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还不是因为怕人家派兵。.”

    “这些盗匪就不怕祈州知府派兵吗?”

    “九华山可不是全在祈州的地界,祈州知府难道还能管到人家的地盘上?”

    “这些盗匪不会专劫祈州的商队吧?”

    “这倒没有,从南吴来的商队也经常遭劫。”

    “南吴的商队倒是无妨。”

    “好啦,少说几句。”

    其实,他们的声音很小,又是坐在最角落,寻常人无法听清楚他们谈话内容,可齐明聿是习武之人,更有在战场上厮杀练出来的耳力,倒也听得明明白白,而坐在他对面的齐白也一样,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爷,我去一下十味铺,顺道去干果铺。”

    “六婶喜欢藕粉桂糖糕,记得多买一些。”

    齐白点头应是,便起身离开饭馆。

    齐明聿状似随意的瞄一眼对街的茶棚,两个跟踪者对齐白显然没有兴趣,他继续若无其事的吃着馄饨,待那一桌八卦的人离开,他又待了片刻,方才扔下几个铜钱走人。

    他带着两个跟踪者绕了一圈,再到干果铺跟齐白会合,一起回庄子。

    “那三个是湘州来这儿收购药材的商人。”

    齐明聿对于有兴趣的闲言闲语首要之务是确认可信度,若是寻常老百姓,搁在心上就好了,不必太计较,若是相关之人,就得好好琢磨了。

    “以后,让齐凛和齐越闲着没事就四处吃吃喝喝,有意思的消息就呈给我,特别是知府家的事。.”

    回到庄子,齐明聿什么事也不干,状似惬意的窝在树下乘凉,实则是陷入苦思。

    即便不是乱世,还是会有亡命之徒占山为王,只是祸害不大,朝廷当然没必要为了几个不成气候的盗匪大动干戈,而这些盗匪就专门靠打劫小商人,或是接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营生,总之,他们不会不知死活对上势力庞大、有护卫的商队。

    林家是祈州的大商户,如今生意已经遍及整个大周,他们有自个儿的护卫,这些盗匪不会对他们下手,就怕财物没劫成,反而搭上生命,除非他们不是普通盗匪。

    “闲人在琢磨什么?从城里回来就一直闷不吭声。”周皓平命人搬了一张交椅和几案出来,再泡上一壶茶,配上齐明聿从城里带回来的糕点,这才是真正的惬意。

    “我觉得很奇怪,知府的儿子是庆丰一恶,可是他的官声倒是不坏。”齐明聿也不拐弯抹角,六爷在庆丰府经营好多年了,想必挖掘出来的秘辛不少。

    喝了一盏茶,周皓平稀奇的道:“你不是闲人一个,何必关心这种事?”

    “我不能好奇吗?”

    周皓平别有含意的一笑,并不戳破他的谎言,“庆丰知府张毅山算得上行事公正,谁也别妄想用银子从他手上买下人命,而且百姓受了冤屈递状纸,他绝不会置之不理,还有,他也是个能干的,庆丰几次遇到水患,百姓总能得到妥善安置,朝廷拨款赈灾,银子也会很实在的用在百姓身上,他的官声岂会不好?至于小霸王,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了点,倒也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若是那日你在茶馆瞧仔细了,会发现他不赊账,可见不是贪小便宜之人。若有机会你去知府府邸前转一圈,说不定还有机会见到知府痛打不成材儿子的戏码。.”

    齐明聿明白的点点头,“他这个官很懂得表面功夫。”

    “你以为容易吗?”

    不容易,但是齐明聿有不同的见解,“除非不想升官发财,当官的岂能不懂得表面功夫?”换言之,不是容易与否,而是愿意与否。

    略微一顿,周皓平点头道:“此言不假,不过凭此人的才干,只要寻几个老友推荐,早该高升当京官了,不应该一直被压在这儿。”

    “六爷是说有人压着他?”

    “我看确是如此,当然,他好像也不是非当京官不可。”

    齐明聿想了想,道:“庆丰掌控与南吴的边贸,这儿的官一个个吃得满腹肥油。”

    “你有所不知,张毅山的曾祖父经商致富,张家的家底比我还厚,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要不朝廷拨款赈灾时,他岂能对那些银子不动心?”

