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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以后,“灰屋”的晚餐时刻。

    正在吃饭的范彤彤突然抬起头,像是要告诉母亲天气不错似地开口。

    “暑假还长着,待在山上怪无聊的,明天起我要到奶奶家去住几天。”

    云淡风清的几句话,却惹来了满桌停筷死寂的结果。

    “你在说什么?”辜明君眸光冰冷,一字一字地厉声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想再说一遍,妈,您一定也已经听到了……”

    范彤彤放下碗筷,神色沉稳,虽然只有十二岁,却像个早熟的小大人,看着那三个没出声,光顾着瞪着她瞧的妹妹。

    “你们有人想跟我一起去吗?”

    “范彤彤!”

    辜明君举起掌往桌上重重拍落,震得桌上碗盘乒乒乓乓,震得厨房里的容妈跑出来瞧,震得范黄黄好想哭、范绿绿面色不安,也震得范橙橙眸里燃起了贪瞧热闹的坏坏光芒,只有范彤彤面不改色,坦然注视着盛怒中的母亲。

    “你在胡说什么?”辜明君怒吼,“你根本没有奶奶!”

    “我有!”十二岁的小女生无惧地迎视着家中女皇,“我有奶奶也有爷爷,只是妈妈不许我们认他们罢了,但我几天前已经和奶奶相认了,而且聊得很开心,她是个好奶奶,是个爱我们也爱爸爸的好奶奶。”

    或许真是因“血脉相连”这四个字吧,她发现要和奶奶沟通一点也不难,要喜欢奶奶更是轻而易举,在奶奶对她展现出那样浓烈的亲情相待的时候。

    所以当奶奶抱着希望地问她,能不能去看爷爷,因为那年纪大,又拉不下脸的老男人她实在劝不出来时,她爽快地答应了,甚至还答应到奶奶家小住。

    辜明君嗓音冰冷的开口,“别口口声声什么爷爷奶奶的,别忘了当初是他们不要你们的——”

    “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和爸爸吵架,一时说出负气的话罢了,但现在爸爸死了,他们也都老了,为什么还要去计较这些过往恩怨?”血浓于水的不是吗?奶奶看起来真的很孤单,很需要人陪的。

    “我不管你是让谁给洗了脑,又是怎么会有这样愚蠢念头的,总之给我听好,我是绝不会允许你去见他们的!”

    “妈!”听见威胁,范彤彤只是冷静地看着母亲,“我是在告知您而不是问您,我既然答应了奶奶我要去,那么我就一定会去。”

    “你才十二岁就已经翅膀长硬了?就已经学会忤逆自己的母亲?”

    四个女儿里向来只有老二敢这样跟她说话,没想到连大女儿也成了这个样,难道是她管教女儿的方式太过松散了吗?

    “妈,您现在也尝到被孩子忤逆的感觉了吗?我只不过是要去亲近自己的亲爷爷、亲奶奶,您就这么的生气,那您能够想象当初爸违逆他们的意思,硬是要和您结婚时,两位两人家的心情了吗?”

    “够了!范彤彤!”

    匡当巨响,辜明君赫然站起身,翻倒了椅子,只见她面色冰寒,身子甚至因怒气而微颤。

    “很好!你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是吗?因为你已经找到一个更强而有力的后盾当靠山,所以不用再希罕我这个妈了是吗?”

    “妈……”

    范彤彤也跟着站起来,脸色写着无奈。

    “您就一定要这么情绪化?就一定要把结果一分为二?有您就没有他们吗?趁着假日去陪陪爷爷奶奶,并不代表我选了他们而不要这个家,我当然还是会回来的,但如果您真要因此而断绝我的经济来源,甚至不想再看见我回家,我想奶奶也会很乐意接下这个供我读书求学的担子的。”

    “随便你!”

    怒风横扫,“灰屋”皇太后抛下话转身离开,留下四姊妹和容妈在气氛很僵的餐厅里。

    “真有你的耶!大姊。”范橙橙发出佩服赞叹。“嘻!连我都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把妈给气成那个样。”

    范彤彤没好气地瞪着妹妹,“我不是为了想气她才这么做的。”

    “妈都气成那样了,大姊……”怯懦出声的是范家老三范黄黄。“你还是要去?”

