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出殡大,知道张瞎子能听鬼语,忍不住兴致勃勃的插嘴道:“你的意思是,海夜灵是小老婆的命?”

    估计张瞎子重遇小翠,激动是一方面,刚才一番狂吃海喝,也喝得高了,闻言信口就答:“诚然,这位海姑娘就是小老婆的命,大夫人的待遇!”

    我冷汗涔涔,连连向海老总作揖,心里恨疯了这信口开河的老骗子。.

    镀倒是反应不慢,见状急忙打岔:“吃饱喝足,咱买单吧!”

    话音刚落,张瞎子像是踩了电门一样,忽然蹦了起来,脸色大变道:“不好,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事。”

    “你又想作什么妖啊?”我实在没了好心气。

    “无关妖孽,是人祸来袭,速走!”说完,居然抓起竹竿,转过身匆匆向门口走去。

    才走几步,外面呼啦啦冲进来六七条大汉,不等旁人反应过来,为首一个年约三十多岁,黝黑粗壮的汉子劈手揪住了张瞎子胸前的衣襟,居然一只手把他竹竿一样瘦的身子提的双脚离地。

    “张瞎子,你作死!连杨家二小姐的便宜也敢占!”汉子粗声骂道,居然甩手就给了张瞎子正反两个耳刮子,打的他墨镜都甩到了地上。

    我虽然恼这瞎子信口开河,但他终究是大把年纪了,又和小翠是旧相识,见他被打,不由得起了心火。

    刚想出言喝止,哪知刚一起身,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娇喝:“表哥,别打人!你快住手,快把他放下!”

    一条窈窕靓丽的身影小跑进来,掰开那汉子的手,奋力将他推开。

    张瞎子本来年事已高,被狠狠打了两个耳光,虽然没有晕过去,却也是七荤八素,神智恍惚。汉子手一松,他就像根面条一样软在了地上。

    我快步走过去,想把张瞎子搀起来,不料张瞎子乍一清醒,立刻甩开我,跪伏在地,两手胡乱的摸索,“我的眼镜呢?我的眼镜呢?!”

    跟上前的海夜灵连忙捡起他的那副小圆墨镜,吹了吹,交到他手里,和我一起把他拉起来扶进了座位。.

    我下意识的看向小翠,她仍是原地未动,可看着张瞎子的眼神却是复杂中带着深深的悲哀。

    虽然不知道她和张瞎子早年有什么纠葛,但张瞎子一句‘嫌贫爱富’,已经让我猜到了大概。

    小翠每一世的任务都是替‘先生’聚敛财富,要知道在以前,单单一个女人是不可能抛头露面经商聚财的。看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分明是对张瞎子有着情意的。再见面已是阴阳相隔,再回首百年身,这韶华青春的错过,多半是因为那个‘先生’……

    见海夜灵用餐巾纸替张瞎子抹鼻血,我忍不尊冒三丈,转过身,几步来到那汉子和女郎身前。

    我不看那汉子,单在女郎身上上下扫了两眼,见她身材凹凸有致,白皙的脸蛋也是真的漂亮,不禁啧啧赞道:“还真是个美女啊!”

    “哪来的小子,胡说什么呢?”汉子怒道。

    我呵呵一笑,“胡说?难道你觉得这妞不漂亮……”

    话说一半,我猛然转身朝向他,扬起右手,一反一正两个响亮的耳刮子结结实实的甩在他两侧的面颊上。

    我憋着替瞎子报仇,这两下下足了本钱,汉子虽然粗壮,也是被打的发懵,摇椅晃的往一边踉跄了几步,两颊五指山肿起,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说也奇怪,刚才他打张瞎子的时候,周遭吃饭的食客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全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这会儿我还给他两个耳光,酒楼里就像是被捅的马蜂窝一样惊动起来。

    一些乡农猎户打扮的,全都匆匆起身,慌慌张张的结了账,顺着墙根跑了出去。

    剩下些衣着稍微‘体面’的,却都倏然起身,一起眼神不善的瞪着我。.

    “看什么看?”我冷眼环伺一周,冷冷道:“都他妈畜生养的?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被人打了你们看不见,这会儿长眼了?别他妈光瞪眼,有能耐一起上!”

    我是由衷而发,真火盎然,不计后果。诸多人听了,耳根都红了红,也有那么几个是保持愤然狠恶,上前两步蠢蠢欲动。

    “你敢打我?”被打的汉子缓过神来,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点点头:“敢。”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懒得理他,抽出根烟点着,深深的吸了一口。

    “你打架,那些‘好朋友’、‘土地爷’是不是会帮你?”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一边摘下手腕上的金表放进兜里,一边小声问道。

    我扫了小翠、牡丹和蛋蛋一眼,小声道:“你打架会让女人和孝儿帮忙吗?”

