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屋子里缓缓燃烧着的那盆炭火,温暖异常。

    他一进屋,便看见明亮的烛火里她倚在床头捧了一本书垂眸细看,眉眼之间带着宁静的柔和。

    他掩了门扉,嗓音不由自主的柔和了起来,“看的什么书?”

    她抬眼看了看他,柔柔的笑着回答:“佛经。”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才知道她看的是一本《无量寿佛经》。

    “倒是有些奇怪,”他微微疑惑的说道:“最近你看的书似乎都是一些佛经。”

    “看佛经难道不好么?”

    他摇头,“你偏爱看的书籍似乎并不是佛经。”

    “看佛经,能够平心静气。”

    他笑了起来,“我以为看佛经是无欲无求呢!”

    她敛下柔美的眉眼笑了笑,合上佛经放在了床前的矮凳上。

    他起身吹灭了烛火,房间里只有那盆燃烧着的炭火还闪烁着温暖的红光。

    他脱了外裳踢了鞋子,钻进了被窝里抱住了她。

    两个人的青丝如同锦缎般的散在床头缠绕在了一起,她的眉梢眼底里透着浅浅暖暖的心满意足,温婉乖巧的任由着他霸道的抱着自己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温暖的被子底下他不轻不重的按住了她的手臂,沙哑着声音轻轻的唤:“清儿……”

    “嗯,”她似已进入了梦境里般,神情有些恍恍惚惚声音却是软暖慵懒,“阿释,怎……”

    她想问他怎么了,然而她这话却是没有机会说完,剩余的话全部被他堵在了喉咙里。

    他吻住了她。

    忽如起来的吻,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吻。

    不是吻到即止的吻,而是带着急切的缠绵,眸底燃烧着热切的渴望。

    她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然而她终究心软,软暖的唤着他的名字,“阿释……”

    他仿佛魔怔了似的没听到她的话,只情动的将脸庞埋进了她的肩膀里,一个又一个的吻印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和如同蝴蝶般美丽的锁骨上。

    厚重温暖的被子底下,他的手掌不老实的贴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手指微转间解了她的腰带……

    三月初七,天亮了。

    他倚在床头,微微俯身将嘴唇凑在她的耳边轻柔的笑着说道:“清儿,天亮了。”

    “阿释……”她本来就睡得浅,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看着他,却仍是有些迷糊。

    吻了吻她光洁的眉心,他笑意软暖轻柔,一字一句的对她说:“下雪了。”

    听了他这样的话,她原本停留在眼角的纤纤细指微微顿住了。

    他的眼底里带着浓浓的软暖和笑意,他伸手推开了窗户,一股外界的清新空气伴随着微微湿凉的风涌了进来。

    她坐起身来靠近窗户,眸子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寂寞的大地陷入了白雪皑皑、银装素裹里,古朴纯洁、宁静素雅的漫天飞雪,仿佛被风吹散了一场盛大的蒲公英。

    风吹雪花散,漫天飞舞、纷纷扬扬,在这薄雾云天的半山腰,雪压树枝,风吹树梢。

    仿佛行走于神话里的雪落纷纷,如芦花般飘零、似棉絮般洁白、又似蒲公英般轻盈。它落在宽广的大地上,似给大地铺上了厚厚的毛毯;它落在绵延的山谷里,似给山谷披上了一条温暖的坎肩;它落在挺拔的松柏上,似给松柏穿上了一件美丽的羽衣……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他揽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他轻柔的笑着说:“这样大的雪,想必会持续好几天。”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她看着穿上了银装的松柏,乌黑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湿气。

    看不到漫天飞雪她不觉得遗憾,如今看见了漫天飞雪,她的心里终归是高兴的。

    他仍然紧紧的抱着她,可嗓音里却带着微微的暗哑,“你故意的是不是?”

    她微微侧脸,有些无辜的看着他,“什么?”她不明白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他火热的视线往下落,落在了她那如同蝴蝶般飞舞的锁骨上。

    她精致的锁骨上,有一个引人遐想的吻痕。

    她脸上晕开的红霞如同抹了胭脂般,软着嗓音嗔怪,“你这人……”

    “嗯,”他微微挑了眉毛,伸手托着她的下巴,浑然是痞子调笑良家妇女的邪佞模样,“我这人怎么了?”