    点点头,范彤彤环顾妹妹们一圈,“你们去不去呢?”

    “我绝对不去!”率先表态的是范家老么范绿绿,她盯着范彤彤的眼神是含着责备的。“会让妈生气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小徐卫兵!

    范橙橙虽然小小声地嘟囔这对母亲最忠心的小妹一句,却也摇了头。

    “别算我,我可没兴趣去陪老人家泡茶聊天下棋。”太无聊了吧!

    眼见二姊和小妹都表态不去,墙头草范黄黄,在接收到大姊的询问眼神时,自然是赶紧用力摇头了。

    有着传统孝亲观念,还满乐意见到大小姐代死去的先生去尽点孝道的容妈,关心地开口问。

    “大小姐,那你明天要怎么过去?需要我用机车载你到镇上搭车吗?”

    “不用了,容妈,会有人开车来载我,走之前我会留下电话给你们……”范彤彤澄澈清眸再度梭巡妹妹们一圈,“如果你们其中有人改变主意,打电话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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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接范彤彤的人是范继书。

    虽然家里有司机,且范维邦底下多得是人手可以使唤,但范继书坚持要亲自来接她,算是报答她的适时伸出援手吧。

    一星期前的下午他瞧见母亲和彤彤相处得不错,但没想到当母亲提出想邀她去看爷爷,并小住几天的要求时,她会毫不考虑地爽快点头。

    就从那一天起,他的母亲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光彩与活力重新回到湛蓉芳体内,她选了一间最大的,附有卫浴设备的客房,重新布置装潢,将它变成范彤彤的专用闺房。

    她买了壁挂式电视、音响及最新型的电脑,装置在房间里,她甚至还要范继书打电话给孙女儿探口风,问她最喜欢的偶像是谁,然后亲自上街抱回成堆的明星海报及周边商品,摆在房里,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就连原本还假装无所谓的范维邦,在听到孙女儿要来住的消息后,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当他知道范彤彤喜欢蔷薇花后,立刻派人将花圃里的花,一半改种成蔷薇,甚至还想在院子里装设秋千架及溜滑梯,但是让哭笑不得的范继书劝阻住了。

    “爸,小彤都十二岁了,她已经不玩秋千了。”

    “那么她玩什么?”范维邦紧张兮兮的追问。

    “我听她提起过,她好像喜欢游泳和溜冰。”

    就这么一句话,范家后院开始大兴土木。

    喷水池改成了游泳池,花房改成了溜冰场,建筑工人甚至得到限期七日内完成的惨无人道指令。

    尽管范家因此而整日鸡飞狗跳、吵吵闹闹,但范继书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他终于能见到父母亲重现往日精力充沛的模样了。

    他是衷心感激范彤彤的,所以也是自愿成为她的司机。

    来到“灰屋”大门外的范继书,在看见另外三个范家女孩投给他的敌视眸光后,自知此时不是进屋去拜访“嫂子”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帮范彤彤把行李放好,帮她开了车门,等着她挥手跟妹妹们告别后,才将车子驶离“灰屋”。

    片刻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先瞥了范彤彤一眼后他才开口。

    “你妈肯让你去住吗?”

    范彤彤没好气地睨他,“你忘了在丧礼上,她是怎么对待你和那位律师了吗?”

    “那么你还能来?”他的语气含着惊讶。

    “我尊重我妈,但是她管不住我。”范彤彤将视线调转向前方,神色自然。

    听见她这样的回答,范继书又是想笑又是忍不住想要问她。

    “那么,究竟有谁能够管得住你呢?”

