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早朝政务议论结束后,工部尚书上报将军府已修葺完善,择日即可入住。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李将军准备搬家吧”。

    李悠然踱步上前跪谢圣恩,皇上便一甩袖摆,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下朝后众位大臣都未急于出宫,而是围着李悠然恭贺乔迁之喜,李悠然不停地道谢,礼部尚书许大人更是热心,说下月初四是黄道吉日宜迁居摆酒,到时必厚礼恭贺,户部尚书柳大人不甘示弱,亦是说要厚礼相赠。

    李悠然一听乐呵了,刚好手头紧,这次可得收礼收到手软啦。

    国师秦殇瞥了一眼马车内傻笑流涎的李悠然,无奈的摆了摆头,他可从来是不喜欢这些摆宴会客,重礼往来,故而国师府除前国师逝世之时招待过文武百官和秦询生前好友,再没有宴请宾客之事,秦殇图个清静。

    李悠然要搬新家的事,自然是传到了紫宸宫贤妃秦卿的耳朵里,次日李悠然下朝后便被一个小太监塞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紫木小匣子外加一封信。

    回到国师府李悠然满心欢喜的打开小匣子,笑脸瞬间崩塌了,“什么嘛,给我一颗老鼠屎?”李悠然想着秦卿现在锦衣玉食,腰缠万贯,怎么也得来颗东海珍珠,南海夜明珠什么之类的,可这乌黑发亮,绿豆大小的老鼠屎……有这么拉拢人的吗?

    兴趣恹恹的打开信封,上面写着:昨日得知贤弟即将搬新居,今日特送一份薄礼,这颗药丸除了强身健体外,更是解毒灵药,还望贤弟笑纳。

    李悠然又仔细的瞧了瞧浑身黑亮的老鼠屎,这药她还真不敢吃,先留着吧,有备无患。

    八月初四,将军府乔迁之喜。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李悠然一大早就起床协助家丁一起摆放座椅,将军府后院摆放了十八张桌子,多撤少补。

    “青竹,你去厨房看看厨娘准备的怎么样了?”李悠然站在梯子上一边贴着对联,一边对着摆放碗筷的青竹说道。

    青竹闻声撇了一下嘴,唤来一个小丫鬟:“你在这摆,我去厨房”。搁下碗筷便快步往厨房那边走去,心里腹诽:要不是国师让他过来帮忙,他才懒得理呢,哼。

    日头渐渐向南转了,将军府门前络绎不绝的马车和人流,李悠然不停的接待来宾,让家丁收下贺礼,喜气洋洋,财源广进啊。

    大部分宾客都坐到了院子里,将军府门前的人气也消散了,时不时会有个别晚到的客人,李悠然依旧好心情的等待着送礼的人们。

    又一辆马车来到将军府前,车身上插着一面容字大旗,李悠然的脸瞬间僵了,她可没请容府的人。

    马车上下来的是一身华服的太子凌瑞阳,“李将军恭喜恭喜啊,父皇让我代他向你道贺,顺便送上大礼,你们将这些都抬进去”,太子一甩衣袖,几个便衣侍卫便将两个大木箱和几匹绸缎抬进了将军府。

    “哈哈哈,多谢皇上多谢太子殿下,里面请”,李悠然只顾着将太子领进门,全然不顾刚下马车的容天一。

    容天一见李悠然无视自己,轻咳了两声,太子闻声,笑着介绍道:“这是容公子,他同我一道来的”。

    李悠然这才龇着牙齿似笑非笑的说道:“容公子里面请吧”,扫了一眼两手空空负手而立的某人,转头和颜悦色的对太子说:“太子里面请,小心台阶哈”。

    容天一见李悠然这般狗腿的模样,冷哼一声:“小人”。

    李悠然当没听见,继续为太子领路,太子见二人关系颇僵,和声道:“天一快些进来吧,方才不是你说要过来向李将军讨杯酒喝的么”。

    李悠然白眼一翻,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得:“容公子马上要开席了,您不要磨蹭了哈”。扭过头对着容天一做了个鬼脸。

    容天一愣住了,这李悠然不按常理出牌,使他越发的心烦意乱。竟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将军府后院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宾客满朋。李悠然与太子、容天一、秦殇、赵子龙同坐一桌,虽是李悠然乔迁之喜,但在场地位最高的是太子,凌瑞阳举杯劝酒,在场官员宾客无一不恭迎举杯,场面还是有些许拘谨感。

    容天一抬眼便看到大厅门檐上贴着大红对联:四季平安长命百岁,百战不殆家财万贯,横批:大吉大利。

    “哈哈哈,李将军你这对联是出自何处啊?”容天一大笑着问道。

    众人纷纷将目光集聚在对联上,太子也是扭头看了一遍,一本正经的点评道:“虽不工整,但内容还是很好的”。在场官员宾客也是纷纷点头说不错不错。秦殇和赵子龙对看一眼,只是无奈的笑笑。

