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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要留在张家不走,看得出你对脑满肠肥的张老爷并不信任,为何要勉强自己呢?”

    吃着刚出炉的窝窝头,净水万般不解地问出心中疑惑,十分好奇嫉恶如仇的风妒恶竟然容忍恶人在他眼皮底下猖獗,而不施以铁腕制止。

    虽说捕头不是什么多大的官儿,但多了御赐两宇,好歹也风光不少,就是地方官员也要客客气气的配合查案,他何不拿出官威压人?

    她自认为已经非常了解人性了,却无法理解他的做法,即使想置身事外,她都难以忍受张大胖的虚情假意,正直不阿的他又怎能放任张万富继续为恶?

    “我留下来是因为案情需要,我怀疑通缉已久的采花狂徒现下隐身在张家口,伺机对某户有孕在身的闺女下手。”留下是逼不得已的权宜之策。

    张家口的大户人家不多,除了街尾的张宝全算是商贾家外,家中有及笄的女儿更是少之又少,也只有中街的张家刚好有年满十六的千金。

    纵使还没一丝迹象显示张家小姐已被恶人盯上,但他以办案多年的经验观察,每到入夜时分,张家院落最僻静的闺女阁房,总会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不堪淫声,似乎娇娇女并非外传的那般赢弱,病得离不开床榻。

    他不想探人隐私,却又不得不为了职责而一探究竟,避免骇人惨事再度发生,他有责任就近监控,以防食体知味的恶徒再次采花夺魂。

    “既然是未出嫁的闺女怎么会有孕在身,你们的女人自己会生孩子吗?”好神奇喔!传承大业不需一男一女。

    莫怪净水有此一问,天上的神仙不一定都由母体出生,有的是露珠幻化而成,有的是菩萨的一滴血或一口气,甚至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千奇百怪的出世方式不足为奇。

    但听在风妒恶的耳中倒有些怪异,她用“你们女人”,而非“我们女人”,好像她并非千夕王朝的子民,而是来自不知名的遥远国度。

    为此,他多心地看了她几眼,不觉有异才放下心,当她是一时口误用错字眼,不用太过挂怀。

    “就因为有孕未婚嫁才需要追查,一般严守礼教的姑娘在未嫁前不会做出有损闺誉的事。”她们将贞操视为第二生命。

    “喔!是这样吗?”净水突地偏过头,露出困扰神色,“那我算不算不守礼教的坏女人?你们的礼数繁复如牛毛,我一条也记不起来。”

    就算知晓也不一定遵行,她又不是迂腐的凡人,拿道德的尺一条条衡量,她们仙子不受任何约束,只要不动凡心和大闹天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太多的规范。

    “你们?”风妒恶眉心一拧,确定并未听错。“你不是中土人士?”

    “嗄?!”她一征,连忙傻笑的摇摇纤白小手。“我跟你一样是人嘛!哪里来,哪里去不重要,这配窝窝头的豆浆真好喝。”

    一双美玉般的眸子一眨一眨地,闪烁不定。

    “不,很重要。”尤其是哪里去。

    “咦?”

    “你要去哪里都得知会一声,绝不可私自行动,你的安危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他神情慎重的说道。

    一想到她有可能离开自己,回到她所属的地方,风妒恶突然有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和不安,感觉胸口似乎破了个洞,疼痛难抑。

    从与她相遇以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分离,他变得越来越在意她,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动着,理所当然的认为日子会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此时意识到有朝一日会和她分开,他才顿悟在初见她那一刻早已为她的嫣然一笑而动情,倾心之余也将她视为自身责任,无一处不呵护地希望娇养这朵出水芙蓉。

    想来他也糊涂,一根刺都刺进骨子里了,他竟毫无所觉地当是出自侠义心肠,不知情根已种。

    “我对你……十分重要……”净水的心忽地一悸,动容地红了双颊。

    他点头,眼露深浓的柔情,“胜于生命。”

    胜于生命?!