    “没有人!”她神色骄傲地抬高下巴,“除了我自己。”

    范继书再也忍不住地纵声大笑,并在她斜瞟过来的不悦眸光里,将车速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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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至此拍板定案,范彤彤成了唯一会和范家那边走动的异类分子,且还走动得很勤。

    她的家依然在“灰屋”,只是每逢假日便经常往范家二老那边跑,陪陪爷爷奶奶和叔叔。

    和爷爷奶奶看相片,听听爸爸小时候的陈年往事。

    至于和叔叔的就是打打闹闹、追追跑跑,去看电影、去玩溜冰、去拍大头贴、去爬树屋捉小鸟,或者是去游泳打保龄球。

    辜明君在发火几回、痛骂几回均告无效之后,也只好死了心,懒得再去理会这打小起便极有主见的大女儿了。

    在进入完全中学,开始住校生活后,范彤彤分配了她的时间,在去掉跟同学们约了去玩,或者是学校里有活动的时间外,她将假日时间均分给了“灰屋”及范家。

    要回“灰屋”就自己去搭车。

    要去爷爷奶奶家就Call她的“专属司机”来。

    只要一通电话打去,撂下一句:“——叔!来接我吧!”

    那么无论电话那头的范继书正在忙什么,都会想尽办法把事情排开,把时间挪出来,飞车来到她的校门口,等着接范家的小公主回去陪爷爷奶奶。

    每回当范继书那辆帅气十足的法拉利跑车,在范彤彤校门口出现后,多半都会惹来一场骚动。

    毕竟她读的是女校,进进出出的都是正值青春年华、又爱作梦的女孩。

    “哇C帅的车子喔!噢呜C帅的男生喔!”

    “别再学狼女叫春了啦,再怎么叫,人家也不会是来接你的。”

    “呿!让我多叫个两声,过过干瘾也不行吗?你又知道是来接谁了?”

    “废话!”

    几个早已见识过这辆法拉利车主的女学生,带着明显酸意地同声开口——

    “一年A班的范彤彤。”

    就在众人骚动间,一名虽然同样身着校服,却因发际多了圈红发箍,颈间多了条红丝巾,硬是比其他同龄少女看来更显活力的女学生蹦跳地来到校门口。

    “我的车来了,舒洁拉拉,下星期见!”

    范彤彤先跟从小学到中学都敲同班的好友舒洁心快乐地挥挥手,转身便往法拉利方向跑过去。

    “范彤彤!”

    一个觉得她的举止太刺眼的纠察队学姊,忍不住伸手挡住她。

    “你不要太嚣张喔!”

    “我哪里嚣张了?学校规定不许有人来接的吗?”范彤彤停下脚步,眯眸问道。

    “哼!说得好听,有‘人’来接?别忘了校规规定不可以交男朋友。”

    “多谢学姊关心。”范彤彤朝对方送上一抹没有温度的假笑,“只不过不好意思,那位先生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叔、叔,英文叫uncle,Doyouunderstand?”

    毫不客气地推开那只僵住的手,范彤彤吐了个舌头,再越过对方往跑车跑去。

    没错,范继书是她的叔叔,即便两人之间并无血缘关系。

    只不过,范彤彤虽然乖乖地听了奶奶的话,无论是在称谓或是在表面上都已敬范继书为叔叔,却不曾正正经经地喊过他一声“叔叔”,她心里也没真把他当成长辈。

    她惯喊他的那声“——叔……”是用一声发音的,不太像是叔叔的叔,倒还比较像是输羸的输。

    但不论她喊他什么,范继书根本不会跟她计较这种小事情。

    他在意的只是她为范家重新带来了春天,带来了活力,以及带来了希望。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感激情绪,他始终习惯处处让她,样样宠她,甚至在她以辛辣的言词气跑了他的女朋友时,他也仅是一笑置之。

    将侄女看得比女朋友还要重要?旁人或许会觉得怪,但他只是觉得理所当然。

    在范彤彤上了车后,看见方才那一幕的范继书,忍不酌奇问了。

    “纠察队学姊为什么拦下你?”

    “因为她说……”范彤彤淘气灵瞳转了一圈,“学校规定不可以交男朋友。”

    “不会吧?”他讶然地指着自己,“她以为我是你的……你的……”他连“男朋友”三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深觉荒谬。

    她坏笑的点头,“而且还有可能是有援交关系的那一种喔,谁教你开着名贵跑车招摇过市?”

