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若轻声在锦无恙耳边说:“锦无恙,你们两个,一个卑鄙,一个无耻,倒是绝配”

    说完,纳兰明若朝着锦无恙淡淡一笑,纵是这笑再美,锦无恙此刻也是无心观赏了,他看了看站在纳兰明若身旁的独孤夜,再看了一眼眼前这得意的女子,只好愤恨地说:“多谢明若妹妹的祝贺”

    转身,又去了其他贵族那里敬酒。

    成亲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到了放到了锦无恙的身上,却是极其痛苦煎熬的。

    外人不知道,他是受了陆雪衣的胁迫,才与之成亲的,一杯杯烈酒入肚,却是食之无味。

    锦无恙又耐着性子,同大家闹了洞房,这才歪歪扭扭,步路蹒跚地走回了卧室。

    在卧室的门口,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他开始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随着门的开合声,睡在床上小憩的陆雪衣也醒了过来,在床上撑着半个身子,看着披星戴月回来的“丈夫。”

    锦无恙看见她早已自行掀去了盖头,并且惬意地躺在床上。

    以为是在等待他,于是嘴角扯了扯,一抹邪肆的笑意:“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陆雪衣蹙眉,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回头,继续睡着,将身旁的被子拉在她的身上,也不看锦无恙:“你不是说你不会来吗所以我就先睡了。”

    锦无恙朝前一步:“是,你倒是想我碰你呢,但是我就不遂你的愿,我也不会踏进你房门一步,但是今日不同,门外有两位婆婆看守,分别是宰相府和尚书府的婶婆,我迫于无奈,今夜只能在这里歇脚,所以”

    陆雪衣等待着下文,回头却看见锦无恙指着冰冷的地上。

    她有些心寒,他不会是

    果然,锦无恙指着空无一物的地上:“你给我从床上滚下来”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她可是堂堂尚书府的二小姐,并且她的姐姐,可是当朝的贵妃他怎么能如此轻践她居然叫她睡在地上。

    “凭什么我也是堂堂正正嫁过来的,并且给了宰相府不少聘礼,想来,就算咱们的关系再不济,我也用不着睡在地上,这乞丐尚有遮风避雨的地方,身下至少也还垫着草席。我堂堂尚书府的二小姐,你居然叫我睡在地上”

    陆雪衣怒嗔地看着锦无恙。

    一夜夫妻百夜恩,这还新婚之夜呢,他就能做到如此狠心

    实在是狼心狗肺。

    锦无恙冷呵一声:“你想要草席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最迟也要等到明日,我走出这个大门,就再也不会进来了。”

    “你”陆雪衣愤恨地指着锦无恙,她刚刚说乞丐的草席,不过是打个比方,但是这个锦无恙,却这样讽刺她,叫她怎样能忍。

    于是,陆雪衣披上外挂,准备出门。

    锦无恙一把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

    “我要出去找草席啊,我可不要睡在地上。”陆雪衣分明就是去外面告状的。

    但是锦无恙去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不许出去,你最好乖乖地睡下,不要惹怒我,不然。以后你在宰相府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的。”

    陆雪衣想不到她辛辛苦苦努力来的幸福,最后却演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回想之几个月前,还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妹妹”的锦无恙,在受到纳兰明若那封信以后,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身子一哆嗦,竟失声痛哭起来,现在她算是将自己逼到绝境了,之前以为他不要她,她就活不下去,所以她就算颜面尽失,也要嫁给他,但是如今想想,要是当初她在尚书府做个老处女,至少还是个大小姐,可以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当即坐在地上,哭声震天,毫无形象可言。

    那门外的婆婆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声响,起初以前是新娘子受不住新郎官的恩宠。

    但是听到后面,越听越不对劲儿,于是敲敲门,不说话。

    锦无恙听见敲门声,冷声道:“没事,只是雪衣想起了父母,我自会安慰她。”

    那两个婆婆听见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也不再疑惑,这女儿家嫁人,刚开始就是这样,想着离了父母,从此再也不能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哭哭耍耍性子,也还是不奇怪的。

    锦无恙因顾及门外的两位婆婆。只得将被子往地上一扔:“你睡这里吧,不要再哭了”

    陆雪衣擦擦眼泪,抬起头来看看一脸不耐的锦无恙,嘴角一勾:“怎么你怕了。”

    “是。”锦无恙承认,他当然不想让王府中的人知道他俩不和的事情,如今这尚书府的婆婆还在门外,要是这事儿传到尚书大人的耳中,可就不妙了。

    陆雪衣看他紧张,将那被子铺好,然后指着上面,浅笑道:“夫君,快来这儿睡吧,奴家也要好好休息了。”于是陆雪衣站起身来,朝着床榻走去。

    “陆雪衣,你什么意思”锦无恙皱眉,眼里的寒光就像深渊的雪剑。

    “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看得出来,今天好不容易叫你受制于我一次,我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机会呢你睡地上,我睡床上,就这么定了,要是不答应,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威胁过后,陆雪衣犹自爬上了床榻。