    镀一怔,又把金表拿出来,作势往手上戴:“意思是真打起来就我跟你两个人?”

    被我打的汉子大概看出我们是外来人,知道他抬出身份也没用,所以很干脆的向身后一招手:“上!”

    声音未落,镀猛地将价值不菲的金表塞在了他嘴里,紧接着狠狠一拳捣在了他眼睛上,手肘往下一压,顶开他想要捂眼睛的手,双拳齐出,一招双龙出海,双拳同时再次捣中那汉子的双眼。

    “我……靠!”我震惊道:“你这公子哥还会打架?”

    “你先问问有几个二代是不会打架的吧!”说话间,镀已经抓起一条长凳,兜头拍在了一个冲上来的壮汉肩上,将他斜剌剌拍了出去。

    “我开始喜欢你了!”我哈哈大笑,笑声中解下皮带,抡的虎虎生风,逼开冲上来的两人,一个箭步抢到被镀打成熊猫眼的汉子身前,双手抓着皮带两头套住了他的脖子。

    ‘擒贼先擒王’和‘抓住一个最面目可憎的往死里打’是我从小到大一贯的原则,百晓生和石头深表认同,所以在我们的成长史里,在多次以少敌多的战役中(其实就是打群架),我们凭借此招无往不利。

    因为,不顾腹背受拳脚棍棒交加,狠命的猛打一个人,这在多数人看来都是很疯狂的。人类对疯子有着天生的恐惧,这种打法,无异于是杀敌一个,自损九格血,但却能震慑其他人,从而获得最后的胜利……惨胜。

    这次,我保持了一贯的战术风格,想要以此为胜。

    这似乎也是唯一的办法,因为敌我悬殊,我又不能真杀人。

    可是,正当我用皮带套住那汉子的脖子,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变故忽然发生了。

    那汉子似乎洞察了我的用意,双掌猛然抵在一起,在我没来得及把皮带两头交叉前,从空隙间插了上来。

    与此同时,他双脚同时弹起,竟然凭借超强的爆发力,猛地探到我肩膀上,两脚猛地一并,夹住了我的脖子。

    这样一来,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加在了我的上半身。

    我被他的体重一坠,不由自主的弯腰向前栽去。

    好在我见机不慢,急忙松开皮带,收回左手快速的插进他两条腿中间。

    没等作出下一步的动作,两人同时轰然倒地。

    “啊!”汉子低声痛呼。

    因为倒地时,我的左手臂顺着力道砸在了男人的重要部位,但是他明显有着很强的抗击打能力,痛呼声中没有松腿,而是双手下探握住我的左手腕,同时夹着我的脖子猛一拧腰,一个翻身把我带的仰面向天。

    “当家的,我帮你!”牡丹跑了过来。

    “走开!”

    或许正如石头所说,我骨子里有一种不服输的气势,见那汉子凶猛,便容不下投机取巧,只想一力取胜。

    被那汉子用腿绞着脖子,我硬梗着一股子力,双脚连蹬地面,在地上打转。

    垂眼间见眼前有一张条凳,双脚挺直,往凳腿间一插,猛地发力,用脚面把条凳挑起来向后方砸去。

    “砰!”

    一声闷响过后,感觉颈间一松,我急忙侧过身,单臂撑地,脚尖一蹬地面,整个人从汉子两条腿中间蹿了上去,再落下时,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他身上。

    “艹你妈的,服不服?!”我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蜷腿骑在他身上,抬眼看着四周喘着粗气。

    “艹!”镀抡条凳砸开一人,同样粗喘着退到我身边,单膝跪倒,随手从旁边捡起半拉酒瓶,用尖锐的一端抵住那汉子的一只熊猫眼,“我艹他妈的,来啊!不敢上是孙子!来啊!老子连鬼都不怕,我怕你们?!来!”

    “全都住手!”一声暴喝传来,紧跟着,一个穿着中式对襟布褂的老者大步来到我们面前。

    “住你麻痹!”镀被打的像是猪头一般,此刻也是凶性勃发,闻言不但没停手,反而一挪手,用碎瓶子的尖端在那汉子的眉毛下方划出一道血痕,“全都滚出去!不然老子今天弄死他!”

    “放了他!”老者沉声道。

    镀显然是被打急眼了,抹了把鼻血,猛一梗脖子,“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说放就放?”

    声音未落,老者的一条腿猛地扫了过来。

    出于本身的觉察,我几乎是本能的一把抓住镀攥酒瓶的手,猛地往下一带,顶住了那汉子一侧的脸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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