    “银子再多也不嫌弃。”

    “银子再多也不嫌弃,那是因为权势也不缺。”

    关于这一点,齐明聿倒是无话可说,有了银子,就想要权势,有钱有权之后,才会更贪,换言之张毅山此时位于渴望权势的阶段,升去当京官该是他的首要之务。

    “你应该不知道,张毅山是皇兄代父皇主持科举亲定的探花郎,若能升去当京官,早晚会入了皇兄的眼,得到皇兄重用。”

    “难道他胸无大志?”

    周皓平没好气的送他一个白眼,“胸无大志索性承继祖业就好了,何必十年寒窗苦读,一心出仕?”

    “也许,他只是想摆脱商人的身分。”

    周皓平的眼神变得又冷又硬,口气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不说了。”

    齐明聿唇角一抽,皇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任性啊。其实他很清楚安王的意思,不过,他不会任意揣测、预设立场,这很容易使自个儿在观察局势之时存有偏见。

    这时,阵阵香味越过围墙飘来,热辣之中有药香,也有肉香,挑逗人的味蕾。

    周皓平最难以抗拒的就是美食,两眼瞬间发亮,垂涎的咽了口口水,连忙推着身边伺候的内侍何升,“老何,去瞧瞧是什么香味如此诱人。”

    “我去。”齐明聿对隔壁的反应真是着魔了。

    转眼之间,齐明聿已经跃上围墙,一眼就见到在墙边摆案吃暖锅的主仆。

    “姑娘,可以吃了吗?”紫燕不是没吃过暖锅,只是没见过这种一边红汤、一边白汤的暖锅,最重要的是散发出来的香气前所未闻,还未入口,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吃吧,保证你一次就爱上只属于你家姑娘的鸳鸯锅。”沈云锦最喜欢吃火锅,尤其是麻辣火锅,上辈子因为好友要开火锅店,她帮忙研发锅底,可惜还没等到好友的火锅店开成,她就穿越来到这儿。

    举箸夹了一片羊肉放进口中,热辣的滋味瞬间攫住所有的感官,紫燕下意识的举手为嘴巴搧风,急呼呼的喊道:“好烫……好好吃……”

    “别急,慢慢吃。”沈云锦眼角往墙上瞄一眼——Ya!真的将人引来了!

    紫燕又连塞两片羊肉入口,好满足的问:“姑娘如何想到这么奇特的吃食?”

    “奇特的不是这种吃食,而是锅底,你家姑娘苦心研发的口味,独一无二。”沈云锦也夹了一片羊肉入口,这滋味美味得让她想流泪。

    紫燕用勺子舀了一碗汤,小心翼翼凑到嘴边喝下,又麻又辣,感觉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可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人间美味啊!“这个味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思议原来可以这么用啊……我喜欢!”沈云锦给紫燕竖起大拇指。

    “不过,这个鸳鸯锅真的可以跟隔壁那位公子交换树上的桃子吗?”

    “若是我,当然愿意交换。”

    “姑娘又不是那位公子。”

    “我不是那位公子,但相信他跟我一样聪明。”

    顿了一下,紫燕明白的点点头,“姑娘的意思是说,那位公子若是个聪明人就会跟姑娘交换,是吗?”

    “若非舍不得好好的桃子烂了,你家姑娘干么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拿这鸳鸯锅开铺子挣银子就是。”

    “我真搞不懂姑娘,别的庄子也有桃子,为何非要隔壁的?”

    “眼不见为净,但看见了就不能不管。”有时候她也不太能理解自个儿的想法,就好比明知这是一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可是往往又控制不住自己好管闲事。

    “我觉得姑娘就是喜欢自找麻烦。”

    静默了半晌,沈云锦幽幽的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确实是自找麻烦,可是明知不可为就不为,很容易失去本性。”每个人都有一种忠于自我的坚持,那是一种纯粹,但是越深入社会之后,不得不学习放下自我去适应这个社会,那原本的纯粹就渐渐消失在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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