    “下一回我开拖引机来算了!”他没好气地看着她,“那你有跟学姊好好地解释过了吗?”

    “解释了。”她再一个坏笑点头,“我说你不是我的男朋友……”边说她边偎靠过去亲亲热热地挽起他手臂,故意让车外那些好奇宝宝的眼神全看傻了。“是……包养我的男人!”

    “小彤!”范继书急急忙忙将手臂抽出,沉下俊脸,“你是在开玩笑的吧?你没有真的这样说吧?”

    “干嘛撇得这么干净?”她侧过小脸瞪着他,“当我的男朋友很丢脸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有人乱放话,伤害你的名誉,让学校误会了。”

    “可笑!”她自顾自地蜷进座位里,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指,“如果我会在意这些的话,那还是范彤彤吗?”

    范继书无奈暗叹口气,再瞥了眼身旁那毫无悔意的小女生后,将车开上路。

    没错,她是范彤彤,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范彤彤!算他多事,白为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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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从祖孙相认的第二年开始,每一年的寒暑假,无论范维邦再如何忙碌都会想尽办法拨出空来,带着妻子、儿子及宝贝孙女儿,一块到国外旅游度假,增进感情。

    冬天时,他们就去北海道赏雪并啖帝王蟹,再转到哈尔滨去看冰雕。

    夏天时,他们就到马尔地夫浮潜玩拖曳伞,到关岛玩丛林漆弹大战。

    如果让范维邦听见孙女儿想去迪士尼,那么他就会二话不说地,改变所有既定行程。

    去哪里都行,玩什么也都可以,重点只是一起伴着去玩的人是谁罢了。

    一年一年地过去,年度旅游已成了范家每年绝不可少的家族节目。

    四个人里,唯一会偶尔缺席的只有范继书。

    因为他先去服了两年的预官役,还有之后几年他到国外念书。

    当范继书无法陪伴在范家二老身边时,接棒的人自然就是范彤彤了。

    岁月如梭,范彤彤已然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

    小公主开了口,说想要的毕业礼物是去看巴黎铁塔,去看枫丹白露,去看看听说是由徐志摩定出的诗意译名,能引入无数浪漫遐思的法国王宫。

    呵呵,这有什么难的呢?

    范维邦在听见孙女儿提出要求后,立刻打电话派人去订机票及饭店。

    没想到小公主尚有但书——

    “我要叔一起去,要不我就不去,以后也哪儿都不想去了。”

    唷喔,这个要求就有点困难了。

    年已二十八岁的范继书,于年初由国外得了几个学位,一回来就将全副精神投注在自家的“永邦制药集团”里,他接任的是副总裁一职。

    这孩子回国接棒,自是为了要让他这当总裁的老太爷能多些空暇陪妻子莳花养鱼,或是多点时间去推推高尔夫球杆。

    毕竟范维邦已经七十多岁了,若非是独子先与他闹翻,之后又走得太早,他早就该卸任交棒了。

    所幸他看人的眼光没出错,继书这孩子果真是头精力充沛的悍豹。

    他在工作上的头脑,以及不屈不挠的个性丝毫不输给年轻时的范维邦。

    所以范维邦才敢放心地将这个已在美国、大陆、马来西亚及柬埔寨各地设厂,在台湾总公司内部划分为总管理处、研发部、营业部、生产部、服务部等五大部门,手底下有上万名员工的大型企业集团,几乎全权交给年纪还不满三十的范继书来管。

    老友谷霈文曾这样劝他——

    “你还真敢喔,不在手上多留点筹码?不担心日后让自己养大的豹子给反咬了一口?”当律师的总是想得比别人多,操心的也多。

    “怕什么?”范维邦听了只是大笑。“我的肉又老又硬的,真的要送给豹子咬,还要怕它不张口呢!”

