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眯,齐明聿贴着窗边往对面街道看了一眼,不当一回事的道:“这两个家伙真是眼熟。.”

    “原来你发现了。”

    “这几日无论上哪儿都可见到他们,不就是要我记住他们。”虽然他们长得就是那种丢在人群当中也不会引起注意的人,可惜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会挑起他的警觉性。他在西北出生,从小在战场上长大,没了警觉性就别想活下来。

    “看样子,有人不相信你来这儿是被那一位厌弃。”

    “六爷应该关心的是,他们为何知道我在这儿?”

    他在妓馆与皇亲国戚闹出争风吃醋的戏码,皇上一气之下将他驱逐出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四年前他闹过另外一出戏码,后来滚回西北,因此众人自然以为他又回西北了,结果皇上这次却是要他来庆丰,为何?当然是跟着性情温和的安王学习“修身养性”,免得他一辈子娶不到妻子。

    “宫里的关系错综复杂,那一位身边难免有几只来路不明的小老鼠。”而且,只怕皇上有意泄露齐明聿来这儿的事,目的当然是引蛇出洞。

    “随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不过闲人一个,毫无价值可言。”

    “震慑西戎的屠夫将军岂会毫无价值可言?”

    “如今不在西北,而是在庆丰。”

    “但愿他们与你心意相同。”

    齐明聿深深看了周皓平一眼,不再言语。没有的事就是没有,除非……但愿他在庆丰府的日子不会太热闹了。

    走过来走过去,沈云锦看着那一整排的桃子,越看越心疼,隔壁庄子的主子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桃子烂掉吗?这是暴殄天物!

    “姑娘,别再盯着人家的桃子,那位公子说了,姑娘若敢再动那些桃子,就要将你送官。.”

    紫燕想到昨日姑娘跟那位公子又碰上了,虽然这次不是偷摘桃子被逮个正着,换成那位公子在围墙上,姑娘在自家院中,可是两人间的火气完全不逊于第一次见面时。

    “他是吓唬我的。”比邻而居,做不到敦亲睦邻,也没必要搞到送官吧。

    “这太丢脸了。”

    顿了一下,沈云锦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如今的身分送官真的很丢脸。“好好好,我用银子跟他买总可以吧?”

    抿了抿嘴,紫燕还是先发出警告,“我想姑娘是白费心思。”

    沈云锦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可是一个时辰后,当她从隔壁的庄子回来,不得不接受一件事——原来银子真的买不到人家准备放到烂掉的桃子。

    “姑娘,我说了,你是白费心思。”紫燕有一种感觉,那位公子存心跟姑娘过不去,何况看人家的衣着就知道了,那是富家公子,若是为了一点银子就妥协了,岂不是太掉身价了?

    沈云锦这个人一拗起来,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无论如何,不达目的,绝不松手。

    “我看那家伙也是个骄傲的人,我拿银子交易,他只会觉得我故意拿钱砸人,换成是我,不也宁可桃子烂掉吗?”沈云锦喃喃自语的开始绕圈子,“除了人心,任何东西都有相对的价值……对,相对的价值,问题是,它们的相对价值是什么?”

    紫燕觉得脑子快被绕晕了,连忙伸手扯住沈云锦,“姑娘,算了,银子买不到他家的桃子,可以上别家买啊。.”

    沈云锦脸上缓缓的绽放出花儿般的笑容,“银子太俗气了,如何能打动人心呢?”

    “嗄?”

    “他并非舍不得桃子,只是纯粹跟我过不去,若是我能够拿出足以吸引他的东西交换,他岂会拒绝?”沈云锦得意的扬起下巴,对于自个儿的聪明真是赞叹不已。

    前一刻紫燕还觉得姑娘终于搞清楚状况了,人家就是跟她过不去,可是下一刻她又胡涂了,姑娘怎么还是不死心?

    “既然那位公子存心跟姑娘过不去,又岂会愿意向姑娘妥协?”

    “所以啊,我必须拿出足以吸引他的东西。”

    紫燕觉得姑娘根本是陷入迷魂阵绕不出来,索性顺着她的思绪问:“什么是足以吸引他的东西?”