    光这一句话,她的凡心已动,眼神迷蒙地迸出光彩。

    “我不善于言词,但是若你把自己交给我,我会竭尽心力的保护你,绝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他用风家的名誉起誓。

    一个话比黄河大水还多的人居然自称不善言语,传出去恐怕令人……发笑,掩着嘴的净水睁亮翦翦水眸,笑意漾然。

    “风二哥,你的表情好严肃喔!这里人求亲就像这样吗?”她两眼睁得又大又圆,活似瞧见新奇玩意的孩童,逼自己忽略心中微微的悸动。

    “啊!这个……”他顿时满脸臊红,语拙地不敢看向那张神采奕奕的发亮小脸。

    他想照顾她,不管她来自何处,他都会用心地保全她,不让她有遇险的可能,竭尽心力地保持她开怀笑颜。

    只是话一出口才发现多了另一层深意,让他颇不自在的尴笑不已,他从未有成亲意愿,家仇未报前,他没资格拖累别人跟他一起受苦。

    但如果成亲的对象是她的话……

    “噗哧,你脸红的样子好好笑喔!我不会把你的话当真啦!你别一副我在逼婚的挣扎相,我们怎么可以嫁人。”净水咯咯笑着,不把他的难为情放在心上。

    仙子不谈情也不说爱,潜心修练、参悟佛法,哪能与人间男子相恋,仙、凡之间不只千里鸿沟,就是只有一线距离也不容跨越。

    只是有些事不由自己控制,在因果轮回中总会出现例外,譬如下凡十四载的仙子们。

    “为何不能当真?”他一出声便恨不得咬掉多事的舌头,斥责自己竟如此无耻。

    但风妒恶实在想知晓她那句“怎能嫁人”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信奉某种必须坚守贞操的教派,以至于终生不得婚配,孤寡一生。

    她一怔,笑意变淡了,“何谓真,何谓假,人生在世真假难分,你呀!别为我挂心太多,我怕我会还不了。”

    不知为什么,她竟感到落寞。

    “不用你还,对你好是我心甘情愿,你用不着苦恼。”他笑中带涩地明白她的拒绝,微微的失落不及忽地揪痛的心难受。

    “风二哥……”她的眼蒙上一层雾气,一时间他的模样变模糊了。

    她好心疼他,若她不是天上仙子,也许……净水不敢想象也许之后是何种光景,她的身分容不得她多想。

    “小净……”不,以后该喊她净姑娘,不能再让她受人非议。

    两人含情脉脉,四目相望,不被允许的情意流转在眼波之中,谁也不先开口说出隐晦不明的心思,任由缕缕情丝盘根错结,蒙胧如云中月。

    一直遭到冷落的麒麟实在看不下去,他没见过比他们更蠢的人,明明是吃着窝窝头配冷豆浆,怎么会吃出一段不容于世的孽缘?

    也该是他出面的时候了,打断他们互相凝视的眼波,乱麻要快刀斩断,不然会越理越乱,终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看够了没,你们不用吃就饱了是不是?”再看下去把他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迷雾散去,沉浸在暧昧情潮内的人儿为之清醒。

    “阿猛,你吃太多了吧,好歹也留一点给我!”可恶,他一口一个,别人还吃什么。

    谁理她,反正饿不死。心情很糟的神兽用力一瞪,自顾自的不理人。

    “风二哥,你看他啦!态度多么恶劣,平常我们吃的喝的又没少他一份,他干么无情地赏我们冷眼。”哼!心寒呀!枉他们有百年交情。

    风妒恶苦笑地自我解嘲,“少吃一点清清肠胃,免得知交故友认不出我们。”

    她嘴一噘,不满地说道:“阿猛,你要是变得像张老爷,我一定拿你去祭天。”

    “嗤!”当他是神猪呀!