    李悠然嘿嘿一笑:“微臣不才,自己写的”,很是得意的看向容天一。

    容天一则是一脸笑而不语,心想骁勇将军不过如此。

    酒过半巡,太子便离场了,席间的宾客也渐渐告辞离去。最后只剩李悠然那一桌四人。

    李悠然迷蒙着醉眼,面色驼红,趴在饭桌上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写着“家”,她来这个异世界已经快十一年了,她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却没有家。

    容天一,秦殇,赵子龙三人端坐在饭桌前,目光不尽相同的看着李悠然指尖划出的“家”字,都沉默了。毕竟这位少年将军,年纪尚小便扛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而且身世甚是可怜。

    “嗙”,李悠然的脑袋一下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将容天一,秦殇,赵子龙三人的思绪扯了回来,李悠然又晃悠悠的支起脑袋,咕噜道:“谁?谁砸我?”说完便倒头睡着了。

    赵子龙第一个反应过来,就是要将李悠然抬到后院厢房去,还未等他动作,国师秦殇便出言制止了:“赵大人,容公子时候不早了,你们二人还是早些回去吧,这儿有我”,语气不容置疑。

    赵子龙闻言尴尬的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容天一则是眉头微皱,转瞬又恢复常态,起身说了句:告辞,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子龙见容公子走了,也对着熟睡的李悠然轻声说道:“李将军,我先回去了,明日朝堂上见”。转身对着国师拱手告辞,大步离去。

    秦殇移步至李悠然身边,将她扶起,可是某人跟软泥似得站不稳,秦殇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李悠然打横抱起,向后院厢房走去。

    傍晚凉风习习,吹拂着秦殇耳鬓两缕青丝,轻挠着李悠然的额前,鼻尖。

    李悠然觉得痒,手又使不上力,便将脸凑到肉墙上磨蹭,发烫的小脸贴在冰凉的布料,很是舒服,李悠然不自觉的嘤咛出声。

    秦殇被李悠然乱蹭的动作弄的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猫儿一样的娇吟声,吓得他差点把李悠然给扔出去,稳了稳心神赶紧加快步伐。

    好不容易将李悠然放置在床上,为他脱了鞋,秦殇发现李悠然的脚很小,好像只有他手掌那般大而已,为李悠然盖好被子,掖好被角,站在床前,静静地看着李悠然微皱的眉眼,红晕的脸颊,小嘴微张:“好热~”便一脚踢翻了被子。

    秦殇摇了摇头,上前又为李悠然盖好被子,这时青竹气喘吁吁的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过来:“主人,您在一边歇着,这儿我来”。

    秦殇点了点头,退到一边,看着青竹喂昏睡的李悠然喝醒酒汤,好不容易喝进去一点,又吐了出来,青竹有些气急败坏,对着昏睡的李悠然说道:“你快喝啊!”

    “不得无礼!”秦殇出言提醒青竹,青竹闻言心一抖,拿着汤匙手也跟着抖了一下,略微滚烫的醒酒汤就这么滴在了李悠然的脸上,烫的李悠然挥手一甩,将汤碗打翻在地。

    青竹又气又怕,一时不知所措。“快去打盆冷水过来”,秦殇皱着眉头吩咐道。

    青竹知道国师生气了,眼神哀怨的看着秦殇,但是秦殇闭眼不去看他,青竹只好垂头丧气的出门打水。

    待青竹出门后,秦殇便拿出随身手帕仔细的将李悠然脸上的汤汁擦掉,他方才好似对青竹生气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为了一个交情并不深的同僚,与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青竹生气。

    秦殇回神抬眸,见李悠然嘴角衔着几丝碎发,某人还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碎发,秦殇顿时身子一僵,浑身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很懊恼,竟然会为一名男子如此费神,如此心神不稳,收起手帕快步离开了李悠然的房间。

    当青竹打完水回来,早已不见国师的身影,只有李悠然倒在床上,青竹将水盆放下后,就去寻国师。

    问了好几个家丁,才知道国师出了将军府,青竹快步朝将军府门跑去,门口真停着国师府的马车,青竹的心瞬间又落了下来,上前唤了一声主人。

    马车内的人,轻声回道:“我们回去吧”。

    青竹闻声眼内竟有几丝泪花,平复心情后,笑着回道:“好”。

    将军府后院厢房,李悠然醉的迷迷糊糊,刚开始觉得热,后面又觉得冷,一整夜都卷曲着身子,直到次日家丁来敲门,才幽幽转醒。

    她不爱喝酒,每次喝酒都会想家,想家的感觉很难受,而她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家,现在的她还是很孤单。

    嵩山少林寺落梅院内,白裟加身的修远看着长生灯摇曳不定的灯火,面色凝重:“徒儿这是有难啊”,随即头一歪,“有惊无险,就当磨炼吧”,又看了看灯火外围丝丝粉光,眉眼弯弯笑道:“看来徒儿要行桃花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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