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吧……是他的柳九吧!

    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2yt.la

    第七章两年前初见(1)

    两年前。

    繁花盛开的三月,桃杏争艳的御花园里,花世泽停下了脚步,微眯起眼,瞧了好一会才退到一旁等候。

    “你来了。”长公主华氏徐徐朝他走来。

    花世泽轻点头,恭谨道:“母亲,走吧。”

    “瞧见不错的姑娘?”华氏掩嘴低笑着,美目微扫。“那两位姑娘不错呢。”

    方才走来时,她就发现儿子直朝着那头瞧。

    花世泽神色未变,似笑非笑地道:“哪儿不错?”

    “母亲倒是知道得挺详细的。”

    “那两位是太医院柳院使大人的千金,虽是庶出,但举有度,进退合宜,那个年纪大些的是九姑娘,她蕙质兰心,聪颖达礼,小的是十三姑娘,她如花似玉,娇憨可人,可以想见再过一年,柳院使大人府邸的门槛会被媒人踩坏了。”华氏说着,露出羡慕的神情,谁要她没能生个女儿,就这么一个独子傍身。

    “总得备些名单,等着我儿子肯成亲时才派得上用场。”

    花世泽要睨了母亲一眼,压根不意外,要不是母亲的身子弱,他肯定早几年就被母亲给定下婚事。

    他不吭声,华氏早就习以为常,自顾自地道:“上个月底,柳院使府上的七姑娘进宫了,被皇上封了昭仪,这两姊姑自此就常进宫探视,前两天,她俩进宫时,适巧皇后娘娘办了赏花宴,我也在场,没来由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等太医到,九姑娘对我施了一针,那病情就稳住了,太医院的太医皆夸不绝口。.”

    花世泽眉头微皱。“母亲身子不适又为何老是进宫?”

    “不过是老毛病了,老窝在府里也不见得好。”

    花世泽拧着眉不语。他知道,母亲进宫,不只是探望皇上,更是替皇上注意着后宫嫔妃,该安抚的该拿捏的,——教导皇后。

    当今皇上是母亲的同母胞弟,两人差了十三岁,在母亲出阁后,为保资上,甚至是将皇上带进威镇侯府养着,以致于皇上对母亲是亦母亦姊的情怀,登基后仍依赖着母亲。

    “改日替我挑份礼送给九姑娘。”

    “知道了。”

    看来母亲对柳九姑娘颇为青睐……母亲出身宫闱,怎会看不出柳九姑娘的意图?循规蹈矩到完美的礼仪谈吐,反倒令人起疑,不是?

    第二次再见到柳九,说来是有几分巧合。

    “……不管怎么说,这石门穴是不能随意落针之处,你好大的胆子,意然敢私自对德妃下石门穴,要是德妃有个万一,你担负得起吗!”

    花世泽停在太医院的厅檐下,从微敞的门缝望去,就见个秀丽姑娘垂着眼抿着唇,任由太医院几个太医轮番炮轰。

    “就算你是院使大人千金,行事也不该这般莽撞,一旦有个差池,整个太医院都得跟着一道陪葬的,你不知道吗?”

    穿着蓝衫的太医不住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德妃眼前是最受宠的,要是真有个事,皇上怪罪下来……柳九姑娘,瞧你行事也颇有章法,日前替长公主施针,皇上因而允了你出入后宫替嫔妃看诊,怎么你今儿个行事如此鲁莽,这可不只是害了咱们,就连院使大人也难辞其咎。”

    柳艾抬起秀美水眸,看着眼前一个个年纪足以当她爹、当她爷爷的太医,沉住口气道:“各位叔伯,柳九并非有意造次,而是实在不解,德妇患有妇疾,就柳九所知,任脉经的阴交、关元皆能有效治疗妇疾,为何独独不能动石门穴?”

    阴交、石门、关元位属任脉经脐下位置,桉顺序为脐下一寸、二寸、三寸,没道理上下的穴位能治妇科,却偏偏要跳过关键的石门吧。

    一名太医嗤笑了声,难掩鄙夷地道:“看来院使千金也不过尔尔,难道你没读过《针灸甲乙经》,甚或《类经图翼》?就连《黄帝内经素问气府论》里也提到石门穴妇人禁针灸,犯之绝孕无子,这你也不知?”