    其实范维邦之所以能如此放心,一来是早已将范继书视同亲生儿子,就算被咬也只能认了,二来是深知这孩子外冷内热的重情性子,是以才敢有恃无恐。

    范继书果真没让他失望,接下副总裁一职不久就进入情况,从研发部到营业部,处处都能见着这孩子深入涉足过的痕迹。

    可就因为这孩子的事业心重,范维邦才会在听见孙女儿提出这个附带要求时,不得不有些伤脑筋了。

    单以工作量来看,范继书是决计走不开的,但他看见父亲老脸上的殷切期盼,也只能不作声地点头让步。

    他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日夜加班,在将所有的重要事情,以及部属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的联络方式都安排妥当后,便陪着三人飞到花都巴黎。

    而此时,在午后的优闲时光里,这一家四口来到枫丹白露宫外。

    他们坐上游森林的马车,两个老人家自是安安分分地坐在车厢后头,两个年轻人却是给钱支开了驾驶员,坐在马儿后头的驾驶台上,因为范彤彤突发奇想,想要自己试驾马车。

    几分钟后,两匹要动不动的马儿终于抬起蹄子迈步,却是偏离了主道。

    “歪了啦!小彤,别玩了,把缰绳还给人家。”范继书忍不住说话了。

    毕竟由着她玩是一回事,但后头还坐着两个禁不起摔的老人家呀!

    “谁说歪了的?”范彤彤噘嘴不服气的辩道:“人家是故意要这样子的,这样才好兜圈哪!”

    范继书不带好气的开口,“死不认错的小丫头,没人会故意驾马车兜圈的,更何况森林是在那一头,你却驾往湖的方向。”

    “怪了!有人规定驾马车时不能兜圈子的吗?”范彤彤回过头寻求奥援,“爷、奶奶,你们倒是说说话、评评理嘛!”

    湛蓉芳还来不及表示意见,满脸堆笑的范维邦便用力点头了。

    “没错没错!就是要兜圈才会有趣的嘛,森林马车谁没坐过?但想想咱们这一生中,又坐过几回能兜圈的马车呢?”

    范彤彤听见这话可骄傲了,“你听!你听到了没有?爷爷说我对呢!”

    范继书斜睐她一记,没好气地低声咕哝,“问你爷爷能准吗?你就是把马车给驾进河里,他也会拍腿叫好,说‘咱们的彤彤真了得!把马车当成了潜水艇。’”

    “嘿!你这话很酸喔!敢情是指爷爷的赞同我,并不是因为我的本事?”

    “不,你确实是有本事的,但绝非驾车的本事,而是撒娇讨宠的本事。”

    一句话激得那原是捉紧缰绳的小手,腾出一只去揍人了。

    在经过多年的训练后,范继书早已不是当初在大头贴店里傻傻被K的大男孩,闪避经验老道地让她的拳头无论如何也招呼不到他身上。

    只是他虽能成功地避开那只凶恶的小拳头,却没能让呈S形前进的马车,顺利走回正道上,甚至还因为驾驶员的太“不专心”,而让马车颠晃得更厉害厂。

    只是在旁人看来沭目惊心的画面,却没能吓着马车上的一家人。

    年轻的两个依旧打闹闪躲,年老的两个则是笑到直揉肚子。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你瞧彤彤那孩子出拳多重哪!这两个孩子……”湛蓉芳边摇头边笑着,“还真是一对活宝。”

    “他们果真是我们的一对宝贝……”范维邦也是笑得好半天合不拢嘴。“我真无法想象如果咱们晚年里没有他们两个,会是多么的惨淡。”

    “只可惜他们都大了,连彤彤都大学毕业了呢,再过几年就算还没嫁人,但要是有了男朋友,想必也不会有时间像现在这样陪爷爷奶奶到处玩了。”

    “你放心吧,咱们那宝贝儿是有‘蔑男症’的,寻常男子她可看不上。”

    “可我瞧她和继书却是打小到现在,交情好到不能再好呢!”

    一句话带来了数秒钟的沉默,老俩先是对视一眼后,同时张开口——

    “真可惜的,如果……”

    “真可惜呢,如果……”

    两人同时煞住声音,在互瞅对方一眼后,各自换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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