    “不知道。”

    紫燕傻了,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

    沈云锦信心满满的拍了拍紫燕的肩膀,“别担心,试试看就知道了呗。”

    半晌,紫燕僵硬的唇角一抽,“姑娘,桃子不等人。”

    “放心,不出三日我就可以将这些桃子都收下来。”

    姑娘在这道围墙前面绕了不只三日了,紫燕实在不想泼姑娘冷水,可是脸上的表情又藏不住真心话。

    “你家姑娘的运气向来很不错。”

    “是吗?”偷摘桃子的时候被逮个正着,这叫运气很不错吗?

    沈云锦忍不住跺脚,“你有意见吗?”

    紫燕连忙摇头,可是“没有”两个字如何都出不了口。

    见状,沈云锦恨恨的咬牙切齿,“你对你家姑娘也太没信心了。”

    姑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吗?四年前,紫燕只有一个答案——不值得,可是来到庆丰府这四年,她实在胡涂了。

    紫燕八岁来到沈云锦身边,当时的姑娘生性胆怯,总是娇娇怯怯的缩在夫人身后,听说是遭到野猫袭击,吓得晚上一直做噩梦,从此胆子就变小了。四年前,二月十二花朝节,皇家牡丹园对外开放,原本姑娘身子不舒服,应该留在府里,可是府里的姑娘都要去,姑娘不想被排除在外,硬是拖着病体去了。

    虽然当日她跟着姑娘去了牡丹园,但是丫鬟小厮全部留在外面不准进入,她只能将姑娘托给大姑娘——三爷的嫡长女,没想到短短一个时辰之后,姑娘就出事了,听说是看到镇国公世子太激动了,整个人扑过去摔在镇国公世子面前,抬头看了一眼竟吓得晕过去。

    回府之后,姑娘生了一场大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大夫束手无策,突然,二爷以姑娘“失仪”为由,斥责夫人,要夫人带姑娘来沈家的老家庆丰府思过,不过,她们不住老宅,而是住在二爷在此的庄子。

    她们来到庆丰府不久之后,姑娘就完全清醒了,却彷佛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怯懦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有胆量有魄力,不过胆子太大了,旁人可受不了,惊险不断,当然,欢乐也不断,待在姑娘身边的日子可谓“多采多姿”,前一刻会觉得她很了不起,但是下一刻会想跪下来求她别折腾了。

    总之,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姑娘搞得她头都晕了,实在不知她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迟迟不见紫燕出声回应,沈云锦恼怒的磨牙,她做人有这么失败吗?昧着良心说她值得信任又如何?“你等着吧,看你家姑娘的厉害!”

    紫燕抱着胸口叹口气,默默祈求上苍,姑娘还是别太厉害了,以免她承受不了。

    第二章美食的交流(1)

    齐明聿自认为如今是闲人一枚,可是真教他游手好闲,只有两个字——难啊!所以,每隔两、三日他就要进城一趟,挑间不起眼的饭馆酒楼吃饭,听人家闲话家常。

    这可以说是他在西北养成的危机意识,无论身在何处总要耳听八方,掌握当地局势,即便未来这儿之前,他已经派人细查一番,可是世事多变,当然要时时更新他所掌握的情势。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随便听听,可是很快就听出意思了。

    市井小民间的言谈有夸大之嫌,也多有揣测之疑,然而细细品味,却可以从其中挖掘出许多秘辛,窥探出这儿的官商动态。

    “你们听说了吗?林家的商队又遭劫了。”

    “近来在祈州混得风生水起的林家吗?”

    “对,这林家可真是倒霉,今年第二次了。”

    “错了,是这林家太不识相了,以为给祈州知府当妾的庶女很得宠,盗匪就会给面子,殊不知盗匪可不是谁的面子都给。”说话的男子伸出右手食指比了比上面,“我看啊,林家是得罪那个……”

    旁边的人恍然一悟,可是又心存怀疑,“那一位的面子有这么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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