    “你吃我们的份还用鼻孔哼人,你……你小心拉肚子。”而她绝对要见死不救。

    不常生气的净水说不出重话,这是她最大的限度,诅咒麒麟腹泻不止。

    “拉了让你闻。”屎。

    “你……你……”嗟!他越来越张狂了,兽性难除。

    “好了,小净,别为一粒窝窝头和人气恼,再叫一份不就得了。”这两人真稚气。

    失笑的风妒恶又叫人送上一盘窝窝头,他特别偏心地放在净水前面,以背挡住贪吃的兽,不让他再有机会抢食。

    “是他太过分了嘛!吃人嘴软的道理都不懂,嚣张不已……”哼!不跟他计较。

    “那是他饿了,我们要体谅前世饿死的人。”他不忘笑讽阿猛来安抚她。

    她脱口而出,“阿猛哪有前世,他是神……呃,神灰里冒出来的。”

    麒麟瞪了瞪,像在警告她少犯糊涂,他是神兽一事可是不能向凡人透露。

    “小净,擦擦嘴,别太急。”风妒恶细心地拭去她嘴角渣渍,语多娇宠。

    “我怕他抢嘛!阿猛根本是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他……”砰地一声,她忽地惊跳,“阿……阿猛,你干什么?”

    要翻桌子不成?她又没说错。

    “银子。”麒麟不多话。

    “什么银子?”他跟她要钱?

    不会吧!她比他还穷,浑身上下榨不出一文钱。

    “付帐。”别再说他吃人嘴软,他不欠人情。

    黝黑的手心一翻开,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赫然一现,闪烁刺目金光。

    “阿猛,财不露白,还有你怎会有这锭金子?”熟知他手头不宽裕的风妒恶冷声一问。

    “张老爷的财库。”不拿白不拿,全是不义之财,他取得心安理得。

    “什么,你偷……”净水捂住惊讶的檀口,压低声音,“你居然当小偷?!”

    太有趣了,竟然没找她一起,她一直想尝试偷偷摸摸是什么感觉。

    “反正也不是他的,拿来一用又何妨,他根本不痛不痒。”说不定连少了几锭部没发觉。

    “什么不是他的,你说清楚……”这是……这是……

    出自捕头的本能,风妒恶脸色不悦地低声责问,他手一挥不意碰到金澄元宝,致使它偏向一边,露出底部的字迹——

    风。

    这一眼,他惊得无以复加,双眸阴鹭地迸出慑人寒光,以指轻抚铸印其上的字迹,神情极为激动地红了眼眶,似怀念又似痛苦的表情让旁人一头雾水。

    几年了,他都快忘了当年凄厉的哭喊声,奔走的下人一个个倒下,哀戚哭声由弱转微,直到不再有任何声响,血流到他脚上,怎么也停不住。

    他和大哥奋力地抵抗入侵的贼人,却因三弟被砍了一刀而分开,他想救倒在血泊中的怒雷,但是身后的魏叔直拉着他往后退,口中不住的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让他平静的去吧!风家最少要留下一条子嗣。”

    他被带走了,在那一场血流成河的浩劫之中,他是第一个离开的风家子孙。

    “风二哥,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全身在发抖。”没多想的净水一把抱紧他,以自身温暖暖和他冰冷四肢。

    风妒恶一抬头,凄迷的双眼中布满昔日伤口的痛楚,深幽得如同一潭死水。“这是我风家所铸的记号,属于风家所有。”

    他语调中的伤痛竟深沉得令人落泪。

    ***凤鸣轩独家制作******

    夜黑风高最适合做什么?

    相信绝大部分的人会没好气的回道:“除了上床歇息还能做什么,难不成做贼。”

    没错,是贼。

    而且还是笨手笨脚的贼,连翻墙也不会的钻狗洞,暗窗开到一半还会夹到手,梯子搬不动用花盆垫脚,手一挥差点弄倒花瓶,偷偷摸摸的身影竟穿得一身白。

    要装鬼吓人吗?还是贼胆包天,毫无畏惧,这般肆无忌惮地进入大户人家偷窃,一点也不怕行踪暴露,招来追打。

    张万富家业甚大,所以收集的古董也多,琳琅满目的摆在架上,十分张狂地显示他富甲一方,再多的贼也搬不走他的家当。

    偏偏这明目张胆的小贼对他的家当不戚兴趣,贼手东摸西摸地摸不出所以然,这边走走、那边看看,似乎不知该偷什么才好。

    一声懊恼轻轻逸出,为了该从何下手而苦恼万分,没做过贼哪晓得做贼的辛劳,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真要偷得到东西才有鬼。

    “小心。”

    低沉的声音蓦地一起,在黑夜中特别冷森。

    “喔!多谢提醒,我差点撞到桌角……真是的,也不点盏灯,谁看得清楚嘛!”

