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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像个孩童般拉扯他的手指,乱捏乱按一番,视线有些失焦,唇抿得死紧。

    “大哥他们都说妈那时是骑车出门去买东西……”她声音仿佛困在喉咙里,瘩瘂含糊。“可是我记得,有一天我在幼稚园等妈咪来载我……等了很久,最後是大伯母来接我。”接着不知道哪日起才开始察觉,妈妈可能不会再接送她上下学,也不会回家了。

    久远的模糊记忆,无法组合这些片段的先後顺序,长大後自己有了解读,却又无法确认,只能将它埋在心里。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她唇扁扁地,看似几分委屈,突然泄忿似的,张口咬住手上的那只手。眼前的手,在她眼中变得有些模糊。

    尉迟靖任她咬,另一只自由的手依然安抚地抚摸、轻拍。

    原本她只是轻轻咬着,但在他的包容与安抚下,不住失控,放任自己的牙陷入他的肉里,发泄、用力地紧咬不放。

    他任她拿自己的手宣泄情绪,静静等待,直到她松口,像只小野兽般舔舔凹陷的齿痕,看来心情平复许多後,他才缓缓开口。

    “嗯……我妈过世时我就在她身边。”见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他浅浅一笑。

    “正确来说,她死掉时,还抱着我。”

    怀中的人儿因他突如其来的告白,蓦地瞪大了眼。

    “枪击,子弹从她肚子穿过。”

    “我记得那天假日,我妈要带我去找我爸一起吃饭,半路遇上我爸的仇家,对方朝我们的车开枪……玻璃全碎了,车子撞上一旁建筑物,司机死了,我妈抱着我从车子爬出来,结果子弹从她背後打过来……

    “穿过她的肚子,卡在我的胸口。”他手放上胸腔下某个地方。

    发生事情的当时,他已经够大了,够将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记上三千多个日子,画面依然历历在目。

    “对了,我说我生病的事也是骗你的,事实上我那时躺在病床上没半点意识,当然不可能去学校上课。”他的声音非常轻柔、冷静,甚至在她的目光下,还能朝她微笑。

    邢贝贝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只是笑,看不出情绪的笑。

    “你……记得?”

    “嗯,一清二楚。”

    心一惊,光听描述,她就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当事人?

    “你……你爸爸呢?他知道消息後……怎麽处理?”老婆和儿子同时遇害,虽然孝最後救活了,但当下他该如何承受?

    他看着她,沉默了会儿後,云淡风清地道:“寻仇。”

    邢贝贝双臂盖住了自己的脸,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小家伙呜咽了。

    他摸摸她的头,声音又放柔。“反正都告诉你了……也没差这些。贝贝,我爸在一般人眼中,不是什麽善良百姓。

    “虽然他努力地在漂白,但这件事後,他可能离我妈吩咐的,好好转型当商人,离得更远了。”

    闻言,躺在他腿上的小家伙,猛力摇头。

    “不……不对……”她努力想说话。“我知道……大哥说……爸是去到车祸现场时才发现是……妈妈……他……他打人……还被记小过……”她难以言语。“我知道……”她知道那种感觉。

    他安抚地摸着她。

    “我不知道。”他声音非常平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当时我只觉得害怕,甚至盖过被子弹打中时的痛。

    “後来我在医院醒来时,监护人已经变成我外公。他把我带走,改名字、转学、不断上课,强迫我把落後的进度补上……把我变成现在这个尉迟靖。”中途,可以让他喘息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遮在脸上的手臂放下了,邢贝贝露出两颗红红的眼睛。

    “那你爸爸呢?”

    “当然是在牢里。”他笑了。“我外公很讨厌我爸,因为我爸拐走了他唯一的女儿,偏偏我又成了他唯一的外孙,有这个机会,他恨不得让我彻底和我爸那圈子切割。”

    “他有问过你吗?”