    她迎着他的目光如是说道:“你这人,真是可恶到了极点。”

    吻痕明明是这个可恶到极点的人留下的,如今这人却来反咬她一口了。

    他猛然用了些力量将她压在了身下,邪佞的语气里满满的挑衅,“我真的可恶到了极点?”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人比你更加的可恶了。”她可不怕他这般模样。

    他毫不犹豫的俯身,想要像个痞子般亲她诱人的水色唇瓣,让她屈服妥协。

    她及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羞涩又恼怒的不让他亲吻到自己。

    他使了些力道将她的手掌掰开,勾着唇反而笑得更加邪气了,“连亲一下都不许了?”

    “青天白日的胡闹什么?没个正经样子。”

    “青天白日的不让亲,”他抓住她话里的漏洞揶揄道:“黑灯瞎火的就许了?”

    她素来聪明却也素来脸皮薄,被他这么拿话一堵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又羞又恼的瞪着他。

    强忍着心中烧灼的情动,他以痞子调戏良家妇女般的轻挑模样啧啧说道:“真怕自己忍不庄身禽兽撕了你的衣裳。”

    她伸手推他,“你先出去,我要换身衣裳。”

    “你换就是了,非要我出去做什么?”他笑得像个流氓,邪佞至极,“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过了。”

    她素来温婉,此时此刻却忍不住有些恼怒,“蓝千宸……”

    “嗯?”他不怕她恼怒,仍然笑意盈盈的想要逗她却又知道她脸皮薄,于是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愿起身。

    她没了办法,无可奈何的软着嗓音似是哀求又似是撒娇,“阿释……”

    “软硬兼施,”他勾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叹息般的呢喃,“我素来拿你没办法。”

    吻到即退,他收了手,不情不愿却又老老实实的起身穿上衣裳和鞋袜。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底眉梢里尽是暖软的心满意足。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迷恋的唤,“清儿……”

    她将他不规矩的手掌打开,继而却也像个小妻子似的温婉异常的替他系上了腰带。

    他调笑了两声,老老实实的出去了。

    她起身下床,朝着衣柜走去找出了一件胜雪的衣裳穿上。

    穿好了衣裳她朝着角落的梳妆台走去,梳妆台上的镜子里照映着她精致的容颜,她美丽得仿佛是九天谪仙下了凡,如同不识人间仙火的一株天山雪莲花。

    她审视着境子里的自己,眼角眉梢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的视线落在镜子里她的锁骨上的那个吻痕,她微微的有些发呆,以温情的目光凝视着那个吻痕。

    她伸手到肩膀处拉开白衣的里衣,顿时整个肩膀和锁骨都暴露在了空气里,她也才迟钝的发现自己的锁骨上不止被留下了一个印迹。

    衣裳拉开了才看得分明,锁骨上其实全部都是他留下的密密麻麻的红色吻痕。

    她的指尖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吻痕上,脑海里想着那个可恶到极点的人的模样,眸底终是浮现出软暖轻柔的笑意。

    忽然,她的脸色煞白如雪,她猛地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衣裳。

    胸口没有任何征兆地疼痛了起来,像是有一把刀子似的,掏着心狠狠地搅动着。

    她疼痛的跌倒在了地上,梳妆台上的那些胭脂盒子也因她的动作而摔落了下来。

    她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却仍然无法抑制疼痛,更加的无法抑制醉管里的腥甜血腥味。

    喉咙里的血腥味终于无法抑制,地板上洒落着艳丽的鲜血。

    鲜血吐了出来,胸口的疼痛仿佛也在渐渐的消散了,疼痛得不那么厉害了。

    她取出锦帕拭去唇角的血腥味,抬起头来的那一张脸已经苍白到了极点。

    她扶着梳妆台站起身来,分外明显得能够感觉到她在刹那间虚弱了太多。

    她坐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青葱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清浅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上苍,这是下针之后的隐形后果,还是你对我的惩罚?”

    “你在惩罚我么?”她凉薄的笑了起来,“你在惩罚我,还是在嫉妒我?”

    “你是不是在嫉妒我拥有了太多?”

    “生下我的母亲那样爱我,养育我的爹娘那样宠我,寻觅我的哥哥那样心疼我,阿释他……”她敛下眉眼,静静的却幸福的笑了起来,“他发疯发狠是为了我;他眼底眉梢的幸福是为了我;他将他所有的爱情毫无保留的给了我……”

    “上苍,我拥有了这样多,你也嫉妒我是不是?”

    “你妒忌我,所以将母亲、爹娘、哥哥,都带走了是不是?”她痴痴地笑了起来,“如今,你将你的魔爪伸向了我,也带走我了么?”

    “你带走我,只留下阿释一个人吗?”

    “……你真是残忍,让我们将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了阿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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