    说到底,太医院里的众人对这近来刚窜头的院使大人千金十分不满,要不是为避男女接触,后宫哪里需要她。

    就见柳艾神色依旧不卑不亢,慢条斯理地道:“伯伯所说的几本医经,柳九都看过了,要是柳九没记错,同样在《黄帝内经素问气府论》里也提到,丹田三焦募,在脐下二寸,刺六分灸五壮,而《神灸经论》亦有提到石门灸五壮,在《针灸大成》里则提到石门穴主证妇人恶露不止结成块,崩中漏下等证,《扁鹊心法》里也道:妇人生产出血多,灸石门百壮……各位叔伯,何来石门穴禁针灸之说?”

    柳艾平铺直叙的口吻铿锵有力,却不显咄咄逼人,眸色明亮有神,无一丝傲气浮夸,态度4分柔软,神色万般温暖,带着疑惑而不是尖锐寻衅。

    花世泽在一旁瞧着,不自觉地勾弯唇角,清冷的黑眸掺上几分欣赏。

    “侯爷。”

    易水在身后轻唤着,他略回头,就见院使大人柳至衍就站在身后,无意入内,与他一样想瞧瞧柳九会如何应对。

    厅里静了会,才有人道:“但若是无禁针禁灸,又为何有所记载?”此话一起,几位士医又跟着起哄起来。

    就见柳艾不疾不徐地道:“柳九认为桂针禁灸也该是其来有自,好比入针点,是平针半针,又或是入针几分,捻转提升之间都难以拿捏,而灸则该啄该点,又要灸上几壮,在几本医经上都无迹可寻,柳九在父亲的教导下,面临难处也不愿放弃,所幸家中姊妹众多,便将姊妹们给寻来,——试过,庆幸的是,柳九下的针还算准确,出阁的姊姊们都已为人母。”

    这话到最后已经是拐个弯夸自己已经抓到了诀窍,但她仍将这本事转给父亲的教导,不教几位太医太脸上无光。

    “看来柳九姑娘果真是了得,成为一代医女怕也不难。”有人哼了声道。

    柳艾袅袅婷婷欠了欠身。“陈太医所言差矣,柳九不过是胜在女儿身,胜在姊妹众多罢了,上手的也不过是妇科,跟几位叔伯相较还差个十万八千里,完全是无法比的,进太医院只是仰慕多位叔伯医德医术,要是能够学上一点边就好了。”

    一席话将自己贬到天涯海角去,换来几位士医的释怀,柳九不介意踩自己两脚,换个千秋太平。

    “不过德妃那事……”

    “诸位叔伯放心,针是柳九下的,要真是有事,找的必定是柳九,与叔伯们无关的。”她倌誓旦旦地保证。

    其实,她心里也挺呕,说到底就是被柳葳摆了一道。

    柳葳、她行七的嫡姊,如今宫中的柳昭仪,从小就与她十分不对盘,进宫后却三天两头召她来,一会谁病了,一会谁恙了,全都去瞧瞧,明面上像是极力推荐她似的,可姊妹们都清楚,柳葳是等着她出错!要是她医好了,好处是柳葳的,要是她出错了,等着领死吧,真不知道爹爹那般好性情的人怎会养出如此蛇蝎女儿……唉,这也不能怪爹,这问题明显就是嫡母的错,母女一样的性情,好认得很。

    “侯爷来这儿是?”瞧里头风平浪静了,人都朝内室或侧屋四散,柳至衍才轻声问。

    “替母亲取药,上回那方子不措。”

    柳至衍闻言,眼里添了几分以女为荣的骄傲。“那是小女开的药方。”

    “柳九?”

    “正是。”柳至衍领着他进厅,穿廊进药局。“别瞧她年纪还小,那孩子是个医精呢,一针二灸三药汤,她无一不能,是个全才,就可惜是个姑娘。”

    花世泽倒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她能成为少有的医女。”宫中以太医院为主,但在前几代也曾设有医女院,专为嫔妃看诊。

    “她倒是无心成为医女。”

    “是吗?”不想当医女却得母亲看重推荐进宫?是他将她想得太有城府?不,他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不认为自己错看,却也没意愿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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