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说过,天魔才苏醒不久,魂力远不及巅峰时。有战争,就有仇恨、怨忿、恐惧和悲伤,这些负面情绪都有助于她快速恢复力量。到得那时……

    陈大昌不寒而栗。

    玉还真目光微转,心里暗下决定。

    ……

    六日后,云在魏国境内的桃李县迎来稀客。

    他暂住在富商家里,这里的下人只知当天各式媳瓜果流水价一般送了进来。

    正厅中,云递去一只八月瓜,才笑道:“玉国师竟然把你派来了。”

    胡天翻了翻眼皮,只顾着吃东西。

    八月瓜也有别称“八月炸”,长得有点像香蕉,却要更肥硕些。胡天吃的这只已经熟透,果皮自发绽裂开来,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咬一口,就得满嘴的软糯香甜。

    吃完一只八月瓜,它才揩了揩手,自储物戒中取出一物:“主人让我带给你的,是女王大人随身珍藏的宝贝。”

    安安的?云心里蓦地一疼,如同针刺。他定了定神,双手接了过来。

    这是一只方方正正的匣子,没有任何纹饰。“玉国师相信我了?”

    猴子接着说:“这是我们追着燕王离开应水城之前,陈大昌悄悄托人转给主人的物事。女王在入梦之前说过,如果她遇上不测,此物就交给你了。”

    至于为什么先送到玉还真手里,显然陈大昌依旧心存疑虑,让妻子一路上暗中观察再作决断。

    现在么,玉还真基本能确定自家国君是鬼上身了。

    胡天看得很清楚,匣子开启的那一瞬间,云瞳孔骤缩,手上一紧,险些将匣子都捏碎了。

    “是这个!”

    他的声音里,有压制不住的喜悦,甚至还有极轻微的颤抖。

    胡天却是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没见出有甚特别的。

    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中精光四射:“是这天底下最重要的宝贝!有了它,我才有救回安安的本钱!”

    胡天大讶,也自欢喜。“有几分把握?”女王这些年好吃好喝把它供着,它也不是一只白眼猴儿。

    云精神奕奕,先前的颓唐一扫而空:“至少也有六分。”

    “你打算怎么做?”它熟知魏国师品性,这人虽然骄狂放旷,可是智计百出同,说到必定就能做到。六分把握,那也不低了,对手可是天魔。

    云低着头,瞥了自己胸口一眼:“想钓上大鱼,首先就得准备它最喜欢的饵料。”

    胡天又道:“主人还托我转告你,女王有意援助燕国。另外,乌塞尔城抓到几个混进来的罗越国奸细,女王已经下令断供运往罗越国的粮食药物。”

    “罗越国?这个时候?”云何等心窍,微一沉吟即冷笑道:“好毒的伎俩,这是要祸水西引?”

    罗越国今年才遭了大灾,饥荒蔓延,原本一直稳定从新夏输入的粮食突然又不给了。眼看快要过冬,还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罗越国能怎么办?

    所谓饥寒起盗心。人都要想尽办法活下去,既然不能光明正大买来粮食,那就只能去偷、去抢!

    偏巧周围都是和它一样苦哈哈的兄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真正称得上肥硕的只有东边的新夏、西边的魏国。

    新夏是不用想了,如今厉兵秣马戍关,就算能抢成,难度和代价都很大。

    可是魏国就不一样了。魏燕战争打了这么多年,乡野民间都不知道动员了几轮,现在青年子弟大半都填进了军队,魏国东北部的边境可就空荡得多。

    再说前几年燕国攻入魏国,把南部、中部都犁了一遍,打得山河糜烂,可是魏国东北部未受战火荼毒,民间还有小富。罗越国要是去那里打打秋风,还是能劫出不少物资的。

    云也不得不佩服冯妙君。碍于魏夏协议,新夏女王不能直接出兵攻打,于是就拐了个弯,挑动罗越去骚¥¥扰魏国。

    罗越骑兵来去如风,从前就给魏国带来边患之苦。单纯一个罗越国还兴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如今的魏国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南陆战场上了,从南到北的跨度实在太大,实在很难两头兼顾,同时跟两个国家开战。

    新夏这波操作太风¥¥骚,但是的确没有触动协议。最麻烦的是,魏夏协议再有几年就到期了。如不解决天魔,那时它会更加肆无忌惮。

    “对了。”胡天剥开一只猕猴桃吃了起来,“主人要我问你,那件事进度如何?”

    别问它是哪件事,它也不晓得,只是复述了玉还真的原话。

    “快了。”云目光闪动,“你方才说,新夏有意援燕?”

    酗子叽叽两声。

    “让玉还真不要拦着。”他把最后两只雪莲果递给胡天,“天魔应该对她动了怀疑,为了安全起见,你后面不要再来找我。”

    胡天性子野,经常一消失就是三五个月,玉还真从不拦着,冯妙君也知晓。不过正值非常时期,天魔多疑,利用胡天来通讯的办法也只能用这么一次。

    胡天吃完了瓜果,就告别云,返回新夏去找玉还真了。

    ¥¥¥¥¥

    这个秋天,魏军在南陆受阻,不再势如破竹。

    燕军据着漯江这道天险,阻住了魏军的脚步。这是横亘燕国中部平原的一条大江,其中水族众多,有大修为者,都听从燕王号令参战。

    从前燕军在熙国吃过的苦,魏人重蹈覆辙了。

    两次渡江不济,战争的进程就切切实实慢了下来,正式进入了阵地战。

    萧衍早就离开魏都,御驾寒江关,将这里当作了后方的大本营。

    寒江关位于熙地与燕地交界,离前线还有数百里之远,却已经是魏王的最优选择了。

    接到新夏的最新通牒,萧衍一张俊脸都黑了。好不容易等到云返回前线,他将公文甩在国师身前,怒气冲冲:“新夏开始催债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没安抚好那个女人吗!”

    新夏女王不仅“断供”,不再向魏国提供物资,甚至反过来催讨魏国赊下的债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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