    “点了灯还能做贼吗?岂不昭告人家快来捉贼。”迷迷糊糊的,真不是做贼的料。

    捏了把冷汗的“贼”顺手接住被挥落的砚台,又伸手一扶绊一脚的身影,大气不敢喘的暗惊不已,连连苦笑怕惊醒主人。

    “说得也对,我们当贼的不能点灯,不然怎么算是贼……我……我们……”不对,怎会有两个人,明明只有一个。

    “为什么不动了?”难道哪里伤着了,另一道身影紧张的查看。

    笑声很虚地带疑问,“你……呃,你是谁?”

    不会那么凑巧真遇上贼吧?!

    “小净,真听不出我是谁吗?”她也够糊涂了,敌友不分。

    那一声小净,女贼净水霍然地一喔。“风二哥,你也做贼?”

    “你都来了,我能不来吗?”瞧她那身显目的白,要不发现都很难。

    一脸无奈又宠溺的风妒恶托高她往下滑的腰,微扬的叹息声清晰可闻。

    ‘我是来做贼耶!你也一样吗?”太好了,有个伴才不会四处碰壁。

    “不,我是捉贼的。”他突地严厉道,钳握住纤纤细腕。

    “嗄!捉贼?!”那不是指她?

    对喔!她忘了他是捕头,专门擒凶制恶,她是被逮个正着的现行犯,以他们凡间的律法是有罪的,她做的是宵小的行径。

    净水丧气地垂首敛目,低视看不见的脚尖,她大叹出师不利,第一次做贼就功败垂成,没能完成生平最得意的壮举,可见她真是没用的仙子。

    难怪阿猛一开始就嘲笑她,不肯出手帮她,认为她只有坏事的份,不出半刻便会事迹败露,让人捧棍齐下,当是小贼打个半死。

    “作奸犯科是不对的行为,你私闯民家便已触法,按律当随我走衙门一趟,由大老爷判决你有没有罪。”窃盗,轻者拘役三个月,重者发配边疆充军。

    “风……风二哥,你真要将我绳之于法喔!不能当没看见吗?”她小声地恳求,拉着他衣领娇声软语。

    “身为执法者怎能贪赃枉法,私下纵凶,我一介光明磊落的公门中人,岂可带头蔑视律法。”敢做贼就要勇于承担后果。

    “风二哥,你好无情,人家都低声下气的求你了还不放过人家。”她语带不平的娇嗔,小嘴微噘。

    “谁叫你要做贼,于法不容。”知道怕了吧!不是人人都有为恶的本事。

    是呀!谁叫她是贼。“那有没有补救的方法,我什么都没偷喔!”

    “有。”风妒恶好笑地抚抚她柔顺乌丝,轻柔地碰触柔嫩芳唇。

    “真的?”她喜出望外的说,失望的小脸立即散发生气勃勃的亮光。

    “说:‘抱歉,风二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不再乱走乱闯害你担心。’”多让她吓几次,他肯定早生华发。

    “喔!风二哥,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啊!少了抱歉,重来重来,我再念一遍……”净水两手拉着耳垂,一副求饶的讨喜模样,让人瞧了好笑又好气。

    不过她很快就发觉不对劲,柔媚如丝的眼眨了又眨,困惑又苦恼地捉住她两倍大的手掌,顿时转嗔为嗔,娇怨不已。

    “风二哥,你太坏了,居然戏弄人家,差点被你骗了。”枉他还是耿直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也会使小人手段。

    风妒恶闷笑的接住她捶打的小手,头一低在珍珠耳垂旁低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来。”

