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送走了圣诞,又迎来元旦,同时迎来了局部大降温及大雪天气,气候正式入冬,一个比往年要冷得多的冬天。

    早间新闻播报,1月10日起中国南部大范围降温,中国的上海、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广东等20个省区、市均不同程度受到低温、雨雪、冰冻灾害影响。

    江城所在的H省,其降雪量已达到16年来之最。

    此时距离寒假还有两门考试,没有空调的自习室根本没办法久坐,学生顿时分成两拨,一拨去往食堂一拨流向图书馆,全校唯一有空调的两个地方。

    长时间的雨雪天气使得空气更加潮湿阴冷,H大的梧桐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偶尔出现也是行色匆匆,602的四位像往常一样来到图书馆,靠窗的位置视野极佳,一样望去全无遮挡,雪茫茫的一片。

    夏程程看着窗外有点恍惚,圣诞节那天她还在盼下雪,这会儿不过半个月左右的光景,雪已经下到令人心生不安。新闻报道里再也不是瑞雪兆丰年的喜庆,随便拧开一个电视台,气氛全都是哪里又受灾的低沉。

    一上午也没怎么看进去几页,莫名的不安以及心烦意乱,终于挨到吃午饭的时间,夏程程动作极快的收了所有的复习资料放进书包。

    “你都收走干嘛,等会不来了吗?”霍唯一问。

    这几天大家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窝在图书馆,哪怕是蹭着空调打打游戏也是好的,这鬼天气,宿舍和教室根本没法呆,就别说户外了。

    “不来了,我下午在宿舍睡觉。”夏程程将书包往背后一搁,不带留恋的起了身。

    图书馆占座有多难,相信所有为期末努力过的人有深有体会,更何况是如此气候下。

    “怎么了,不舒服吗?”王慧瞧出夏程程脸色不太好。

    夏程程确实有点头晕,“脑仁疼,不看了,捂被子里睡一觉就没事了,你们接着来嘛。”

    大家没再说什么,反正夏程程就算后面一个星期全部睡大觉也能考90分以上。

    夏程程午饭只吃了两口,身体机能就是这么奇怪,一旦你从认知上承认自己不舒服,各零件部位就能立马感知,前一刻孩子是头晕,这一会夏程程觉得自己脚底都有点打晃了,吃什么都觉得胃里抽痛。

    钻进被窝就开始睡,像是熬了十天半个月没睡好似的,一头沉下去就不愿意醒来,一直到霍唯一等人从图书馆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妞儿,你不会一直睡到现在吧。”霍唯一立刻放下书包走到夏程程的床边。

    夏程程转醒,一偏头就看到床下站着的霍唯一,“几点了?”

    “快十点了,我们已经从图书馆回来了,你不会晚饭都没吃吧?”

    “哦,没。”夏程程伸手去枕头底下摸手机,一看无声模式下有好几通未接,都是顾泽昊打来的。

    “昊叔打给我了,我跟他说了你在宿舍睡觉,他让你醒了打给他。”

    “哦。”夏程程撑着身子坐起来,给顾泽昊回电话。

    睡醒后感觉人更加没精神,她怀疑自己怕是真的感冒了,电话第二秒就被接通,“怎么睡这么久?”

    顾泽昊这一周在日本,确定行程的时候提出让夏程程跟他一起,但恰逢考试周,夏程程说什么也不愿意跟着去。

    “就是困啊。”夏程程声音很哑,“而且还头晕。”

    “我让小刘过去接你去医院。”

    夏程程立马拒绝,“不用,应该是感冒了,宿舍里还有上次露露从医务室拿的药,等会吃两颗就行了。”

    电话那头顾泽昊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夏程程知道他担心了,她赶紧换成轻松的语气,“感冒一下排毒嘛,没事的,不担心哈,好好工作。”

    “乖乖吃药,不舒服不要扛不要忍,随时打给小刘,听话。”顾泽昊严肃中透着无奈。

    这时黄露一手杯子一手感冒胶囊递到她跟前,夏程程举着电话,特幸福道:“放心好了,我给你直播吃药。”