    冷艳看了站在一边不做声响的锦无恙,看着他那铁青的脸,她心里就一阵舒畅。

    施施然睡下,背过身去,再也不想看见那锦无恙的脸,陆雪衣沉沉睡去。

    半夜,她忽然感觉床往下一陷。

    然后有一个冰凉的身子靠了过来,旋即又退了一掌的距离,睡在她的身旁,尽量使身子不挨着陆雪衣。

    不想也知道这人是谁了,陆雪衣想不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说了不同床共枕,但是为何还要睡在一起,因为地上冷吗

    那他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并且要是锦无恙是个有骨气的男子,说了不上她的床,就算是冻死,也不该和她同睡。

    但是陆雪衣这个时候,也是极困了,不想再与之争吵,于是又合上眼,缓缓睡去。

    第二天一早,陆雪衣还没有起来的时候,锦无恙就已经被太子叫去了。

    她只好一个人去给宰相大人敬茶。

    幸好宰相大人还比较喜欢这个陆雪衣,她来了以后,还送了她一块黄田玉。

    简单地聊了几句,宰相也有事,出去了。

    陆雪衣就一个人在院子里面转悠,宰相府和尚书府布置都差不多,她在丫鬟新月的陪同下,将整个宰相府都绕了个遍。

    最后停在了一家小小的木屋面前,这间木屋的格局和装潢,同金壁煌煌的宰相府格格不入,木屋因为年久失修,而更加破旧。

    陆雪衣从丫鬟的嘴中,知道了这间屋子的来历。

    这是十多年前,宰相夫人所居住的小木屋。

    “新月既然是宰相夫人,为何会住在这简陋的屋子里面呢”陆雪衣疑惑地问道。

    那小丫头抓抓头,傻笑道:“夫人,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我也才来几年,这事儿我还是从老嬷嬷的口中知道的,并且这见事情,在府上,好像一直是一件秘密,是大家的禁忌,宰相大人不喜欢听人提及这件事,所以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敢多言。”

    “知道了,那我们就去那边走走吧。”

    又和新月逛了逛,陆雪衣觉得实在是无聊,心中一丝做新人的喜悦都没有。

    于是就早点休息,睡下了。

    而这一边,因为锦无恙和纳兰明若的谈话,被太子听见了,他暗中了解到锦无恙和独孤夜之间,有矛盾,是为了一个女人纳兰明若。

    于是,凤无绝便去找锦无恙联盟,想要一起对付独孤夜。

    独孤夜是东阳王的独生子,自从多年前东阳王去世后,他便世袭罔替,代替了父亲的王爷位置。

    但,当今太子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

    只因独孤夜的势力非常庞大,对他这个未来皇帝十分威胁。

    可目前太子凤无绝却不敢加以妄动,只能慢慢想办法化解掉独孤夜的势力,再一网打击,不给他翻身机会。

    如今待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此时。

    太子脸上带着一块白色的面纱,身穿落梅墨色长袍,加上他一头青丝只用墨绿的锦带将鬓角的两缕绑住,松拉拉地垂在肩膀的两侧,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隐隐透着神光,熠熠生辉,光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和额头,就知道绝对是一个俊俏的男子。

    而锦无恙依旧是白色的锦衣,青丝盘起,露出光滑白皙的额头,面如冠玉,薄唇轻抿,也是一翩翩君子的样子,同太子凤无绝坐在酒楼的一角。

    引来了好些人的侧目,这两人,实在是养眼。

    凤无绝轻轻将手中的酒盏凑到嘴边,掀开面纱的一角,下巴的弧度有些刻薄,喝下一口酒,然后看着锦无恙,将他联盟的大致意思说了出来。

    锦无恙最近思念纳兰明若,已经到了一种几乎是丧心病狂的程度了,紧紧地握着拳头,又想起昨天违心的婚礼,再做着最后一刻的挣扎。

    太子好像是看出了锦无恙的犹豫,于是在旁边添油加醋:“无恙,你是因为你已经成亲了,所以觉得自己没有希望了吗”

    锦无恙想起这个,就心中一阵恼火:“都是陆雪衣那个贱人陷害我的。”

    “区区一个女人,怎么就能束缚住你前进的脚步呢你要是这样,如何能做得成大事,为兄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搬倒独孤夜,待我登基之日,便是封你加官进爵之时他日的镇南王,便是无恙你了”

    锦无恙的眼神骤然雪亮,忽地抬起头来。

    定定地看着凤无绝,凤无绝对他点头示意。

    锦无恙缓狠狠地咬着牙齿,是啊,他还年轻,岂能因为一个陆雪衣,就阻断他前进的脚步呢他坚信,纳兰若始终是爱着他的,十几年的感情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消失,他认为,只要独孤夜消失,再用一些苦肉计,加倍对纳兰若好一些,纳兰若定能回到他身边

    只要他和太子合作,就能得到美人,还有地位和权势

    何乐而不为

    只要太子登基,他就能得到纳兰明若,还有镇南王的位置

    “好”

    锦无恙终于松口,看着凤无绝,摆出一个击掌的手势。

    “啪”的一声,空中响起两道清脆的响声。

    一个恶毒的结盟,就在此立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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