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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太子已经成年,李沐倒还放心些。

    可太子年幼,这套班子被有心人利用,所造成的结果就是令出二门。

    到时候,李沐就得向自己的儿子动手。

    这种顾虑,让李沐心中懊恼不已。

    他出殿去往慈宁宫。

    “孩儿给太后请安。”

    “儿啊。娘听说今日在承天门聚集了数万人请愿,要册立太子,可有此事?”

    李沐喟叹道:“确有此事,孩儿也是因此事心烦,这才来向太后请教。”

    郑观音也叹息道:“按理呢,皇帝春秋正盛,皇子们年幼,册立太子之事,再拖上三五年也不迟。”

    李沐点头道:“母亲说得是,孩儿也这么认为。”

    可郑观音话峰一转道:“可说到底,这些皇子也都是皇帝的骨肉,早日册立太子,对天下、对宗庙也有个交待,娘在想啊,既然臣民们都是这个意思,不如我儿就应了他们吧。娘不会插手册立太子之事,三皇子之中,选谁为太子皇帝可凭自己心意决断。”

    “呃……。”

    出了慈宁宫,李沐仰头向天。

    难道自己真错了?

    为什么连太后都在劝自己册立太子?

    李沐心中的苦恼,无以复加。

    直想找个人一吐为快。

    原本常绿云是个不错的吐槽处,可如今常绿云诞下三子李阳,也成了局中人。

    李沐突然想到皇后,韩琼生得是女儿,这事应该与她与关。

    于是,李沐转道清宁宫。

    “臣妾恭迎陛下。”

    “皇后啊,如今这宫中,恐怕也就只有皇后这里,才能让朕有一丝清静了。”李沐一进门,就叹苦道。

    韩琼躬身道:“都是臣妾无能,没给陛下诞下皇子,才惹来是非。”

    韩琼是错会了李沐的意思,不立太子,其实根本就不是嫡子、庶子的问题。

    “呃……,皇后说得哪里话,这生男生女又岂是皇后说了算的。”

    “看皇上为此烦心,臣妾心里不好受。”韩琼轻泣道。

    李沐只能安抚韩琼,“皇后不必多心,朕没那么不经抗。”

    韩琼感动地看着李沐,“陛下,要不就应了他们吧,万一臣妾诞不下皇子,总不能拖上十年八载再立太子的,如此,臣妾岂不罪孽深重?”

    李沐原本想坐下的,可现在坐不下去了,于是道:“看朕被这事搅得,竟忘了还有国事要处理。皇后不必为此担心,朕会仔细斟酌,处理好的。”

    ……。

    次日一早,整个金陵城乱了。

    城门禁闭,缇骑四出。

    一队队的士兵穿梭于大街小巷。

    只是一个个都忌讳莫深。

    原因只有一个,皇帝失踪了。

    甚至连一页纸都没留下。

    太后急了。

    后妃慌了。

    满朝文武傻眼了。

    唯有长林卫大将军常绿云安如泰山。

    她向太后禀报,据长林外卫眼线侦知,陛下是主动离开宫城,出安庆门向南去的,随行只有一个衅门。

    但在安庆门外五十里,李沐二人,突然失去了踪迹。

    这显然是李沐故意为之。

    太后闻禀,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出意外,这金陵京畿之地,重兵驻囤,还有谁敢伤害皇帝?

    后妃也松了口气,皇帝耍孩子脾气,离宫出走,虽然荒谬,可总比遭遇暗害强。

    可满朝文武百官,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们需要思考一个问题,皇帝究竟想干什么?

    ……。

    李沐其实不想干什么。

    他就是想离开,也仅仅是想离开。

    不离开,等于身在局中。

    身在局中,当局者迷。

    只有跳出去,才能看清楚。

    当然,还有一点是李沐要达到的目的,那就是,他想看看天下,特别是自己的龙兴之地——江南。

    李沐连太后都瞒着,不是不想禀告,而是怕太后阻拦。

    天子力量,七步之外,千里之内。

    过了千里,便是鞭长莫及。

    大唐有了直道,可将天子力量散播于三千里之外,甚至五千里。

    可终究无法缩短这七步的距离。

    七步,就是血溅七步。

    任何人,拼得一身剐,就敢将皇帝拉下马。

    所以,皇帝不敢出宫。

    太后怎会答应李沐离宫?

    可大张旗鼓的出巡,李沐还不如待在宫中。

    所以,李沐不声不响地离开。

    这次与前几次李沐离开京城不同。

    这次李沐没有带任何人,除了一个衅门龚林。

    龚林年纪比李沐还小一岁,是孙华特意栽培的接班人。

    孙华老了,陪不了李沐远行。

    李沐也不担心京城生变。

    如今李沂、李师都在,神机、神策二卫皆拱卫京城。

    谁敢动?

    内阁、军机及朝堂,这一年时间,被李沐调换得差不多了。

    谁敢动?

    李沐走得很坦然、很放心。

    ……。

    半个月后。

    苏州去往杭州的路上,有一个壮汉赶着一辆驽马小车。

    这是一辆寻常运货的平板车。

    车上坐着一个锦衣公子和一个褐衣小厮。

    锦衣公子头朝前、脚朝后,平躺着。

    褐衣小厮手持一把精致续,时不时往锦衣公子嘴里喂着。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啊?”

    “玩遍了太湖,自然得去杭州游西湖。”锦衣公子眼都不睁答道。

    “可已经半个月了,奴怕……。”

    “怕什么?”锦衣公子睁眼一瞪道,“你要怕,就回去。”

    褐衣小厮压低声音,在锦衣公子耳边道:“奴婢是怕孙公公怪责小的没有劝阻陛下,如果离京城太远,万一有什么不测,奴婢就是万死莫赎了。”

    这就是从金陵出家出走的李沐和小太监龚林。

    在太湖玩了十几天,腻了。

    李沐在街上闲逛时,随意地拦了辆马车,就出发了。

    连龚林都不知道,李沐的下一步,究竟要去哪?

    其实龚林心里很害怕,他知道,这次伴皇帝微服出宫,他至少得罪了太后、后妃还有师父孙公公。

    不出事,总有皇帝护着,可要是出事,那么他就死定了。

    所以,才有这么一劝。

    可李沐却不一样,离开京城,就象只放飞的小鸟。

    不用面对那些老人精不说,还可随心所欲。

    自然是不会想回去的。

    李沐抬手捏捏龚林的脸道:“小林子,在朕身边,你只要记住两个字,服从。别的,都不必考虑。”

    “奴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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