    夏程程抓了胶囊放进嘴里,又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胶囊咽下去时她皱了皱眉头,这吃药的技能还是上次阑尾炎手术时给强制性学会的。

    “我尽量提前回去。”顾泽昊平静道。

    夏程程嘴里还有胶囊遇水化掉的苦味,她连说了两个“不用”,“我又不是纸糊的,也不是孝子了,你别总是一有事就想着回来,员工和股东们该质疑你的工作态度了,别担心我,我会照顾自己的。”

    顾泽昊捏着眉心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来回走动,半晌失笑道:“没有人会质疑我,但如果你生病了我不在你身边,我会质疑我自己。”

    “……”生病的人会变脆弱和敏感,夏程程眼眶一热,“我不准你质疑,我没事,今晚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你别想着提前回来,不差一天两天的。”

    她总是关键时刻像个小大人,顾泽昊倒也习惯了,他看着窗外京东的霓虹闪烁,想着国内冰雪天气下感冒的人,怅然失笑,“行,你不准。”

    “听话就对了。”夏程程咯咯笑。

    “暗示吃药,我回来前要见到健康的夏程程,有重要的事等着你完成。”顾泽昊嘱咐道。

    夏程程披衣服下床想去趟洗手间,赶紧结束通话,“嗯,会的,会的,我挂了哦。”

    当晚夏程程又蒙头睡了一整夜,第二天快十点才醒来,醒来后整个人竟然神奇般的活过来了,她忍不壮疑自己昨天到底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霍唯一等人已经去了图书馆,她寻思着自己要不要现在过去,刚准备给霍唯一编辑信息问占得位置在几楼几区,手机适时响了去起来。

    二婶的电话?

    还是上次两人同时从顾宅离开同坐一车时互留的联系方式,距离那天过去接近四个月,孟琴如打给她会是什么事呢?

    夏程程疑惑的接听起来,“二婶你好。”

    即使她是偶像顾子木的亲妈,是顾泽昊的亲二婶,夏程程内心深处还是对她本能的排斥,除了孟晶的关心,二婶看她的眼神怪到她忽视不了。

    “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孟琴如语气就像这室外的气温,冰冷,甚至无情。

    “……”夏程程第一反应是回头在看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她有种第一次接听吴书意电话的熟悉感,确认是孟琴如没错之后,她更加不解了,“二婶,您找我有事吗?”

    “是,我就在你们学校门口,你现在出来吧。”

    根本不容拒绝的语气,夏程程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懵圈状态下挂了电话,挂完之后昨天那种熟悉的胸闷头晕的感觉有上来了。

    她穿戴整齐,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去往校门口的路上想了无数种孟琴如可能找她的事,最好的最坏的她都想了。

    最好,她路过想起有她在这儿,为促进亲友关系,请她吃午饭拉拉家常。

    都没想完就被她否定了,过往每一次见面,孟琴如的眼神已经完全表明了对她的不喜,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是最坏的了,孟琴如让她离开顾泽昊,认为孟晶才是最配得上顾泽昊的人选。

    而这最坏的还能眼神出更多不同的枝丫,比如孟琴如用什么方法或者说什么让她离开。

    于是这长长的一条安静落寞的梧桐道上,她几乎联想出了一部短片小说的厚度。

    临到大门口时,自己都被自己的想象力给逗笑了,她和顾泽昊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从法律角度,都无法由第三人拆散,更何况孟琴如只是二婶。

    夏程程看到了正大门口开车双闪的黑色奥迪,她深呼吸给自己打气,信步超前走去,不管是什么她都不用怕。

    孟琴如一句话没说将车开到了上次吴书意约见她的上岛咖啡。

    夏程程下车时看到已经新装修过气质更高大上的上岛咖啡,一时竟有点触景生情,这里有她初见婆婆时的忐忑和不安,有吴书意掩藏在话里面的关爱,当然还有那件巧合得离谱的乌龙事件。

