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言情 > 奇怪的鬼
    “生,死,爱,这几样世间最简单的事,我一个都没做好。”

    “我还没哭丧着脸你这什么态度。”

    其实地府就像一个翻版的人世,在这里,各色的鬼魂便成为这地下国度的子民,而地府便是这世界唯一合法的政府。就如同地上世界一般,地府也有许多的机构,而在机构里工作的鬼魂,便是一般人所说的阴差。地府的势力其实并不局限于地下。在人间,也有许多地府的秘密机构。好比我所在的这赌场,便是众多地府外派的机构之一,在这里,只要赢下一局赌局,任何人的任何愿望便能够立即实现,美貌、财富、权力乃至长生不老通通没有问题;乞丐?高官?穷人?富人?这都不是开启赌局的必要条件,在这赌场中,你唯一需要押下的,只是—你的命。

    我的名字是什么?记不得了,其实大多数的阴差都没有名字,因为在进入地府机构时鬼魂的名字便会被自动抹去,唯有类似于牛头马面一类的高级阴差才有权利拥有自己的名字。低级的阴差只有编号,而我的编号是0429。

    我做阴差多少年了?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死后不久就成为了阴差,再后来便被派到了这间小小的赌场。赌场的工作并不清闲,每天总有许许多多的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来到赌场放手一搏,固然,其中凭借一赌便成为亿万富翁、一国高官者大有人在,但更多时候,赌局的结果,仅仅是地府里又多了一个哭嚎的亡魂。

    今天是4月29号,难得的好天气,赌场里临近傍晚都没有什么人光临。我没有关门,我在等待,我知道,今年,她还会来。

    “铛,铛,铛…”墙壁上钟敲了六下,我来到赌场门口。果然,那个红衣的女人又来了,第十世,整整十世,每过十八年,那个女人的转世总会来到赌场,每次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寻找她十世前意外死去的丈夫,然而,前九次,她都没有赢。我曾经怀疑孟婆是不是对她手下留情,没有让她饮下孟婆汤,但孟婆却再三坚持:“我老婆子做了一辈子阴差,会没有这点职业操守?说实话,那个女人不简单,寻常人饮完一碗便浑浑噩噩的孟婆汤,那个女人得饮三碗,且始终没有办法将她的记忆完全抹去。”

    看着女人一步步走近,我主动迎了上去,一声苦笑:“你果然还是来了。”

    “为什么要说果然?我们以前认识?”这张我每隔18年便会见一次并且已经见过九次的脸上满是不解。

    “没有没有,你可知这赌场规矩?”阴差与凡人不允许有过多交流,我不愿纠缠,赶快岔开话题。

    “知道,不就是我的命么?”女人稚气尚存的脸上显露出些许坚毅的神色。

    “那么,你的愿望是?”我明知道答案,但却仍然脱口而出。

    “复活一个男人,他死在4月29日,他叫夏虫。”

    夏虫?呵呵,果然又是这个名字,好个有福气的男子,竟有如此痴情的女子不惜花十世的性命换他复生。我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嫉妒,但却仍然不动声色,“来吧,赌局马上开始。”

    我转身回到赌场,站在赌桌前,红衣女子站在我对面。“你可想好了?”“嗯,生死无改。”“那么,订约吧。”一张合同突然凭空出现在女人面前,女人的拇指伸入口中,猛地一咬,鲜血霎时流出,女子果断地将拇指在契约上,用血写下一个大大的“冰”字。

    我拿过契约,摇摇头,契约沾血后慢慢消失,赌桌上多了两副骰盅,我将其中一个骰盅拿到自己面前,又将另一个推到冰面前,笑道:“你知道那个男人死了多久了么?”

    “知道,整整一百八十年。”

    “你见过他的样子么?”

    “时间太久,记不得。”

    “赌上性命去救一个十世以前的爱人,值得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应该来这里。”

    “为什么?!实话告诉你,你问我是不是见过你,是的,这是我第十次见你,前九次,”我顿了顿:“你都输了!”

    冰有点惊讶,却不多说话,拿起骰盅看着我,“开始吧。”她的眼眸仿佛在说。我暗自叹了口气,将骰盅抛向空中,骰子在骰盅里乱撞,如同一群被困住的惊鸟。冰也拿起骰盅,一下,两下,她双手抱住骰盅,一下又一下地摇着我接住掉下的骰盅,压在桌上,打开盖子,六六五,果然,我摇摇头,正想宣布女子败局。抬头一看,冰却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她像一只黄雀,而我像一只捕蝉的螳螂。“这赌局,可是我赢了?”她扬扬下巴,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我不敢相信,但冰掀开的骰盅下三枚“六”面向上的骰子却又着实说明我输了这场赌局。“命么?十世了,你终于赢了。”我心里暗自感慨,却又生出些许嫉妒,这个名为夏虫的男人,何等的幸福。

    “你赢了。”我愣了愣,笑着看着冰,契约再次浮现在我的左手,“冰获得本场赌局胜利,夏虫,生于1819年,死于1837年四月二十九日辰时,系保护妻儿为强盗所害,死后擢升阴吏,现去阴吏籍,即刻复活为人,阳寿八十九。”我百感交集地念完契约上的字,不想头脑却一阵眩晕,不省人事。

    我醒来时已不在赌场里,而在一张床上,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这是什么?”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片,原来是一张居民身份证,上面写着“夏虫,男,汉族,生于4月29日”。冰站在窗前,时值清晨,太阳从远方的山上升起,光辉撒满这我长久居住却不属于我的人间。

    手里捧着这身衣服,我几乎要激动地留下了眼泪,可是我并没有眼泪,因为鬼是没有眼泪的。

    穿上这身绣有彼岸花的衣服,我就是一名阴间鬼差了,我所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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