    “人家哪有胡来,不过想帮你……啊!这是……什么?”怔了一下,她一抚唇上气息。

    偏过头的她不晓得自己碰到什么,暗沉的墨黑里只听一声急促的喘息,她十分好奇地扬起手,碰碰尚未遗忘的气味来源。

    接着,更深浓的重喘声急过她的心跳声,还没意会到发生什么事之前,整个人落入紧抱她不放的胸膛中,粗浓的气息覆上微启樱唇。

    那是什么感觉她说不上来,只觉得头很昏沉,心跳得极快,浑身麻酥,完全使不上一点力,好像被一团火包住,既热且狂地烧灼到心口。

    骤地,有阵冷意袭向背脊,她轻嘤地推开他,满脸春潮未退的娇媚。

    “我……我不帮你了……”她低着头,努力抚平狂跳不已的心。

    “你非帮不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贼。”他们做的错事是回不了头的。

    闻言,她噗地笑出声,随即又认为轻浮地抿起唇,用眼角斜睨。

    “小净,我不会负你,我是真心地喜欢你,绝无半点虚假。”他的心涨满她的身影,无法从心头割除。

    “呃,这个……我们是不是该做贼了,再晚就天亮了。”她逃避地不敢直视他的眼,有种想哭的心痛。

    她爱上凡间男子了,而这绝对是不被允许的,他们都会受惩罚的。

    “看着我,不许敷衍,你心中当真对我毫无爱意?”若是如此,他绝不强求。

    风妒恶挑高亟欲逃开的雪颚,清丽的娇颜映着桃花颜色,借着窗外洒进刚探出头的月光,他从她闪避的眼神中,读出和自己一般的情意,以及……害怕?

    “我、我不能……不可以……我、我们会遭天谴……”她不能爱他,也不可以爱他,动了凡心的仙子会被关进冰牢。

    “天谴?!”要不是时机不宜,他大概会笑出声,他们能否在一起关天何事?

    “风二哥,我们可不可以先找出张老爷犯案的证据,还你一家血债,我第一次做贼很不安耶!”她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小净……”他沉下眉,左右为难。

    “好啦!风二哥,你找左边我翻右侧,一定会有所斩获,说实在的,这么暗还真有点不便,让人心很慌……”哎呀!她撞到头了。

    刚刚不是还有月光吗?怎么真要做贼了反倒跑去云后躲起来,天都不帮她。

    见她往柜子一撞,心疼不已的风妒恶连忙一扶,“怕了就先回去,改日再来。”被她这一搅局,他也忘了要逼问她什么,一心担忧她伤着自己,萌生退意地不忍她再跌跌撞撞,把一身细肉跌出青肿紫淤。

    “不……不用了,我没事,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人家说贼若偷不到东西会倒楣三辈子。”错过这次,他和阿猛准会把她看守得死死的,不再让她有下一次机会。

    唉!她的好奇心永远多那么一点点,若没得到满足会老记挂在心上,直到满意为止。

    横睇一眼,他是想骂骂不出口,独吞愠意。“真把自己当成贼不成?!”

    口口声声贼之道,她是入戏太深。

    “呵……过过干瘾嘛!我没当过贼,总要搬出三分架式……啊!这尊流水观音会动……”大士,祢真这么灵验呀!她一做坏事马上知情。

    误打误撞地,一扇隐门忽从书桌后移开一丝缝,透光的隙缝隐约可见耀目的金光,风妒恶接手转动观音神像底盘,门缝渐开足以容纳一人通行。

    他在前头领路,净水后行,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通道,骤然光亮的密室竟有丈宽、高十尺,十二颗拳头大小的南海珍珠镶嵌壁柱,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照亮一室。

    但令人惊奇的是那一箱箱未上盖的金银珠宝,黄澄澄的元宝,亮晃晃的银子、玉珥、发簪、璎珞、圭璋玉佩……女人家的首饰居然满满一箱,还往外溢散。

    “这只半环状玉块是我娘生前最爱的物品,是我爹送她的订情物,她向来爱不释手的配戴在身上,常说日后要带着它入土。”

    睹物思人,倍感凄凉,物存,人却已不在人世了。

    环视堆积如山的财物,向来迷糊的仙子说了句发人省思的话,“原来你家曾经如此富有呀!难怪惨遭横祸。”

    福祸双全,人的福气有多少,便有多少灾难,难有两全。

    人一旦累积到令人眼红的财富,要不遭妒着实很难,在有心人的算计下,反而惹来杀身之祸,祸随福至。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地,拥有过多的钱财不见得是件好事,它所引来的贪婪之心足以使人性沉沦,成为吃人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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