    “你在笑?”孟琴如的声音很轻。

    夏程程有点被吓到,这个冬天的一切似乎都很诡异,比如明明很美很纯的雪,下多了就成了雪灾,明明孟琴如刚才很温柔的凑近几乎像是和她耳语,但就是因为距离太近,令人局促不安。

    “呵呵……没,二婶您看错了。”夏程程话落低头,一副不论孟琴如再说什么她都只会呵呵笑应付的姿态。

    孟琴如看了她一眼,朝里走去,夏程程立马小碎步紧跟上。

    和吴书意上次定的靠窗座位不同,这次孟琴如定了个包间,私密性极好的包间,夏程程更加否定了自己那个有点自作多情的最好的猜想。

    一般秀恩爱的都在大众广庭之下,一般干坏事的都会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这样一对比,吴书意当初选那个位置时就没打算过要怎么为难她,这一刻,夏程程特别想念自己的婆婆。

    包间一直很安静,孟琴如没主动问,夏程程也一直低着头,等服务生送了咖啡进来后又出去,夏程程主动打炮僵局——

    “二婶,您是不是有事跟我说?”

    孟琴如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停留时间很长,几乎是从上到下都扫视了一遍,夏程程被看的很不自在,甚至有点生气,她又问:“二婶,你刚才电话里说有事?”

    “程程,你妈妈叫程心兰,那你的爸爸呢?”孟琴如终于开口。

    夏程程身子一僵,倒不是对方拿家庭说事她有什么可怕的,只是孟琴如嘴里的程心兰三个字特别奇怪,像是从牙缝里碰出来似的,令她很不舒服。

    “想必您都已经了解清楚了,我妈妈叫程心兰,我爸爸叫夏长青。”夏程程表情平静。

    孟琴如摇了摇头,夏程程瞪大眼睛看着她,听到她说:“你爸爸不叫夏长青。”

    “……”

    “我这样说吧,你的亲生父亲不是夏长青。”

    犹豫被雷鸣闪电袭击,夏程程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只觉得有点可笑,“二婶,不对,或许您不喜欢我叫您二婶,顾太太,我想您能跟我说的事肯定是指我和顾泽昊的关系,麻烦您针对事情当事人我,不要提我父母。”

    夏程程不再刻意保持平和,说完便一脸严肃,孟琴如倒是一愣,这股子坚决劲儿令她想起了当年的程心兰。

    “程程,我倒是希望你能叫我一声二婶,比起……”孟琴如盯着夏程程的眼睛,语气中有无奈,但更多的是恨和狠。

    “现在也没别人,您有话直说。”夏程程实在受不了她的阴阳怪气。

    “好,直接。”孟琴如笑了笑,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夏程程面前,“我希望你看完之后还能要求我直接一点。”

    夏程程看了一眼,普通的文件袋,原本有密封痕迹,她迟疑的看向孟琴如,对方两眼满是痛苦,她更加不解,强烈的不安,熟悉的胸闷头晕感又气势汹汹的逼近,她揉了揉太阳穴,本能的拒绝了孟琴如的提议,“您有事直接说,我不想看这些跟我没关的东西。”

    霍家老二,谁?二叔?朱小鹿想过无数种他可能找她的原由,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还是让她大感意外,“二叔吗?也不算很熟啦,好朋友的二叔,或者是好姐妹男人的好兄弟,哈哈,听起来好复杂哈,呵呵呵……”

    直到对方终于看向她,而且表情特别怪异,朱小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傻啦吧唧的说了好多,他貌似不是很想知道,重点是,她干嘛要说这么多,还有,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朱小鹿闭嘴不说话了,坐立难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上车来找虐,大人物貌似很不喜欢她。

    许晋东也没说话,他将一旁的车窗落下,手里的烟蒂成抛物线状飞出车外,有风吹进来,吹散了烟味,气氛除了诡异总算不那么难闻压抑。

    这时来电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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