说过话的对象。

    他靠着拐杖。将受伤的脚由裤子拉出来,再将另一脚抽开,将裤子丢进水中。她看着它变湿,跟上衣一样沉入水中,轻轻地在身边漂着。对于眼前的一切,她是以一种遥远而不确实的方式,感觉它们的发生,像是在石圈中会有的那种神智恍惚现象。

    他现在站在她的眼前,高大的身影在阴暗昏黄的月光中,身上只缠着腰布,充满了生命力。她非常清楚他是谁,还有他是多么巨大。

    蠢女孩……他并没有那些远方森林里,有着重重黑影的树木来得高大,也没有森林深处的那棵老橡木巨大。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感觉起来比那些都巨大。也许因为他是人类,而不是一些只在她想像中才具有面孔的树木。

    她可以感觉到他正看着自己,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因为夜是如此地宁静。

    连蟋蟀的歌声都不见了,仿佛也遗弃了她。水面平静,空气中没有一点风,树梢没有婆娑作响,草地也没有叶片滚动的声音。听不见蚊子和蛾拍动翅膀的声音,猫头鹰也不在高高的树枝上呼噜着,更没有夜莺飞掠过一棵棵树,在半满的月下唱着歌。

    在这片宁静中应该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有一种超越声音的东西,一种让她感觉紧张而期待,似乎整个世界突然间都停止了呼吸。

    他滑进几乎不到腰间的水里,将拐杖留在岸边,举起手,潜进水中,顺着一条平滑的线,然后到她面前才浮出水面。他坐在水底,两腿在她的身侧伸直,头发因潮湿而整齐地顺着脸庞拨到后面,水滴滑下他的鼻子和睫毛。

    她离开岸边,跟他一样潜进水中,划到水池的另一侧,然后破出水面,因为湿发的重量,头往后仰,一部分的头发因为太长的关系还沉在水里。她站起来,转过身,赫然发现他就在身边,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她甜美地微笑,仿佛没有被他的伎俩吓到,然后稍微沉进水中。膝盖刷过他坚硬大腿骨的一侧。

    他突然往下看。

    她大笑,朝他泼水,接着离开。玩把戏她也会。

    但他移动的速度太快,她根本没有机会思考。他靠近她,巨大的脸贴近,几乎就要碰到她的。

    她才刚来得及吸进一口气,便被他的双手抱住。他拉着她一起倒进水池里,彼此的身体紧贴着。她没有挣扎,直接沉了下去,然后让水的浮力将她举起,两个人紧贴着漂浮在水上。

    她在水中睁开眼睛,等到因为动作所引起的气泡漂走之后,她看到半轮白色明月高高地挂在水面之上,让水面看起来像是一层银丝,包围着在她上方的他的头颅。

    他移动手,抓住她的裸腰,将她举离水中,压着她靠在岸边。一切发生得太快,她只能抓住他的肩膀,眨掉眼眶中的水,而他模糊的脸开始变得清晰。

    他没有微笑,而是瞪着她的嘴,然后他的视线回到她浮肿的眼睛,仿佛要因为那丑陋的景象而发起抖来。

    但在她能说出一些辛辣的话之前,他抬起下巴,用嘴碰触了一下她的眼睛,温柔得让她几乎没感觉到那个吻。她抽一口气,动弹不得。他有低下头看着她,用碰触眼睛同样的方式,极尽温柔地轻轻碰触她的嘴唇。

    她看过的男人都来自村庄,而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温柔的。年轻的男孩用石头砸她,嘴里还着辱骂。她从未被男人如此对待过,也不知道男人可以如此温和地碰触其他人,而当然也不会期待一个生活在战场上的男人、一个骑士,会有这种举动。

    她感觉到他跪倒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结实而男性化的腿压着她的大腿内侧,他皮肤上鬈曲的毛发和周围丝般柔滑的水,感觉非常地不同。

    他的大手扶着她的脸抬起来,让彼此的鼻子和嘴唇接触着,仿佛它们生来就该如此。舔舐她嘴缝的舌头告诉她,他想要更多。而一等她张开嘴,他的舌头便深入,填满她的口腔,然后后撤并拉着她的舌头回到他的嘴里,彼此交缠着移动,将悸动的血液送到她的乳房和两腿之间。

    这种感觉是如此美好,她无法停止这种舌头的游戏,双手伸向他,拉扯着他胸膛的毛发,用它揉搓着她紧绷的乳房。她确定自己一定会发狂。

    但她并没有发狂。他将她的手拉过肩膀,胸膛紧压着她,并将她拉抵着他的身体移动,他的手顺着她的脖子、肩膀、手臂到达一侧的乳房,手指划着它们圆润的曲线,然后又顺着腰部来到臀部,拉开她的腿。水将那里的热度稍微降低,直到他将手指一次又一次地刷过她的双腿之间。

    她抵着他的嘴呻吟,而他的嘴离开她的。他将她举高,好将她的乳房含得更深,并用舌头和牙齿轻弹。她倒抽口气,头往后仰向河岸。同时间,他的手指滑进她。她发出小小的尖叫。

    “嘘——”他停住。她听见他吞咽的声音,仿佛刚吞下了一个字。他用半是气音的低音诅咒着。

    她慵懒地睁开眼睛,看着他月光下的英俊面容。

    他转过头,怪异地看着她,仿佛她突然长出了角。“天,我想要对你做什么?”

    她很清楚他在做什么,就她而言,他可以做一整晚。“你在跟我做爱。”她试着将他的头拉回来。

    在她能吻他之前,他说:“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黛琳。”

    他往后退一步,一手抓过头发。“这就是我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吗?”

    她觉得这是不错的报答方式,比她所能想到的更好,但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她不懂为什么。

    他看向远方的黑暗,低语道:“我到底算什么?”

    “那很奇妙。”她答道。

    他迅速转过头,往下朝她皱着眉头。

    “你的手实在很奇妙,英格兰佬,我喜欢你刚刚碰我的方式。”

    他骂了一句脏话。

    她知道那句脏话的意思,那是一个古老的萨克逊话,正好是她想要做的事。

    她直直地望着地,告诉他那正是她想和他一起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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