    “那时我不过是个小学生。”他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痕。“在那之前,我甚至没见过我外公。”

    她不客气地将他的手和衣服当抹布,抓起来就是一阵乱擦。

    “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我不知道。”他无奈地耸肩,笑笑。“听到你和你哥吵架,突然有感而发吧。而且现在也不是以前了。贝贝,现在的我信任你。”

    邢贝贝又露出红红的眼睛和鼻子,瞅着他。

    他扬眉。“难道你半夜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这些,不是因为信任?”等了她几秒没回应,他唇边扬起一抹自嘲。“还是……你听了这些後,认为我很糟糕?

    “的确,我的家庭不太正常。虽然表面看来,我外公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但是掩盖不了我爸混黑道还杀过人的事实……贝贝,如果我正是你讨厌的那种背景、那种人,我们可以提前解约。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这部分是我隐瞒在先,我会继续支付你的学费和其他费用——贝贝?”

    她又把他的手臂放进她嘴巴,使劲地咬。

    她咬得比先前那次更大力了,简直是要扯下他的肉。

    他掩不住痛楚,却还是放任她的举动。

    空间,顿时陷入安静。

    她口中叼着一只手,目光如炬地瞪着他,看起来像只正在啃食的小兽。

    在她的瞪视下,痛楚的表情,缓缓露出微笑。

    “贝贝,我会痛。”他唇角笑开,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你想先咬死我?”

    牙松了,她拉起自己的上衣,粗鲁地在他手臂上乱抹,将自己的口水抹掉。

    “才不是。”她吼。“反、反正你是老板!我不管你家里怎样,反正你就是我的老板!”她掩不住气愤。

    “贝贝,如果是合约——”

    “合约签了就是签了!本来就是我主动找上你,又不是你拐我签的,哪有什麽你隐瞒在先这种说法!”

    “贝贝……”他捧住她的脸蛋,强迫她看向自己。“我也有错。”

    “你——”

    他打断她。“我的身分不单纯是家里有钱的公子哥,我是企业的未来接班人,光是商场上的利益纠纷就可能让我的处境不是很安全,更别说我爸的身分……我到现在还是不确定,会不会哪天我的身分曝光,他过去的仇家会再找上门来,在我身边,说不定比你想像的更危险。

    “现在是因为我的身分遗很单纯是个学生,知道我的人不多,但你是我的保镳,这些潜在的危险性我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你,这部分是我的错。”

    “你都说你的身分不适曝光了,当然不应该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呀!那时我们又不熟!”她用他刚才说过的话,大声反驳。“老板你太善良了啦!”

    “你才是太单纯了。”他失笑,揉乱她的长发。

    “哪有!”她脾气恶劣地拍掉他的手。

    真的太单纯。他在心中笑道。

    “贝贝,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都是警大校友。”在她一开始找上他要工作时,她就说过。“我想,你不应该和我这种身分的人扯上关系。”他的笑容变得有些落寞。“就算排除我爸的因素,商场上有些行为也不完全光明磊落……可能……不适合你。”

    她跳起来,气得扑上去,将他压在沙发上。

    她讨厌他脸上现在的这种笑容!

    “那又怎样,当警察也不是打着正义两个字就什麽都能做,才没有那麽伟大!而且我跟你说,我三哥是律师,就算他的当事人有什麽问题,为了打赢官司,还不是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她越讲越生气,忍不住捏住他的睑。

    “反正我跟定你了啦!”老板这个笨蛋,他的处境危险,才更需要保镳呀!赶走她,遇上坏蛋他不就直接举双手投降了,笨蛋!“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

    “贝贝……”他被这大胆的家伙捏得口齿不清。

    “你不要忘了,我们有签合约的哦,在毕业前你都不能赶我!”毕业後她自然会再想办法卢他,反正老板人那麽好,她哭穷装可怜一下,他肯定就会心软了。

    突然忆起高三他毕业典礼那天的情景,若那天不是有她跟着,依老板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说不定又要再进医院躺个十天八天……想像起那画面,她现在才感到害怕。

    她改为揪住他的领口。

    “老板,合约是你打的,你不能反悔哦!”

    被她激动地抓住衣领,尉迟靖稍稍躲开了她的视线。“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我考虑得很清楚了,你不能反悔哦!答应我。”她扳过他的脸,强迫他一定得给她个答案。

    对峙许久,在她坚决的眼神,外加粗鲁的肢体语言下……他缓缓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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